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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方瑾玉 ...
方氏,闺字瑾玉。父母之愿就是希望这一掌上明珠一生锦衣玉食,平安喜乐。
也的确,方家在这远离京都的镇子上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虽然富贵是比不上京城里的老爷,但是好在方家勤奋肯干,在镇子上也是有不少商铺的。
方家的宅子在城北,相对于富人住的地方来说稍显矮小,但是修葺齐整,雅致可观。家丁也很少,一个丫头白儿,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被人卖掉抵债,方家仁厚,对待这个丫头不似下人,权当做是给方瑾玉找了个妹妹,姐妹俩一起生活,也算是有个玩伴。还有一个李婆子,是方李氏的奶母,嫁进方家的时候陪嫁过来的,算是侍奉了方家一辈子,正好方老爷父母早亡,夫妇俩把奶母当做亲母奉养,李婆子也是个勤快的,家里家外的收拾的干净整洁,家丁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按理来说,这种日子已经算得上是天伦之乐的,剩下需要操心的,也就只有小姐的亲事,真的是要仔仔细细的挑选,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就是方瑾玉的嫁妆。这种条件,再加上方瑾玉本来就是姿色出众财貌过人的,媒婆也就一天两三个的往家里来,说辞说的方瑾玉耳朵要起茧子了,无非也就是人品相貌一等一的好。但是若是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君子,这世上的肮脏事岂不是会绝了种?
白儿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心思早就活泛起来,央求着主子也替自己寻么一个好婆家,白儿嘴又甜,哄得方李氏开心,方李氏就从来说媒的几家里,找了一户家境不错的,但是平日里在镇上到是十分低调的一户人家,这种人家说道少,即使没有娶到小姐娶了丫鬟回去,只要嫁妆是可以的,就不会有什么闲话。
小丫头忙不迭的回来向小姐报喜,开心的好似真的嫁了如意郎君似的,方瑾玉多少有点舍不得,本来的意思是这个丫头作为她的陪嫁,一起嫁到一家,到时候她为妻,丫头怎么也能得到个妾的位置。姐妹两个好歹能待在一起,现如今却是要分开,方瑾玉这心里倒是有一点不愿意,但是看着白儿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就没有同她讲。
白儿的亲事说的比小姐晚,但是出嫁却比小姐早了许多,那户人家没有丝毫不愿,公子与姑娘见了两面,倒都是有情有义的,这就好说话了许多。主家高兴,着意的填了一些好嫁妆,嫁出去的规格也是完完全全的小姐规格,真的是给足了脸面。
看着出嫁前夜心花怒放的小丫头。方瑾玉开始想象自己的婚礼——大红的礼服,镶金的首饰,明媚的妆容,八抬大轿热热闹闹的在街上走,风光无限。
方瑾玉帮白儿把头发盘起,梳成出嫁的样式,这样一看,白儿就比方瑾玉成熟了些许。白儿的脸红扑扑的,这么仔细一打扮原先做丫头时候的样子便全然不见了,倒是多了几分贵妇的气质。
方瑾玉和白儿聊天聊到很晚才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听着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方瑾玉自己歪在里间的床上,到是不想动得很,身子疲软。用手支着头,透过纱帘看盛装的白儿,真的是好看。晕晕乎乎的睡着了,梦里似乎还能听得到锣鼓唢呐声在绕着房子响,然后一点一点的远去,远去,但是始终都是听得到的。
