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朝阳》毛裤

3、第 3 章

　　拆秦沐阳礼物时生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林森一个人偷偷地在房间拆。原来是一幅画，林森猜到了他会送画，却没有猜到画的竟会是自己，像是自己练的特写，齐耳的短发微有些凌乱，脸微侧，水灵灵的大眼睛被铅笔勾勒得光彩有神。他画的真好。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可爱的啊，林森一直很喜欢这张自己的素描，妈妈把它装裱好后她就将它挂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只是，秦沐阳一直都不知道她喜欢。
　　两人的生日是在夏末秋初，蝉声渐弱，林森永远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今年的生日过完了，总是盼望着明年的快点来。
　　只是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年中，可以发生那么多变化。最大的变化是林森家慢慢变得有钱，自己开始有多余的零花钱和赵琦还有击剑队的其他男孩偷偷地去电玩城。
　　听妈妈说是因为秦叔叔很欣赏爸爸，借了爸爸一大笔钱做生意，爸爸开始变得不再有那么多时间陪着自己和妈妈，开始的一年，爸爸的公司初具规模，林森开始还很不乐意看着爸爸行影匆匆，每天话都不能讲几句。
　　后来渐渐习惯了，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自己，但林森知道爸爸还是很爱自己的，毕竟自己生日的时候爸爸都还有买好礼物赶回来和她一起吃饭。
　　但第二年，第三年，爸爸越来越忙了，他几乎是整个人都栽在公司，每日只有和自己的短短一通电话。连妈妈和自己的话都渐渐变少了，林森开始敏感家人之间的关系，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吗？第二年，第三年，生日的时候爸爸人都在外地。
　　后来，他们搬进了更大，装修更好的房子，四层独栋的别墅。
　　小时候，也常常幻想着自己家有一天能够突然变得很有钱，那样自己就可以买到路边店铺橱窗中摆的黑森林蛋糕，比自己还高的玩偶，一整套一整套的漫画书，可以每天都去游乐场，每天都吃三个球的圆筒……
　　现在，美梦成真了，林森才发现，原来实现一件事情，需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搬家时看着要被扔掉的老旧皮沙发，靠近一侧靠手的沙发垫明显失去了弹性，这三年，林森常在睡前看见妈妈什么也不做地就坐在沙发那儿，等爸爸回来，直到等不到了。
　　这三年，自己的爸爸变得越来越不像爸爸，他变得越来越不苟言笑，因为生意上的事，和自己通电话也越来越没耐心。林森上初中了，每次的家长会，爸爸总是缺席。
　　住在乡下的爷爷开和他们同住，每天都招呼人来家里打麻将，顺便向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吹嘘他儿子创业的光辉历程，爷爷自从妈妈进门就不待见她，还重男轻女，林森也不喜欢爷爷。这三年，爸爸把她送去了更好的私立学校，除了练击剑的时候，林森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和赵琦那些小伙伴在一起 。
　　秦沐阳的妈妈开始和自己妈妈熟络，自己因为成绩不好周末还要被秦叔叔抓去和秦沐阳一起做作业。再加上搬家，林森觉得，自己离赵琦那些有意思的小伙伴更远了，反倒还要经常跟着秦沐阳这个木头混。
　　每天都是“别发呆了，快点做题。”“你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我知道你会拿去玩游戏，楼下有座机。”“秦沐阳你能借我点钱吗？”“你去电玩城不一定要帮朋友也付钱。”“这道题我不会，你帮我做吧！”“不会就要学，我不可以帮你考试。”……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林森虽然没有像看起来那样神经大条，但生性活泼乐观，不快乐的事，忍忍就过了。
　　这周五林森和赵琦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再去一次电玩城顺便去吃饭，算是为她搬家庆祝。但秦沐阳一放学就堵住了林森：“你妈妈在我家，叫你去我家写作业。”
　　“如果我不去呢？”
　　“如果你不去的话，你妈妈不会说什么，但是林叔叔就不一定了。”秦沐阳的声音很平静。是的，自己和爸爸关系越来越不好，爸爸总是认为自己明知道他那么忙还故意做出一些事惹他生气。
　　上次自己和几个男生从商场电玩城出来恰巧被爸爸公司的采购撞见，“林森，你已经长大了，要多和好的朋友呆在一起，爸爸送你去学击剑，不是让你去学坏……”
　　去电玩城就是学坏，爸爸已经忘了小时候自己还被他放肩上驾着去电玩城抓过娃娃吗？林森管不了那么多了，从现在的私立学校到赵琦他们的学校还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老师本就拖了课，现在离预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多分钟了，如果不马上赶去，他们会以为自己爽约的。
　　“秦沐阳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你喜欢赵琦吗？”声音依旧淡淡的。
　　“果然你回答问题都不会直接给我想要的答案啊。”秦沐阳的问题让林森有些吃惊，他竟然猜到了，不过猜到了也好，自己也不用循序渐进地跟他交代了。
　　“是，我喜欢赵琦。他没过多久就要被送去集训参加比赛了，我可能半年都见不到他……”
　　“哦。”秦沐阳漆黑的眼瞳划过一抹很难捕捉的忧伤，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那你去吧，我会帮你找好理由的。”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我快迟到了，顺便让你的司机送我一程怎样？”
　　“嗯。”看着林森脸上散开的笑，秦沐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很低沉，听不出这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发出的。
　　秦沐阳没有想到自己在车上还是向林森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赵琦？”
　　“因为……”林森也有些意外，还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冲秦沐阳做了个鬼脸：“喜欢就是喜欢哪来的为什么？！”像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一样不为什么原因么？一丝痛楚在心中蔓延，或许是因为被什么压制住了，难过的神情在眉心一闪而过，“不，一定有原因的。”他固执地想知道答案，“就像你以前在我面前讲赵琦比我帅一样，可以说出一大堆的理由。”
　　“嗯……”林森被他的问题带进去了，倒真开始认真想起来了：“虽然他老是捉弄我，老是笑我矮，但我一有事，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小时候爬山，我不小心磕到了膝盖，是他背着我下了半座山。他小时候也爱吃三色冰淇淋，我没零花钱买时，总是张牙舞爪地跟他抢，他总是假装不让，然后自己只是吃我不喜欢的草莓味。练击剑的时候教练有时会批评我不专心动作不到位，罚我留下来继续练，他不会像笑我矮一样嘲笑我，而是也留下来指导我。他家里有很多奖杯，但和你家那些不一样，很多都是击剑比赛赢的，也是我想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赵琦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他是哥哥，但其实心里觉得如果他一直都像自己的哥哥一样该多好。呼——”一连说了一大串，林森也没想到可以一下说那么多，不觉的脸有点微微发烫。
　　“原来你们才是青梅竹马啊！”秦沐阳听完林森给的那些理由有些恍惚，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羡慕、嫉妒开始生长，这还是他吗？
　　青梅竹马？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吧……赵琦从小时候到现在都经常欺负自己呢！林森想到，撇撇嘴。
　　“算……是吧！”她没有发现秦沐阳不对劲的情绪，冲他眨了眨眼：“这些我就只跟你说了啊，别告诉其他人。”
　　“嗯。”车窗外城市的灯开始一大片一大片地亮起，微凉的晚风扫起林森脸侧的头发。
　　几年后在徐斐然身边的林森在他的追问下讲起自己小时候对赵琦的喜欢，“小时候哪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爱情啊，其实自己就只是一直把赵琦当哥哥一样的崇拜、喜欢。”
　　固执于年少的喜欢的人很少，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那时太小，还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