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灵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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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篇一律几乎成了皇宫生活的代名词。此外，皇后似乎对我们这些小辈关怀备至，我不知她是否真的爱惜我们，至少表面上做得无懈可击。这日，众妃和楚瑶，叶沁，我，都坐在丹霞宫内，陪皇后拉着家常，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说白了，多是恭维皇上皇后之语，被妃嫔们不露痕迹地在看似无心的话语中表现出来，逗得皇后不时轻笑出声。
后宫女人聚在一起的话题多是鸡毛蒜皮之事，如装扮仪容，因她们不能公开地议政，更不能随意评论她们的夫君----皇上。华妃便是驾驭话题的个中翘楚，她端详着皇后的面容气色，笑道：“皇后娘娘就是丽质天生，便是素颜也难掩艳光，比我们姐妹强了不知多少。”她的一番话看来使皇后舒坦万分，笑道：“妹妹过誉了，本宫已是人老珠黄，怎比得众位妹妹青春正盛呢？”楚瑶接口奉承道：“华妃娘娘之言不差，姨娘最近气色的确好了不少。”
皇后闻言，下意识地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轻摇宫扇笑道：“都是皇上赐的‘灵液流珠’的功劳罢。”湘贵妃遂笑着接过话题道：“臣妾听说这仙丹是燕大人献给皇上的，服了有轻身健体之效，连皇上试了都赞口不绝。”燕妃脸有得色，原来那燕大人便是她的兄长，她娇笑着道：“听臣妾兄长说，此灵液又名姹女丹，最是能固本培元。皇上每次到臣妾处都服食一颗，真真是好东西呢。”
正说得热闹，忽然宫女来报：“大殿下和三殿下来了。”皇后面呈喜色道：“快叫他们进来。”我不禁好奇，这恐怕就是那两轮“月”了。上次见得那个楚天泽，印象马虎。不知这个三皇子又是如何？
只闻得一阵脚步声响，两名身穿锦服的男子走进内阁，跪下口称：“见过母后及各位母妃。”皇后似乎心情大好，手轻抬柔声道：“起来罢。”我仔细打量着他们两个，那稍显成熟的果然是楚天泽，只见他身穿嵌银绣五龙锦袍，头带银冠，两条丝线捻成的锦带从冠上飘垂下来，显得飘逸非常。另一位略显幼小的必定是三皇子楚天澜了。他身穿天青镶金丝五龙袍，并未带冠，有着与楚天泽相似的俊朗容颜，只是自带了一股清冷的气质。
我心里暗暗点头，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正想着，坐在旁边的楚瑶和叶沁已站起和他们两个见礼，我慌忙也照做了。偷望了楚瑶一眼，她微侧着俏脸，唇边带笑，眼角含媚，竟是直冲着三皇子而来。楚天澜则不卖她的帐，只与叶沁对视了一下，又各自像没事人般移开眼光。
我不禁微微而笑，抬眼却看到楚天泽凝神看着自己。我低垂了睫毛，径自坐下。
楚天泽与楚天澜刚落坐，外边一声传报：“皇上驾到。”皇后连忙率领众人站起，下殿跪迎。我更是好奇兴奋，闻得皇上名楚桓，乃前身郡主父亲萧王爷的亲弟。这漓都的真龙天子，究竟是怎么模样？
一名身穿明黄金龙袍，英俊挺拔，面露天威的中年男子迈进丹霞阁，众人忙齐声道：“皇上万岁。”楚桓看来心情甚佳，到座上坐定，笑道：“都平身罢，别因为朕的到来打搅了大家的兴致。皇后，都在谈些什么呢？”皇后笑答道：“回皇上，臣妾正和众妹妹说到，燕妃妹妹献上的‘灵液流珠’，果真是驻颜健身之物。”楚桓赞许地点头说：“皇后所言不错，朕服食后只觉精神百倍，真要好好奖赏爱妃。”一言既罢，燕妃满面喜色地袅娜下拜，娇声道：“谢皇上！”湘贵妃微笑道：“燕妃妹妹体察圣意，我等要多加学习才是。”
楚桓龙目望定我们小辈坐着之处，笑道：“泽儿，澜儿，朕闻太傅说，你们近日的功课进步不少。朕就赏赐你们各一瓶子‘灵液流珠’，望你们继续自勉，不负朕之期望。”兄弟二人起身齐答：“谢父皇。”楚桓遂向燕妃道：“朕等会就派人到爱妃宫中取仙丹，赐与二位皇儿。”又笑道：“看来是朕的不是了，各位侄女儿看来都拘束得很，张公公，咱们摆驾回宫罢。”
又说笑了一阵，皇后与众妃陆续散去。按规矩，我们几个小辈一般是要等长辈们散尽方好离去。因此，我与叶沁等五人站在那里恭送众妃各自离去。
只见楚桓身边的张公公笑眯眯地向这边走来，手中拿了两个珐琅小瓶，递给楚天泽与楚天澜道：“奴才奉命送仙丹给两位殿下来了。”两人各自接过，说：“劳烦公公。”