白儿是嫁了,嫁的还很好,镇子上都对方家是极为称颂,说方家宅心仁厚,对待一个下人都会如此的好。之后所有人都开始预想小姐的出嫁,排场又会是怎样的浩大热闹,嫁妆又会是怎样的丰厚,新娘又会是怎样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又会多出来一对天造地设。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的惹人联想,让人期待。
但是方瑾玉病了,在即将敲定婆家的时候病了,这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方家不得已只能推迟婚期,又在嫁妆上填了不少筹码,才使婆家稳定下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了风寒,似乎是白儿出嫁的那天。浑浑噩噩的睡去之后,直到第二天的正午方才醒来,白儿不在,家里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支配,在照顾小姐的事情上到是怠慢了一点,好在方瑾玉不是矫情的,也就自己起身洗漱。但是头仍是昏昏的,方瑾玉只当做是休息的不好,并无在意。白日里胃口也不好,简单的喝一点粥,早早地就睡下了。谁知道,第二天就起不了床了,李婆婆担心小姐,赶紧通报了老爷夫人,这才急急忙忙的找了大夫来。
这病来如山倒,一开始还只是头晕身乏,后来还未等到大夫的方子抓回来,就开始发热。方瑾玉烧的糊涂,胡言乱语些什么吓人的话,把方夫人唬的心肝宝贝儿的叫着。
白儿回门的时候,方瑾玉正是病的重的时候,一直昏昏的,叫也不会应声,每日只能喂一点水进去,方夫人和婆婆一天天不合眼的照看着,真是心急如焚。白儿也没法子,只是跟着瞎着急,坐在方瑾玉床边,拉着瑾玉的手,一声声小姐的唤着。
说来也是怪,方瑾玉听见白儿叫她,到是悠悠转醒,直直的看着白儿,也说不出话。
小姐啊小姐,我这几天不在,您咋就病成这个样儿了?
方瑾玉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白儿。白儿变得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也许是头发梳上去,妆容也浓了一点,现在的白儿嫣然就是一位美妇。
白儿走的时候,方瑾玉又昏迷过去,虽然没法子,白儿到是还得回去。方夫人抹着泪把白儿拉到一边,嘱咐几句家事,又开口说:“你玉儿姐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权当是娘家人求你,你帮着玉儿在庙里求求拜拜,要不,我也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白儿也是眼泪汪汪,连声答应着。回了婆家,把这件事一说,婆家到是通情达理,也是心疼这么个闺女,特意找了一天,全家的女眷一齐去庙里祈福,找了老和尚问了好几卦,又求得开光佛珠一串,专程让白儿回方家送了一趟。方夫人找了一块上好绸缎,把佛珠包了,塞在方瑾玉枕头底下。
方老爷是个明白的,在外面托关系找了个名医,花大价钱请了来给小姐看看。
名医来看,方子虽是不同,但是也没有个解决的法子。名医把老爷特意的叫到外间,低声暗语:“您家小姐这病,来的蹊跷,所以不好医治,小可并无大才,但是看这病似乎是有阴气作祟,城外连云山上连云庵里有一老尼姑,驱鬼做法最是有灵,不如请她来看一看,好歹可以找找病头。”
方老爷原先是不肯信这些旁门左道,但如今情势危急,又有名医举荐,只能遣人带足银两,上连云山请老尼姑。
老尼姑法号乐闲,平日里就是闲云野鹤的人,庵里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娃,是多年之前出外云游之时,遇见逃荒灾民,救下的一个孩童。老尼姑听说了事,也没有要钱,收拾收拾带着童子就来到了方家,一进门,还未等到管家领路,这尼姑就直冲冲的走进了方瑾玉的闺房,旁人看来,这老尼姑到是有点子本事。
