《流心玻璃》兰枝

2、流心玻璃(下)

　　（四）
　　不，不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这两天，我一直这么想着。太巧了，难道他真的是幽灵？我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有幽灵呢？可笑，这一定是哪个看小说看得走火入魔的人说出来的疯话。
　　出神，总是出神，我的神早就飘到了那个似有似无的生命里。我肯定，我对他的感觉绝不是“爱”，也绝非是“喜欢”，我只是被他那个不同于任何同在这个世界的人的灵魂，所吸引。他那深遂的，平静如湖面的眼眸，引我到心灵深处。但我对他绝不是“爱”，也绝非“喜欢”。
　　那总感觉，像飞一般奇妙……
　　从前的好友，现在的老友说我的魂被什么人勾走了，就像死神用他的镰刀勾着那些将要去往天国另一面的灵魂一样，我被一个人勾着走。
　　我问她：“你相信这世上有幽灵吗？”
　　“你看玄幻小说看多了！”
　　“我是说真的。”
　　“相信。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幽灵，但我还没碰到。”
　　“不，你碰到过了。”
　　“……？”
　　“在梦里，不是吗？”我坦然一笑。
　　“是啊，曾经在一个蓝色的梦魇，有一个奔向蓝池的少女，向往她蓝色的幽灵王子……”
　　“在那幽蓝色的国度……”
　　这是两个酷爱文学的老朋友，悲伤时的对话。
　　“奔向蓝池的少女，那是你，一直以来。”老友笑笑。
　　“我会很感谢你的夸奖。”转过头，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我们两对话，很少有人听得懂，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专用名词……
　　（五）
　　“他，叫杨抒文，是我们入学时那一届的校草。不象其他男生那么大甩甩的，也不爱冒酷，知书达理的，有风度，当时有很多姓都追他呢！”
　　“不过后来他自杀了。”
　　“好象是因为考试考砸了……”
　　“不对，他们都说他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
　　……
　　一问才知道，我认识的学姐、学长几乎都知道关于那幽灵的事，真的是他吗？我仍是满腔疑问，也许在幽灵出现的那一天他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可能吗？——我也曾怀疑过他是个幽灵。
　　晚上，会做奇怪的梦，梦到在空中飘忽不定的幽灵，对着我，狰狞地笑……然后会被吓醒，坐起来，全身是汗。
　　日子，在不断想起“幽灵”中度过，时间的冲刷亦不能将它的影子从我脑海中抹去……
　　（六）
　　我想好友是该失恋了，级草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劝她想开点：所有的级草都很“风流”，爱上这种人，没啥好下场。
　　其实我自己，比她的下场还惨……
　　时光飞逝，转眼便度过了一百多个日子，天，转冷了……
　　在教学楼门口那棵老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时，我，又遇见了……
　　“你，是幽灵吗？”想问的一句话，喉咙却仿佛被塞住了，嘴闭得很紧……
　　他笑了，他看着我笑了……
　　“好久……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从我嘴里吐出来的，是这么一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
　　他也说话了，说话的声音掩没在风声中。仿佛间，我听到一声天籁，又似玻璃被打碎的清脆——“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是幽灵却仍然跟我讲话的人。”
　　我没有说话，我傻傻地看着他的眼睛，通过他的眼睛，我看到了我自己——他的眼睛就像一块玻璃，空洞，却反映出真实。
　　两旁，是迎风屹立的枯树，早落了叶、折了枝，我听到了那树枝被折断时发出“咔嚓”声。天，并不阴沉，也不晴朗，有一层淡淡的云铺着，遮蔽太阳的影子。
　　“跟我来……”他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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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目的地跟着他，思绪，是悠扬的细发，他便是发梢。
　　来到一间教室，昏暗的教室。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明天……我就得走了……”一个悲哀的声音，“你是我身边最特殊的人，聊聊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让我无法抗拒。
　　“当然没问题！”一个爽快的回答。我望向玻璃窗外，天，黑压压的蓝，百悠悠的蓝，映入我心底的蓝，有几只大雁飞过……
　　（七）
　　4月15日……
　　我伸出手，想要覆盖蔚蓝的天空。
　　眼前又浮现出他的面庞。
　　干净的面庞……
　　他，在笑。
　　他颤抖的声音，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相信吗？幽灵根本不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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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泪了，也不知是他流泪了还是我流泪了……
　　玻璃碎了，“哗啦”一声，好象我心中的声音……
　　想起他最后那一句话。
　　那声音回荡、回荡……
　　幽灵在最后一缕阳光照射下，身影，掠过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