只听得楚瑶娇声道：“三殿下，能否让我见识一下？”楚天澜爱理不理的把玩着瓶子道：“皇姐要看，让母后赐你一颗不就完了。”见叶沁亦面露好奇，他干脆将瓶子往她手中一塞，似对其嗤之于鼻地道：“女人就是对这些东西上心，我可不同你们一般见识，喜欢就拿去。”说完大步迈出丹霞阁。
楚瑶见楚天澜如此冷落她，气得嘴唇发白。叶沁见状，走近她身旁说道：“莫若妹妹送姐姐几颗？”楚瑶鼻里冷哼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对叶沁说道：“妹妹费心了，灵液乃是稀世之物，岂是我等福薄的人能受得起的？”头也不回地愤愤离去。叶沁望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向我点点头微笑道：“如此，妹妹也告辞了。”
我本默默地在旁看着他三人的对手戏，此时才反应过来，发觉众人已经离开，我便也抬脚就走。只听得一声：“皇妹留步。”我回头，居然是楚天泽。他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他走近几步，将珐琅瓶子举到我眼前含笑道：“我赠皇妹此丹如何？”我暗下思度，他平白的送我东西做什么，虽然我很好奇这“仙丹”的真正成分，但活生生的例子在前面，要想不惹上任何麻烦，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办法。想念及此，我礼貌地推辞说：“谢大殿下好意，但这是皇上所赐，还请大殿下留为己用。”说罢，我胡乱地福了一福，赶紧闪人。
至晚，我正在房内让白露帮我卸妆，明月捧了个小瓶子进来说道：“郡主，大殿下那边遣人来送这个给郡主。”我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有点无力地问：“还说什么了？”明月道：“说是一点小玩意儿，请郡主笑纳。”我接过瓶子，虽说送个礼物是很平常的事，我直觉得某些地方不妥。这仙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露见我沉思，笑道：“大殿下似乎对郡主挺上心的，上次使人来问候，今日连御赐的仙丹都送了来。”无心听她说话，我掀开瓶盖，倒出几颗所谓的“仙丹”，只见每颗有玻璃弹珠大，呈浅蓝色，闻闻，有些不知混合了什么的芬芳气味。我拿了一颗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着，只见表面隐隐闪着银光。
“白露，明月，都到后院去，准备好炭炉，瓷碗，木筷，硫磺粉，和干净的湿布。”我说道。白露明月面现不解之色，却不敢多问，赶快准备了来。我吩咐她们离开，自己找了块空地用猛火生起了炭炉，将“仙丹”放进瓷碗内，用筷子架着搁在炉上，又盖上一个通风的大罩子，任凭火焰熊熊地烧着。
等了不知多少时候，瓷碗已烧得通红，一阵浓郁的，仿佛是金属之类的气味从里面渐渐飘出，我小心地用手扇了些被空气稀释的气味到鼻前，这是比较安全的辨别闻法。这阵气味仿佛很熟悉，是在实验室中闻过。莫非是。。。我脸色一变，忙用湿布捂住口鼻，赶快小心翼翼地熄灭了火。幸好夜凉风大，这气味很快被吹散稀释。
我掀开碗盖，只见碗边凝结着一些流质状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银芒。
我眉头紧皱，看来我的猜测不错。这不是什么灵液仙丹，它的主要成分竟是----
水银。
水银，又称为汞，气味辛寒，有毒。古人以为是天地所生之精汁，投进炉中熔化复为还丹，希冀久服后能使人秉神仙之寿，延年不老。
但在现代化学中，水银是一种能在生物体内积累的毒物。如果误食或碰触不当，水银很容易被皮肤、呼吸、和消化道吸收，从而破坏肝脏和中枢神经组织。若长时间暴露在高汞环境中，可以导致脑损伤和死亡。
所谓的“灵液流珠”，无非是用水银混和了一些草药合成的丹丸。皇上和众妃竟对其推崇有加，每日服用，无疑是在慢性自杀。毒素渐渐积聚，后果不堪设想。
我突地打了个冷战。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前要做的，就是赶快处理掉这些实验后留下的残余物。我仍然捂了湿布，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做成一包包起，撒上些硫磺粉，深埋在一角。
回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灵液（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