尼姑撩开纱帘,看着坐在床边,人都瘦下去一圈的方夫人,轻轻拍了拍方夫人的肩,算是给人一点安慰。然后一伸手就从方瑾玉枕头底下掏出那串佛珠。仔细看了看之后,老尼姑开了口:“多亏有着佛珠,不然令媛早就命不久矣。真是善哉善哉...”说罢,把那绸子解开,交还给方夫人,掏出随身的一块粗布,看样子似乎是做僧服的料子,裁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初见到是普通,但是在光下一看,上面用蚕丝绣满了经文,倒真是一件稀罕宝贝。
老尼姑把佛珠用这布包好,又取来一尺红棉线,细细扎好,塞进方瑾玉袖子里。
方夫人不解,开口询问。老尼姑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令媛的病,源于心病,也源于邪灵作祟,心病已成,邪灵入侵,自然是三魂七魄搅动不安。之后令媛会在梦中经历劫难,这佛珠在枕下,用普通绸缎包裹,法力不及十分之一。而今贫尼用圆寂伽师生前所穿金刚经绣袍一块包裹,又用一尺安魂绳捆住,塞入袖中,可报令媛在梦魇之时有佛法护体,不受邪灵叨扰。此法是一时之计,不可长久。如果令媛此劫可过,之后便可一生顺风顺水,高枕无忧。”
方夫人听得,连声拜谢,叫人好生招待二人。但那老尼姑不受金银,不食斋饭,带着童子回庵里去了。
之后几日,方瑾玉的脸色似乎有所好转,一日醒来的次数,也多了不少。这日竟然能坐起身来,歪倒在榻上半日,进了一些水米。
订了婚的婆家,特意遣人来看,又送来不少滋补的药品,眼看着方瑾玉真是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连云山上,菩提庵里。童子摘了野果,用衣服兜回一兜,坐在庵门前一个一个的吃着。老尼姑拿着扫帚,从下往上一点一点的扫着山阶,扫几阶,停下来站在山间静立一会儿,之后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扫着。唰...唰...唰......这声响可以持续好久。
“乐平--------。”老尼姑喊童子,乐平听见,扔掉手里的果核,蹦蹦跳跳的来到老尼姑身边。
“离上次见那姐姐,有几日了?”
“得有十日了。”
“你想不想下山玩?再去姐姐家一次?”
乐平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不是平日里最喜下山的,怎么今日吃野果吃多了,把小脑袋瓜儿吃坏了?”
乐平噘着嘴:“不喜欢姐姐家,没点人气儿。”
老尼姑呵呵的笑着,摸了摸乐平的头,:“我们下山就是要给那姐姐带一点人气儿过去。到时候嬷嬷给你买大的果子吃。”
听到有大果子吃,乐平到是乖乖的答应。
老尼姑让乐平回去收拾,自己站在山阶上,看着山下的来路,若有所思,站了很久,才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这日里,方瑾玉觉得身子清爽不少,虽然还是不能下地,但是总也是可以坐在床上,与母亲说些个话。胃口似乎也有些恢复,竟然开始想吃李婆婆做的糕点,李婆婆自然是开心的要命,忙不迭的进厨房,做了各色糕点,又熬了一点咸粥,夹一点小菜端了来。
正吃的时候,外间人通报,说是乐闲师姑来了,方夫人连忙出门,千恩万谢的迎进屋里,奉为上座。乐平一开始还是拘谨,后来由李婆子带进里间,方瑾玉看着孩子可爱,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几种糖品给乐平,又牵了乐平的手让她坐到床上。乐平甜滋滋的舔着糖,到是也忘了一开始并不愿意下山的缘由。老尼姑问了问情况,这才来到里间,看见乐平坐在床上连忙唤她下来:“平儿怎能这么没有规矩?”到是方瑾玉拦着,说这孩子讨喜,也算是陪她解解闷。
方瑾玉大概是知道一点,自己的命就是这个老尼姑救回来的,又千恩万谢了一回。但是老尼姑的脸色貌似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左看看右瞧瞧的。看了很久,又从她袖子里拿出那串佛珠,老尼姑没有着急打开,只是掂了掂,攥在手里,拉了方夫人单独到外面说话。
“阿弥托佛.令媛的病......”
“多亏师姑法力高深,似是已好了七八。”
“......依贫尼之见,令媛的病......恕老身直言...非但没有好,反而更加严重。”
“怎会?.......”
