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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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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在床上拨通他号码,小心翼翼。
“到家了?”师父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安详,单从声调已很难揣摩他如今心情。
“师父,对不起!”即使如此,我却用脚指甲也仍能想到他在介意,我脆生生道:“是我姨夫来了...”
“你要怎么补偿我?”那头却软软打断我的解释,声线更趋低柔,我听得心里一颤,一时不敢多作反应。
见我良久无声,那头笑道:“明天早点出来,陪师父吃顿晚餐,可好?”
“...是。”我仔细想了想,翘掉家里晚饭,谨慎谋略之下,大约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天一早我打个电话给远在北京的老白,要她中午打到我家里来,那时爸妈都在,我托她陪我唱出戏。
“枫子,我跟老龚到上海了,出来吃晚饭啊?”姐妹就是用来诈骗大人的,正午时分老白的电话铃准时响起,我有意充耳不闻让家人去接,不出半会儿爸爸果然叫我来接听。
“好,你们来了几个?就两?成,我这几天荷包紧、来多了扛不住!你来购物的?你还拿我当三陪了?!...好吧,你们要敢多来几个就该市容委管你们饭了!”我卯着劲儿跟老白一通胡诌,眼角余光瞟过双亲,老爸正全神贯注于每日例行的参考消息,母亲风风火火忙着整理她的名片夹,我知道自己瞒天过海暗渡陈仓之计已出师圆满,他们只当这次跟以往一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面积同学聚会。我这一生继承了老爸的交友甚广和母亲的八面玲珑,虽说同学挚友往来大多为酒肉,但美丽新世界中不为吃喝却又能为甚?如今我一不须为组建冥狱拉帮结党、招兵买马,二不必为勤练神功而机关算尽,佞笑嫣然,自是只能埋头于酒肉穿肠过,诗书心中留的纨绔生活了。
钻进师父车里时,我紧张且兴奋,这种类似小儿女偷情的爱之初体验,如今跟师父搭手演来,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上哪儿吃?”我微微涨红了脸问他,他见我嫣红脸色,扭头浅笑:“回家,师父做给你吃。”
穿过别墅前的小花厅时,即使身在如此一座现代都市,即使一处仅作临时之用的府邸,师父都是严格按照以往哀牢山上的屋设格局来选址、布置。这样执拗的复古情怀令我有一丝难解的惆怅,他果然如他所述,一直以来最想的就是回到当年。可回到当年的好处又是什么呢?回到当年对如今的我可没有一点好处。若有,怕也只是他,可以堂堂正正清扫了一切阻力来“补偿”这段情。只要他回心转意,无论我甘愿与否,怕都会被他挟了去拜堂。师父对感情的霸道,由来不减。
突地身子一轻,他已从身后将我横抱起来走路。我双脚骤然悬空,心下一慌搂住他脖子,他似是很满意我的本能反应,俯身在我颊上亲了一口,“师父!”我更慌了,知他这般轻怜浅爱却一向是内心翻涌的征兆。今天太热,出来时仅着了条半短的牛仔热裤,他手臂的温度直接熨托在大腿内侧,我一时惊羞无力。
入得正厅,他放我在沙发内,却不急离开。我扭头见桌上烛台餐具已一应备全,心头有丝不安,他还要做什么?见他半跪一旁,盯着我只默然不语,我突然又忆起近一年前在新西兰宾馆中,他也是以这种姿势半跪于床前地毯给我上药。“师父...对不起!”我想到继上次偷回国之后,昨晚又放他鸽子,他脾气真变这么好了吗?想我那日在水下放开了他,他也一直未显出不悦,这可不似他的个性。
“傻丫头。”他温柔一笑,不着痕迹地覆上我裸露膝头。我努力控制着身子不颤,心里对自己说这或许只是个无心动作、本来也无甚了不起。“师父把那件衣服买下了,马上穿给你看好么?”“...现在太热,等回美国穿吧。”我下意识紧张起来,今晚他的状态比较暧昧,靠近他时只觉有股既非檀香又非香草的奇异悠香隐隐盘亘,引得人守不住想与他近些。
