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白墨丹青

3、姐妹花

　　火光，冲天的火光，将她团团围住，毫无退路。热浪炙烤着她，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小妹，过来。”
　　熊熊大火中，出现了一个眉眼俊秀的白衣青年。他向她伸出了手，笑得十分温柔：“来，我们回家。我牵着你，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她看了看他血淋淋的腹部，忽然就哭出了声：“对不起，堂兄，对不起……当时你一定很疼，对不起……”
　　青年拥住了她，他的声音宠溺中掺杂着些许无奈，就像小时候他练了一天的剑后，躺在床上，给小妹妹讲了一个又一个睡前故事仍不得消停的语气：“没关系哦，我不怪你的……”
　　然而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穿了她的腹部。
　　“我还要感谢你呢……”
　　这把匕首，这个声音……她颤抖地抬起头，只见抱着她的男子已经换了一张脸，一张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里的薄凉面孔。
　　又是一场噩梦啊……她凄然地笑了。她靠在那个男子的肩头，语气轻柔：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我要成为你的噩梦，让你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被烈火炙烤得滚烫的脸忽然贴上一片冰凉，有人用冰冷的，带着茧子的手小心翼翼抚摸她的脸颊，触碰她的额头。
　　“姐姐，姐姐……”有人在小声呼唤她。
　　圣姬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妹妹直勾勾地盯着她。
　　冰姬用手指揩干她眼角的泪：“你做噩梦了？”
　　“我没事……”她虚弱地笑笑，“你怎么醒了？我说梦话吵到你了吗？”
　　冰姬摇了摇头：“你从不说梦话。……是我梦到了娘……”
　　圣姬心中一阵绞痛，伸手把冰姬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乖孩子，睡吧，姐姐在这儿。”
　　冰姬默默点了点头，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圣姬发起了高烧。
　　一时间有很多人来探病。
　　首先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赵太后，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舞姬如今也还风韵犹存。她用那双指甲涂成血红色的手，抚上了自己义女年轻柔嫩的脸，摩挲着她苍白干裂的唇。
　　“哀家的小心肝啊，你怎么就病了呢？这幅憔悴的模样看着真让人心疼……”
　　“咳、咳……”圣姬咳嗽了两声，“女儿没事，只不过着了点凉，很快就会好起来。母后的身体刚好，又要让您来担心女儿的身体，真是不该……”
　　“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可是哀家的女儿，哀家会担心你就像会担心政儿一样，都是天经地义的。”赵姬眼里满是爱怜，“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是你母亲，政儿是你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我们都会满足你。”
　　圣姬垂下眼睑：“多谢母后，多谢王兄。”
　　“哎呀你这孩子，我们还什么东西都没给你，你道什么谢呢！”
　　赵姬含笑着摸她的头：“哀家叫政儿下了早朝来看你。趁着你生病，多向你王兄撒撒娇，好好讹他一顿。他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妹妹，为你做什么都不算亏。”
　　“多谢母后。”圣姬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了，但她以袖掩口，像是极力压下快抑制不住的咳嗽，也像在防止把病情传染给赵姬：“女儿记住了。不过……咳……母后身子也刚好，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女儿病着，不方便伺候母后，又恐拖累母后……咳……还请母后早点回宫休息。女儿病好之后，会尽快来给母后请安……咳咳……”
　　“好吧，母后也不打搅你了，你多休息。”赵姬站起来。
　　忽然，她又弯下腰，凑在圣姬耳边低语：“不过，你要记住母后说的话，女人要学会向男人撒娇，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不然就是暴殄天物，明白吗？”
　　圣姬深吸一口气：“女儿明白，母后和义父的教导，女儿不会忘。”
　　赵姬心满意足地走了。