方夫人自然是不信,老尼姑没有多说,只是留下一句话。
如果此后小姐病重复发,灌进三两烈酒,然后盖以厚被送到菩提庵。
之后便带着乐平离去,方夫人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告诉老爷。方老爷不信,只当做这老尼姑想要讹些钱财,权当不理。
回到庵中,老尼姑才掏出那一包佛珠,打开观瞧,只见每颗佛珠之上,都有一处裂缝。老尼姑摇了摇头,将佛珠取出,分成单颗,埋在院外菩提树下。“你已经尽了心力,之后的事,交给我来做。”
之后几日,方瑾玉倒是一直好转,没有两三天,竟可以下地走路,不过方夫人怕她又感风寒,一直也不允许出屋子。看着女儿好转,方夫人倒也放了心,觉得老尼姑似乎是有些太过谨慎,也就不去在意。婆家这几日来人拜见,托人捎来一把扇子,扇面是讲究的山水,提了几句诗,雅致非凡。交到方瑾玉手里,说是那家少爷用心而坐,权当做定情的信物。方瑾玉欣喜非常,可见这家公子并不是个俗人,也是个有情义的才子。想着,方瑾玉提笔写了几句诗作为回礼,交给来人带回。
两个人你来我往,虽不能见面,到是也有心意相通之感。两方的父母看着,也觉得这门亲事真是天作之合,也就把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虽然说是越快越好,但是顾及到方瑾玉大病初愈,身子骨怕是不能折腾,特意延后了数月。
方瑾玉一边与那公子书信传情,一边幻想着之后的日子。每个女子的心里都会有风花雪月的一段梦。自从这病好了之后,方瑾玉反而大胆了起来,不似以前一般畏手畏脚小家子气,反而愈发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情。方夫人是看得出来,但是也只当做是女孩子长大了。
白儿由于已经出嫁,回家的日子并不多,从方瑾玉得病开始似乎也只是趁着节日回来看过一次。方瑾玉对于白儿,似乎也说不上算是想念,只是好奇,白儿会过成什么样子?
有那么几次,方瑾玉在心里会有一点想法,她觉得是白儿在活着她的日子,用另一种方式消耗着她的人生,本该属于她的人生。有了这想法,白儿回来的时候,瑾玉的脸色便不再那么好看了。白儿来问安的时候,母亲在一旁,瑾玉便装模做样的问问近况,母亲若是出了去。瑾玉就推说大病初愈,身子乏得很,把白儿打发走了。
白儿是个没心眼的,跟着主母说:瑾玉姐姐看这样子还是没有好利索,上次那姑子想必是没有好好看,只为了钱财,不如再请些道士,往家里来去去邪气。
方夫人细一想,到是在理。眼看着婚期将近,这病怏怏的样子恐怕是不能见婆家的,到了婆家,家务活都是得干一两件,早起晚睡的不似在家中一样快活。这样想着,方夫人也就没有跟老爷商量,派几个小厮出去寻些道士和尚的,先不论能耐,只管往家里请着。一时间,方家这个原本安静的宅子人声鼎沸,嘈杂不堪。方老爷生意正忙,也就无暇顾及。
却说这一日,方瑾玉被院子里叮叮当当的驱魂铃吵到心烦意乱,在屋子里实在是待不下去,悄悄的从后门出了房,后花园子里芍药开的正好,方瑾玉早就想着赏花,只不过母亲怕人多眼杂,叫人看了去。
芍药开的大,一团子火似得烧人眼,方瑾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眼睛晃得难受,也就直着身子看一旁的草地。
耳听得门外似有脚步声,方瑾玉隐身于花丛之后,微微蹲下身,从两三朵花中往外看。只见来人是一年少公子,身形劲瘦,着文人服,头戴一青簪,手摇折扇。信步游走在花园之中。方瑾玉看清来人面目,倒也真是翩翩儒雅,朗眉星目,也不知是这少女的心思还是天气灼热。这方瑾玉的脸颊竟也有些许红晕。前十几年,除了父亲和管家,真就没有见过其他的男子,如今又遇见这一翩翩公子,自然是芳心荡漾。但又一琢磨,自己已经是许了人家,不日必将嫁给别人的,如今却做这般不守妇道的事情,真是想想也惭愧。
正当方瑾玉不知何处的时候,那公子已然踱步近前,仔细观瞧这花,花后藏得美人用帕子遮了脸,闪身出来。
“冒犯冒犯,小生不知小姐在此,真是冒犯了。”
那公子见到花丛之中走出个人来,还用帕子遮了脸,连忙后退数步,低头作揖不敢抬头。
方瑾玉见这人礼数周全,心下里自然是喜欢的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微微作揖。
“公子,这里是私家园林,你是如何进得来”
那公子答道,“今日与家母一道前来拜访,二位夫人在叙旧,小生不好旁听,借由出门,想着随意逛逛,前院乃是作法道场,不可叨扰,只得往他出走走,谁曾想冲撞了小姐。”
“今日拜访?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公子仍是低着头:“小生姓梁,名乾渊。”
梁?方瑾玉心内想到,自己许配的人家就是梁家,也不知这官人可就是眼前这位公子。放下帕子,轻声询问:“公子可否抬头?可认得我是谁?”
