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接失效》填空君

5、第 5 章

　　实验所里重要的是“实验”二字，这个有许多分部的机构中既有疯子也有天才，要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条线。郁言对他们尊敬、害怕，而其中又夹杂着点嫌弃，他讨厌他们的眼神，他们像看一件物品那样，郁言恐惧着被他们解剖。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完美的造物，在郁言很小的时候，他的头脑中曾出现杂乱的线条，不仅如此，似乎这些东西同时附着在他的眼球表面，那些线条毫无规律性的延伸、分散、聚合，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询问了医生后，却只是得到了医生开的安神药。期间他未曾吃过一片药，而最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却奇迹般地消失了。他还清晰的记得医生说的那句“孩子，你只是有点神经紧张，吃药后果然好了。”
　　我不相信，郁言对自己说道。
　　关于自身的来历，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有段时间郁言认为自己是战争的产物，战争促进发明创造，而自己身上体现出的科技成果明显不符合有关部门向民众们报道的那样。他只知道实验所为上面服务，一切都是合法的，那实验所是谁建造的呢？
　　不知道。
　　或许也没人在意。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商降并非是一个正常人。但要说他哪里正常哪里不正常，郁言便不知道了。
　　郁言想，商降难道没想过脱离实验所去做个正常人么？
　　郁言不是没想过脱离实验所，可离开了之后并不知道要去找谁。而且不仅仅是需要有强烈的愿望和实际行动，而且代价非常大，最幸运的那位先生也付出了一条健康的手臂。
　　郁言觉得自己对商降的熟悉感很有可能并非错觉，曾经见过他的可能性非常大，说不定还有一段时间的接触。但是郁言在实验所从未见过与对方相似的面孔，他睁开双眼，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上了对方的面颊。
　　皮肤的真实触感让郁言回过神来，只是有点凉，没有过多可怀疑的地方。
　　难道是戴了面具？
　　商降疑惑的看着他，一动也没动。
　　郁言的手沿着脸颊向下抚摸，轻轻按在商降的脖颈上。
　　能感受到皮肤下的脉搏。
　　商降没戴面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郁言有点惊讶，心想他不会是用了古老的易容术吧，随即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细细的摸索着。
　　“喂……”商降皱着眉头，困惑的看了看郁言，但他没有躲。
　　郁言踮起脚凑过去，另一只手摸着他的鬓角，又揪了揪他的头发。
　　“要我蹲下吗？”商降说。
　　郁言闻言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了自己的安全距离，低垂着眼睛，疏离又客气的说：“抱歉，是我多虑了。”
　　郁言在不知道对方身份时，那些面对这位邻居先生的暧昧想法已消磨得一干二净。
　　“不就是拍卖会吗？我们走吧。”郁言不开心的说。
　　商降没问别的，他点点头，并在郁言准备转身时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害你。”
　　郁言听到这句话，扯了扯嘴角，“谢了。”他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吹着口哨，双手插在兜里，向目的地走去。
　　商降迈开双腿跟了上去，和郁言并肩而行。“他们对你说那是拍卖会？据我所知只是个地下交易所，感觉就像……”他打了个手势，“摆地摊。”
　　“哈？真的？”郁言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这次行动才会说是并无难度。你的心跳有些快，我猜你是面对今晚的行动有些紧张。”
　　“哦。”郁言应付道，不知道商降说的摆地摊是真是假。罐子里的东西若有生命，绝对是高危产物，不能留下。如果已经随意到像地摊货那样兜售，才是个稀奇事。“你为什么觉得我紧张，我好得很，而且身体健康。”
　　“可这不包括精神层面。”商降调侃的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郁言面前晃了晃。
　　时间仿佛定格，商降的动作与郁言头脑深处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强烈的即视感让郁言怔住了，“我以前认识你吗？”他脱口而出。
　　我以前认识你吗？
　　商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郁言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带着标准的微笑，像是精密运行的仪器那样，挑不出差错。
　　“你觉得我们以前见过？那还真是有缘，我很荣幸。”
　　“我也是。”郁言说道，他与商降对话时面带微笑，但是微笑仅仅止步于礼仪，就像是程序设定好了，说对待他人时定要面带微笑。郁言突然发觉商降总是在笑着的，遇见他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往糟糕的方向想，商降在应付自己。郁言不希望这样，不希望商降像个观察者似的与自己交流。

　　说不定今晚会有个轻松的开场，轻松的交易活动。郁言的脑子不断思索着，期间来到预定地点，对姓赵的那位接头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赵先生自动过滤了郁言的话，反而与商降攀谈了起来，郁言完全没法插嘴。郁言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知道接头人在应付自己。他气鼓鼓像个丢失糖果的孩子，可还是按照预定，换下身上的衣服，提着装满钱的行李箱，与商降一起来到僻静且满是污垢的小巷。
　　一墙之隔便是灯火通明的街道。
　　商降在小巷尽头的门上用手指叩击了三下，那个残破不堪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郁言不动声色的看着门里的人，那是个中年男人，靠近了便能闻到一股烟酒的气息。
　　这只是个收入场费的人。
　　正式的交易场所是地下街，沿着陡峭的台阶走下去，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空气，有点发霉的味道。
　　黑市的存在的时间一定不短。郁言这样想着，打量起地下街来。虽然财力不够造成了设施的简陋，但能看出来人们想把它装修得尽可能靠近地上的环境。
　　或许地面之上才是这些人的乐土，他们做的事情也真够有趣的。郁言头顶是昏暗的灯光，脚下踩着水泥地面，入耳是乱哄哄的音乐和吵嚷。他跟紧了商降的步伐，对方熟门熟路的对郁言介绍着地下街。
　　“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常客。”郁言说。
　　“只是以前来过，我的记忆力比较好，这里的环境基本没变。”
　　郁言在心里吹了个口哨，他现在并不能确定商降话语中的真假成分，他发觉对方并没有害他的意思，也就没再多问。
　　说不定只是他不需要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里面包含了些许实验所的秘密。因为身份过于敏感，他不会得到与常人相等的待遇，被委派任务时只知道自己的目的而非任务原因。
　　郁言在发给自己的邮件中看到过罐子里的东西在何处售卖，那是一间商店，看上去有点像个五金器材铺。然而实际上它确实售卖那些玩意儿。购买过程十分顺利，甚至有点不可思议，郁言听着店员唠叨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却仍没从中得知任何有用的消息。商降却与店员相谈甚欢，时不时讲几个幽默的段子。
　　在郁言达到发怒的临界点前，这种对话停止了。
　　之前滔滔不绝的店员闭紧嘴巴，小心翼翼的拿着生锈的钥匙，几次对准锁眼才把存放货物的仓库门打开。开门的那一瞬间郁言屏住呼吸，不止因为里面满是潮湿的气息使他呼吸不畅，还因为仓库中摆放了满满的亮晶晶的货物。
　　全部都是罐子。
　　店员并没有让郁言和商降进入仓库，据说这是个规则。
　　郁言偷偷瞄向那间屋子，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见屋子中几个架子上的东西中，也包括许多实验所的淘汰品。
　　他们何时搞来的这些东西？又通过什么渠道？
　　然后一个可乐罐大小的东西被递给了郁言，一瞬间郁言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某种生物标本。这比模糊的照片中的感受要直观许多，上半身像人，下半身曾经以为是尾巴或者是骨头的部位，被金属包裹着。它的末端还散落着一些金属细线，感觉像未完成的作品。
　　而这个蜷缩着身体的东西，竟然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