　　待她一走，圣姬就飞快地呼唤：“冰姬，关门！给我拿盆过来！”
　　一直躲在暗处的冰姬不明就里，还是随手抄起一个水盆冲了过来，圣姬就抱着盆吐得一塌糊涂。
　　“很难受？”冰姬的万年冰山脸都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扣住圣姬的手腕，查看她的脉搏。
　　“我没事，只是有点恶心。”圣姬用手撑着额头，“水，帮我把水递过来一下。”
　　冰姬把水送到她手里，盯着圣姬漱口。忽然，她问：“你讨厌赵姬？”
　　“要叫母后！”圣姬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谁让你要一直跟着我的？你现在也是她的义女，下次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乱叫。”
　　冰姬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好吧，你很讨厌母后？”
　　“没有。”圣姬放下杯子。
　　冰姬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不信。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然后觉得自己更可悲。”圣姬望着烟雾缭绕的香炉，低声道。
　　“我会保护你的。”冰姬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圣姬嫣然一笑，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嗯，谢啦。”

　　扣！扣！有人敲门。
　　“请进。”
　　一名绿衣女子推门而进，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她举了举手中提的盒子：“公主殿……”
　　“天！那么大个宫殿就没个下人伺候吗？你们两个关着门干什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绿衣女子的身后，走出一个绯衣女子，她环顾一下四周，发出了刻薄的声音。
　　“冰姬怕生，所以一般下人很少进来。”圣姬温声回答，“今天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怕生？她怕生还是生怕她？”娆姬翻了个白眼。这两姐妹也是够了，一个假惺惺的笑面虎，另一个却把她当柔弱缺保护的小白兔；一个冷冰冰的大杀器，另一个却把她当惹人怜爱的小猫咪。两姐妹在一起酸死个人。不知道哪天反目了会是怎样一出好戏。
　　“我、怕、生。”冰姬抱住了圣姬的腰，偏着头看着娆姬，一字一顿地说。要有多欠揍有多欠揍。
　　合着我跟你住的那段时间里，你大半夜把我扔出去是因为怕生是吧？娆姬恨得牙痒痒。其实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每次她和冰姬拌嘴时冰姬老是抱着圣姬，就像在宣誓主权，怕她把那女人抢走一样……
　　我呸！除了你，还有那些不长眼的男人，谁会把那女人当香饽饽？
　　温娴巧对这两个人的针锋相对早就见怪不怪，她走过去，扶起圣姬，看了一眼装着污秽物的盆，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公主病得很严重吗？”
　　“啊，肠胃有点不适罢了，不碍事的。”圣姬微笑，“最近府里的姐妹们都怎么样了？”
　　“哟，您老人家一步飞天了还有心思记挂着府里的姐妹啊？怎么不记挂一下义父；还有平少爷，你的平哥哥呢？”娆姬笑得嘲讽。
　　义父是把圣姬当未来王后培养，用尽了心血；而他的儿子吕平，却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圣姬阴差阳错成了公主后，义父气得半死，也不准吕平来见圣姬。这次圣姬生病，义父倒是派她们来看一看她，大概是做一做表面功夫，顺便看这颗半废的棋子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吧。
　　冰姬睨了她一眼，琥珀色狭长凤眸里的寒意锋利如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再说话，我可以让你变成哑巴。”
　　冰姬这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她真的是言出必行的人！娆姬咬了咬唇：再过一段时间，等你们遭到义父的抛弃，秦王的冷落，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呵，不敢了……”冰姬冷冷一笑，“就凭你的胆量和脑子，你就永无出头之日。哦，对了，还有你的脸，又没我姐长得好看，又没曦姬那样有异域风情，连娴巧的温婉可人都没有……像你这样尖脸大胸又无脑的女人，无论是相国府还是咸阳宫都是一抓一大把，你就等着没人要孤独终老吧。”
　　“你以为你有多好！牙尖嘴利又平胸！”娆姬一下子就拔高音量，神情亢奋，声音尖厉，“奇奇怪怪的嗜好一大堆，暴力又冷血，谁会要你啊？”
　　“我姐要我。”冰姬一脸得意。
　　“你们果然是在磨镜！你们这是在乱*伦！”娆姬激动了。她就一直觉得这两个人有鬼！
　　冰姬娴巧面面相觑，都不懂所谓的“磨镜”是何意，她们望向最博学的圣姬，圣姬也是一头雾水。

　　“谁在磨镜？谁在乱*伦？”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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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里面的娴巧和娆姬都不会是嬴政的后宫的……
娆姬并不是无脑，她只是天生被冰姬克……
打滚求评论，有评论我就打鸡血似的高产，真的。【看我真诚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