梁乾渊再三思量之后,小心的抬头,不敢正眼观瞧,只能快快的看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别处。
“小生并不认识。”
“我来问你。”方瑾玉轻移莲步走到近前“你可是与方家结了亲?”
梁乾渊点头:“小生与这方家小姐已有婚约,不日即将成婚。”
方瑾玉忍住心中窃喜,又往前逼近几步,只用帕子遮了半边脸。梁乾渊见状连忙后退:“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已心许方家小姐,还请姑娘自重。”
“你也是个呆头呆脑的不成,我既然已经说了这里是私家的院子,别人又是怎么进得来的,你以为我又是什么人,能随意在这里进出?”
梁乾渊听得,连忙抬起头看,一下子才发觉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四目相对,万千的情愫从心头里涌上来。之前二人一直书信相交,未曾想象过谋面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如今在这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相遇,还真是一种缘分。
“方......小姐.....在下.....在下......”
方瑾玉看着梁乾渊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什么的样子,只觉得这男人傻的可爱,正直有理,又那么有才华。自己一心想找的男子,不就是眼前人么?
“公子,天气炎热,不如你我二人进到屋子里面,喝一点茶,我还有东西给你。”
“玉儿......我可以这么叫么?”
方瑾玉脸颊像是火烧,轻轻的点点头。
“玉儿,你我还未成亲,按理说本不能相见的。”
“不管礼数,只问公子是否想。”
梁乾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呆愣之时,方瑾玉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往门里走。梁乾渊似是着了魔似的,直愣愣的跟着进了房间。两个人倒也不尴尬,喝了一点茶,梁乾渊讲了一点外面有趣的事儿来,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方大小姐来说自然是新奇的很,轻声浅笑着。
聊了一会子天,方瑾玉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一柄扇子,交给梁乾渊。
“知道公子喜欢扇子,这一件是我托家父从名家手里买来的,上面画的是山水,不过没有题字。”
梁乾渊珍宝极了,捧在手里左看右看的,又小心的打开,名家的手笔自然是不同于别处,雅致非凡,只不过正反都是墨画,没有墨宝,到是单调一些。
“那就请小姐为小生题字?小生必定视若珍宝。”
“这扇子金贵,小女子怎可随意涂抹?”方瑾玉不好意思答应,想着过门之后自然是有机会的。
梁乾渊思虑片刻,起身来至书桌之前,拿起毛笔,一挥而就。章派的草书跃然纸上,写好之后递与方瑾玉。
“这扇子是珍宝,只是小姐之于在下,是珍宝也不换的所在。如今我在这面题了字,扇子暂时交给小姐,由小姐写另一面,待到小姐嫁入梁家之时,以此作为信物。可好?”