“开饭了!”他一手搂过我肩将我从沙发上托起,感觉自己周身在他轻捻的力道中完全无能为力,我突然有种身陷囫囵的不适。
“师父您不要生姨夫的气...”他拉开座椅让我落座时我小声地恳求,他双手搭在我肩头笑道:“你早点嫁我,我便不与他计较。”“师父!”我嗓音颤抖起来,“逗你呢,你今晚怎么啦?”他说着在我右颊扣上一吻,关怀地侧脸看我。他温暖的目光又令我心头平复下来,说来也怪,尽管时时让我觉得不可捉摸,他的笑容却总能实实在在地让我体会到他由衷的好。
不提其它传统的淮系菜肴,想不到就连母亲号称天下一绝的醋溜小炒肉,都被师父做得愈加有滋有味,我一时贪嘴停不下筷子。师父的手艺足令历代御厨解甲归田。除了将色香形味把握得炉火纯青外,经他上手的菜肴中那股独具的气质,表示他已深谙烹饪艺术之最高境界 ――无为而治。我忍不住偷眼笑着看师父,这般手艺可不会轻易练就,他究竟煎熬了多少年?想我当年在山上为他和天相烧烧煮煮,他从来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鼻头轻哼一声,大刺刺地享受着此间美食带给自己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愉悦飨足。
饭后,我俩到花园里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出去听歌剧。他扶我坐上昨晚刚买的紫藤秋千。我把身子攒动舒服了看头顶璀璨星空,想到哀牢山上那座花房和那雪白的秋千亭。这一生,白天黑夜,我都在相似的秋千上,在他寸步不移的陪伴中度过了。“为什么不是师父天天陪我呢?” 想起当年,自己幽怨无垠地坐在天相简易为之的秋千亭内发出寂寞闺怨,如果早知一千年后会有今天,我当年还会选择立地成魔吗?我歪着脑袋,兀自摇头浅笑。
缕缕悠香钻入鼻腔,我神思婉转,耳畔听他幽幽问道:“小凤,你想过没有,我们今后要几个孩子?”我稍稍一怔,微觉尴尬,他身上那股莫名香味突地强烈了,我些微迷糊:“...师父想要几个就要几个。”我答得绵软娇羞,只愿此刻在他周身异香里万事不愁地静静待着。
“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师父笑着凑向我,我心下茫然,却也任他吻上我嘴。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躺在他怀里度过这个完整的晚上。师父的舌轻轻扣击我闭合的玉齿,我突地周身一痒,咯咯笑出来,我也不明白这时自己为何会笑,他已趁那一瞬探得入内。我软软靠在肩头,任他亲吻,感觉他力道渐长,千摆也微微摇颤起来。恍惚间重心全失,只觉他置我于臂弯内,居高临下地宠吻,那一刻未曾觉察自己周身已全然无力,只顾闭上了双眼愉悦享受着。
“罗教授!”冰冷肃杀的嗓音平地而起,那声音里的熟悉令我周身一颤。我惊慌失措地睁眼,母亲父亲都寒气大涨地立于眼前。师父也惊了,以他的修为竟会未察觉出两人到来,这却是我与他都始料不及的。
父亲眸中隐抑的震怒令我不寒而栗,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妈妈倒一如往常般趋于实干,她已疾步上前,一手把我拉将出来,另一掌清脆掴在师父脸颊上。
“妈妈!”我惊呆了,看着脸颊微侧的师父,吓得无法反应。妈妈毫不留情、力道骤剧,一点不亚于PAUL在哀牢山上那晚的全力一击。“妈妈!”我下意识地拉过母亲手臂,想将她拽离师父,我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真实的动机,是想将母亲拽离师父远些,以防在她身上发生那晚在PAUL身上类同的事。
师父发觉了我的动作,眸中顿现一丝凄绝迷惘,我脑中楘然倒映过水底波光粼粼中他豁然的笑容。父亲上前一拳补在他小腹:“我叫你碰我女儿!”
我看着师父曲起的脊背,心中的隐痛像被千吨火药筒炸开了,我扑上前去:“不准打他!不准打我师父!!”我疯狂撞开父亲因愤怒而僵直的身躯,一把搂住半撑在秋千内的师父。感觉他的唇微颤着靠近我额头,我看向他,他却仍是对我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