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心玻璃》兰枝

1、流心玻璃(上)

　　打碎了玻璃，玻璃镜中的人便没了……
　　沿着石梯向上爬，又看到了你的脸……
　　泪水像珍珠，一溜儿滚到了下巴尖……
　　春来风起，红异的落樱飞满天……

　　（一）
　　做完清洁，夜幕已垂下，有弯月，但看不见星星，我很失望。教学楼里空荡荡的。似乎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也可以充斥整个世界。贪婪地享受难得的宁静、深沉，我在一楼的中央晃荡了一圈。
　　偶抬起头，想透过玻璃制的天花板看月亮，皎洁的月色永远比人造的灯光强得多。这时，我感受到目光，一双温柔的眼睛，闪亮的眸子……四楼，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帅气俊朗。火红的衣衫和雪白的长裤，鲜明的对比，有相互衬托出一种个性。
　　他注意到了我，我也看见了他，四目对视，他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转过头，走了。我一直看着他走向长廊的阴暗处，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他，是我们年级的吗？
　　（二）
　　事后，我没向别人提起他，因为在我的眼中，他是很完美的，有月色的衬托，干净，俊朗又有个性，就连淡淡一笑，也好似散开的水纹、荡开的涟漪。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是要留在自己的心里，不能什么都与别人分享——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学会了自私。
　　这段时间，学习很忙，忙的我喘不过气来，有一种打仗的感觉。传言很乱，那是些关于“级草爱上级花，级花爱上第二级草”之类的问题，表面上我对这些很关心，其实，心里面，我漠然。那些别人的、会随时间而支离破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听说有长得帅的男生，我都凑过去看——我想看看是不是那个男生——抬头见猛然看到的男生，只是，我总是失望。有时，我会怀疑自己那时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照理说，一个如此这般优秀的男生，早就应该享有大名了呀！可我一直没听说过我们学校有“干净”这种特征的帅哥。
　　有段时间，我突然很想见那个人。一个夕阳染红云朵的黄昏，我和同学一齐去帮年轻的老师搬家，爬了八层楼，脚心疼得厉害，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努力搬。当时我的说法是“我跟随革命的脚步，脚心流出了鲜血，没人理我，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实在无法忍受被遗留的孤独。于是，我随波逐流，跟上了群众的步伐。”典型的乱用成语，我说完便笑了，一转头，刚好有面镜子，映着我的笑容。一瞬间，笑容凝固了，那夜，那笑容跃过三层楼的距离，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心。
　　图书馆，我这个“书虫”永远依赖的地方，我的“绝对领域”。今天，图书馆的人好少，准确地说是除了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难得如此清静。墙是玻璃制的，阳光可以泻进来，单是看那阳光，便有安谧而温暖的感受。
　　拿一本名著，找一个位置，坐下，看着看着，时间的流逝快慢也分不清了。一本书被我看完了一半，一抬头，愣得说不出话来。他，那个我一直在想念的男生，此刻竟坐在我的对面。
　　他冲我笑笑。
　　我只能傻笑。
　　“很少有人在今天来图书馆看书呀！”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秀。
　　“恩？什么意思？”
　　“每一年的今天，都不会有人来的——从六年前开始就这样。”他用手支着下巴，在阳光下，更是阳光。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知道原因的，知道结果，往往比原因重要。”
　　云里雾里的，我还是傻笑。
　　“好看吗？”他指了指我手里的书，“我也看过。”
　　想了一想：“还不错，不过总觉得所有名著都一个味道。”
　　就这样，他问一句，我答一句，阳光，我一直傻笑……
　　（三）
　　我怀疑我的好友喜欢上级草了，虽然她总是说别人丑。如果一个女生有了心仪的对象，那么她便会马上漂亮起来，这一点我深信。所以这几天，好友一直都光彩照人。
　　这段时间，又看不到他人了。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希望看到他的影儿，，但总是每天每走到一个地方就失望一次。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定，他是不怕阳光的幽灵呢！一想到这里，我便会笑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今天又轮到我大扫除，下意识的，我留到很晚，但我没有见到我所期望见到的人。路过图书馆时，发现图书馆的灯亮着，走进去一看，高学长正坐在一张长桌旁，把头埋在书海里。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坐了良久他才发现我，吓了一大跳。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乱晃？”学长着实被吓得不轻，口气还有许些激动。
　　“我做大扫除。”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学长，你这么晚了，又待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我……我、我找一些资料。”
　　“……”我透过他的眼镜片盯着他的眼睛。
　　“我真的是在找资料！”
　　“……”
　　“你不相信就算了！”他急了。
　　“我没说不信呀！”我乐了，这高学长人还真好逗。
　　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时，他也是被一群女生逗着玩。
　　“……”
　　“生气了？”
　　“……”
　　“学长~你最好了，别生气了嘛！”我知道他最受不了这种“软功夫”了。
　　果然，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难以与我相抗衡。
　　“对了，学长！”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上次我听到别人说：每年4月15日都不会有人来图书馆呀？”
　　“……”学长愣住了。
　　“……？”
　　“……”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
　　“……？”
　　“……”
　　“那快说，为什么？”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呀，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是谁说的呢？”故作沉思状，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关于那男子的事。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因为每年4月15日，这里都要闹鬼。”
　　“恩？”学长突然果断地回答，我一时没反映过来。
　　“从六年前开始，每一年的4月15日，这里都会出现幽灵……”
　　“……？”我呆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学长，你不会是看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学长表情很严肃。
　　“喂喂，学长，你可别开玩笑，吓死人不偿命。”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以镇压心里的恐慌。
　　“不信……那也算了，有些事情信不信都是无所谓的。”
　　“学长，这是真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凡事都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我们上届毕业的一个学姐的口头禅。
　　“……”
　　“有很多人都见过那个幽灵，说是和正常人看上去没两样，但‘他’确实是在六年前就死了。他是当时那一届的校草，所以有很多人认得他，说是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男生……”
　　“什么？”我的心，“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