方瑾玉心内自然是狂喜不止,也难为梁公子脸皮薄,说的情话也真是真挚。接过扇子细细观看。
门外忽传敲门声,似是母亲与梁夫人谈话已完,来到房前了。梁乾渊忙不迭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临走时方瑾玉把手中的帕子塞在他怀里。
待到人都走远,方瑾玉这心里还是跳的厉害,也不知是惊吓还是激动,更多的是欣喜若狂。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方夫人见了,以为天气太热,小姐中了暑气,忙叫厨房里取来一点凉凉的点心茶饮,给方瑾玉驱驱暑气。方瑾玉没在意,喝了一点子凉茶,胃里不是很舒服,手脚也就反上凉来,没有其他事情也就早早躺下睡了。
前院法事停了,该做的也都是做完了,按理说法师都应该回去,只不过方老爷看看天色渐晚,留了人住在南跨院,招待招待。
在这一班子人里,有个愣头小子,叫邯九,是个没有资历的混饭吃的小子,只因为人手不够权当做来充数的。这混小子不好好吃饭,嫌弃素的没个油水,也就没吃,早早合衣躺下。后半夜里腹中饿的实在难受,也就没有睡意,方四更天就起身出门解手。却又不老实,在院子里瞎逛,寻思着溜进厨房看看可还有什么吃食。
转过前后院,来到了小厨房,平日里这厨房也是不上锁的,只是掩着门,邯九推门便进,随处翻找,找了一盘子花生米,还有半个不知道是谁掰过的馍馍,也不顾好不好吃,只管塞进肚里。又看到收进来的贡品里有一坛子酒,动了坏心思,顺手拿了一个酒壶灌进半坛,又仰脖灌了几大口,这坛子里就只剩个底儿了,怕明日祭祀时被人发现,偷摸的拿了黄酒倒进去,又接了点水,重新放回去。把花生米抓一把,揣着酒壶来到后花园,后花园寂静,又有月光照的明明亮,随意找了一处台阶歪倒,拿了酒壶就喝。也不知畅饮了几时几刻,壶中酒还有几口,人也醉醺醺的,身上发起热来,酒也上了头,把衣服扯开,半敞着怀。
石阶上睡得难受,邯九摇摇晃晃起身,分辨不清东南西北的,随处摸了个门,推了两三下没推开,这才晃晃脑袋,左右瞧瞧,不是自己住的地方。透过纸窗依稀有一点灰暗的灯光。邯九是个没正经的,小偷小摸的事也是常有,沾了一点唾沫抠破了窗纸往屋里看去。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只看出是个小姐的闺房,渐渐有股子香气飘到邯九跟前。
邯九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又喝了些酒,气血上涌,一时头热,看着有扇窗子没有关紧留着透气,一翻身进了房间。屋子里只点了一根守夜蜡烛,烛光很暗,闪烁不定,邯九怕被人看见影子,吹熄了灯,往床上摸去,那真是二八佳人体似酥,一时抱得温香软玉入怀便再也不撒手,任由方瑾玉惊醒挣扎,扯了块布子把嘴塞住,便肆无忌惮了起来。方瑾玉身子娇弱经不起折腾,又受惊吓,一会也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邯九完了事,酒醒大半,才晓得自己闯下了什么祸事,匆忙收拾,把一切痕迹都抹掉,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又点了蜡烛,从窗户翻了出去,连夜逃出方家,不知往何处去了。
方瑾玉这一劫难,终究是没有挺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丫头进来叫人,才发现小姐似乎不省人事,一摸额头也是烫的要命。这方家又开始呼天抢地,方夫人不知道昏过去几次,醒过来又是跑到方瑾玉床边哭嚎一通,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人扶到一边椅子上。方老爷把家里的做法的诵经的都撵了去,怪方夫人不该让这些人进来,带进来浊气感染了小姐。方夫人也是懊悔不已,整个方家现在鸡犬不宁,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惜。好好的一个方家,老爷宅心仁厚,夫人贤惠温柔,小姐也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是如今方家生意也放下了,方夫人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小姐更是生死未卜。唯一真正算是活的不错的,竟然是从方家出去的白儿。
方夫人哭了两天,想起来老尼姑之前说的话,赶紧去找老爷商量,老爷原本是不信的,但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方夫人取来三两烈酒,给方瑾玉灌下去。又用被子厚厚的捂了两层,和李婆婆两个人亲自护送到城外菩提庵。
老尼姑正坐在宝殿之中打坐,乐平跑进来,老尼姑也没问什么事,站起身就往外走,正好看见带着方瑾玉的方夫人。
“菩萨,菩萨求求你救救我们方家吧,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我这可怜的女儿来承受。求求您救救她吧。”
方夫人哭的脚软,被李婆婆搀扶着,勉强站立。
老尼姑点点头,赶紧让搬到宝殿之中。而乐平带着方夫人和李婆婆在外边守候。
老尼姑关上门,回头掀开被子,不由得一惊。方瑾玉并不是昏睡的,反而睁着眼,似乎清醒得很。只不过不动也不说话,活活像个假人。
“孽缘孽因皆有果。”
......
