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话]双月传说》梦里呓语

1、神之颜

　　辉夜姬懒散地卧在红木雕花大床上，鲛纱软帘掩映下只能看见她白皙光洁的肌肤和海藻般卷曲的长发，龙涎香在玛瑙缠丝炉里静静地焚烧，榻边装饰精美的高脚银盘里，装了琳琅满目的水果点心。

　　——不愧是当得起东方诸神里第一好容色的名号的人。她就是这么十二万分怠懒地躺在床上，都无法折损那摄人的容色半分。

　　她百无聊赖地吐出颗果核，然后摇响了手边的金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好久都没有人来拜访过我了，哎。”

　　“哪怕只是来个人跟我说说话呢？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都要熬不下去了。”

　　“辉夜姬啊，我们的月亮公主。”年幼的侍女躬身进入了这华美的寝宫，只有年纪未足者，才能够不带邪念，进入辉夜姬的寝宫作为近身侍女。她只是个凡人，不能直视辉夜姬的容貌，因此她的双眼便始终低垂，但就算这样，她在跟辉夜姬说话的时候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可疑的薄红：“何事可为您效劳？”

　　辉夜姬笑了起来，绿色的、宛如雨后森林般青翠可爱的猫眼微微眯起，自床帐中探出手，莹白如玉，小巧可爱，昔年因征战四方而留下的剑茧已在长久的养尊处优里尽数磨平消弭了，现在她的手，和那些端坐四十八国神社中，享受人类香火供奉的神祗并无区别：“抬头，看着我。”

　　“——神姬！”小姑娘惊慌失措地拒绝了她：

　　“我只是个凡人，是不能直视您的容貌的！”

　　“那么我便给你能够直视我的权柄。”辉夜姬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眼睛：“告诉我，我美吗？”

　　她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别样的韵味，这轻轻一碰，既像是别具意味的调情，又好像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那些缱绻的、风流的意味，全都是由于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而引起的。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她抬起头，偷偷瞥了辉夜姬一眼，刹那间便被那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艳色摄了目、恍了神。那一瞬间真的是……恍如隔世，凡尘渐远。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为凡人的无力，更是理解了当年把她们这批新的侍女带上来的时候，那名银发的神灵对她们说出的语重心长的话语：

　　“永远不要看辉夜姬，她美丽而不自知，因此便无法感知你们因她的美而产生的一切感情。”

　　“你会爱上她，然后深切体会到神祗与凡人的区别，进而你得以遍尝人间苦痛，深深明白何为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

　　每年当她们年岁渐长之后，便会被强制送离永寂之海，回到人间，顺便再将新一批的侍女接引上来。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村子里便有过一名服侍过辉夜姬的侍女，当她已经接近及笄的年纪之后便被强行送了回来，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无数金银珠宝、牛羊马匹、绫罗绸缎，足够这姑娘富足地生活一辈子了。

　　但是好景不长，那姑娘自从回来之后便日日夜夜只念叨着辉夜姬的名字，对月垂泪，很快便香消玉殒了，临死前她的妹妹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问她这是何苦——

　　她便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嘶声道：

　　“我就不应该……不应该以凡人之身，窥见‘神之颜’！”

　　“永远、永远都不要直视辉夜姬！”

　　从那时起，她便对这位素未谋面、只去过没几次她的神社的月亮公主报以了无比的好奇之心，在新的一年月读尊前来为辉夜姬挑选侍女的时候，她第一个举起了手，才能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用亲身经历验证那位早逝的姑娘的失常、验证月读尊说的那句话：

　　——永远不要看辉夜姬。

　　她的双唇因过分的悲伤而颤抖，却又不得不真心实意地赞叹道：“辉夜姬啊，我们的月亮公主，天上地下，东陆西海，九州所有的神祗里，谁都不如您美丽。”

　　辉夜姬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孩子。虽然你说出口的，是饱含真挚之情的话语，可我为什么从里面听出了那么深沉的悲伤呢？”

　　——永远不要看辉夜姬。她美丽而不自知。

　　永寂之海的亿万星辰里，一辆雷车携着闪电隆隆驶过，黄金车上的女子有着明亮而冰冷的金色的眼睛，银白的长发迎风扬起。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使之动摇，冰雪般的神情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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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з」∠)_时隔两年发现自己这篇黑历史难以入目！修文！
2018.5.29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