方瑾玉似乎是疯了,在菩提庵里醒过来的时候就不大对头,也不说话,也不动,直勾勾的瞅着墙角。方夫人没法子,只能把方瑾玉留在菩提庵里,回家找老爷商量,结果当夜家中糟了土匪,方家被血洗,除了方瑾玉,无一幸免。
官兵来了,也就是收尸首收财产,至于土匪,不一定流窜到什么地界,发一纸檄文告诉各州县要严防死守也就没了下文。好好一个方家竟然就这样的从镇子上消失。梁家少爷梁乾渊知道这件事后,以为方瑾玉也葬身刀斧之下,回想起与方瑾玉之前种种相爱相知,结果没有等到相守相依,却遭此天灾人祸,一时之间心如死灰,留下绝笔一封,跑到已经废弃的方家宅院,来到后花园,饮毒自尽。
不足半年光景便是十几条人命,白儿亲自为方家夫妇守灵摔丧,在棺椁之前痛哭不起,但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
再说躲过一劫的方瑾玉,清醒到是清醒了一些,只不过还是傻傻的,还不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只是跟老尼姑说想要回家。老尼姑虽是悲痛,但是也没法子,拦着方瑾玉不让走。谁知某天夜里,方瑾玉趁着老尼姑打坐,溜下了山。等到老尼姑发觉,满城去找,那里还找得到?
镇上传言,方瑾玉的魂魄回了方家老宅,那天夜里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唬的镇上的人一宿没睡。第二日清晨等到人都聚集到方家老宅,哪里还有方瑾玉的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宅院。
......
京城里,烟柳巷风月楼,来了一位新的姑娘,长得是美艳多姿,风情万种,只不过眉眼之间尽是悲情。不过客人倒是争相来见上一面,好看看这美人皱眉。那姑娘喜欢喝酒,喝醉了更是放浪,又多了几分潇洒,喜欢拿着客人的纸扇把玩,见到喜欢的,便一定要留下,所以专门有人为了讨好送扇子过来,攒了好大一箱。没事的时候,姑娘就一个一个的拿出来看,怎么看也不厌。
曾经有另一个姑娘问她,你要那么多纸扇干嘛?
她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借着酒劲潇洒的甩开一把扇子,扇啊扇啊,扇的眼睛都干涩的流下泪来。后来那姑娘死了,死的时候手里攥着酒瓶,歪倒在角落里,脸上带着笑意。她在一堆扇子里找到一柄画着杜鹃花的,盖在那姑娘的脸上。
孽缘孽因皆有果。
这个故事看完可能会有疑问,因为这个故事分明说的就是孽因孽缘皆无果,为何一直在强调有果。其实这只是一种类似于讽刺的说法,我们习惯性把一切都归结为外部因素,但是现在看来仔细想想我们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又有几件是真真正正有所缘由有所因果的呢?谢谢亲们观看。拜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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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方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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