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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凭桑湉鹰隼般的目力,甫一上台,即瞥见了沈氏兄弟。
      她第一反应是惊怒,没想到,苦口婆心百般规劝,小初还是万里迢迢地找来了。

      双肾移植,且是二次肾衰的双肾移植,术后这才几天?他就敢出院!
      不过多年严苛训练,桑湉不仅被磨得心志坚韧,性子亦沉敛。待得行至游艇边,仰起脸她只淡淡问一句:“有没有带随行的医护人员?”
      回答她的是沈慕仁:“带了。”

      桑湉点点头,想说即便如此仍旧太危险太胡闹!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却没给她机会。
      将整张脸缩在遮阳伞的阴影中,小初用比她还淡的口气命令道:“上来——跟我一起回马瑙斯。”
      桑湉:“……”

      十年。对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幼弟,桑湉全部的印象只得“软萌”二字。
      由此,每每忆及那孩子用糯糯的小奶音唤她“姐姐”,用小鹿一样纯真的星眸毫不设防地看她,她就仿佛被钉在背信弃义的耻辱柱,愧怍惭悔到揪痛。

      后来,柳琳琅说他想见她,并拿出曾经的水晶魔方说是弟弟执意送给姐姐的。沈慕仁又说他被三度有孕的柳琳琅撇下,独在异国沉沦萎靡。
      于是,直到桑湉踏进曦和医院的病房之前,她脑海里的小初,依然停留在往昔稚弱无辜的模样。
      孰料,那孩子一经见了她,劈头就是一个三连问:“怎么,妳终于肯来看我了么,姐姐?怎么,妳不再逃避了吗,姐姐?还是觉得,我现在用不着妳的肾了,妳尽可以放心了,姐姐?”

      该时,桑湉平生第一次,既有进退维谷的尴尬又有无言以对的难堪。
      反唇相讥么?病床上那孩子形状完美的唇,比面色还苍白。
      晓之以理阐明苦衷卖惨博同情么?呵,那就不是桑湉了。
      走?更不可能。那孩子说得没错,她逃避了十年,不能再逃了。
      所以她只能硬起头皮缄默着。
      直到,直到那孩子凉幽幽一哂:“既然来了,那就陪我呆会儿吧。”

      窗外日色熙和。病房里医护人员俱被遣走。坐在病床旁的单人小沙发里,桑湉“陪”病号静静地“呆着”。
      少顷,小初说:“妳都不问问我恢复得如何么?”
      桑湉说:“如何了?”
      十四岁小正太冷冷哼了声:“这么没诚意,就知道妳不关心我。”
      桑湉:“……”

      半晌,桑湉说:“小初,我,很抱歉——”尽管说抱歉没有用。
      正太打断她,毫不委婉地问:“抱歉当年骗了我?”
      桑湉望着他眼睛,不躲不闪地说:“是。”

      “呵,”正太侧脸笑了笑,“说我不怪妳,是假的,毕竟,我那会儿真的信妳会帮我。但帮了又怎样?还不是会恶化?拖个几年,难道另一颗也要妳来出?横竖我躲不过早夭的命。何况妳对我,一没感情二没责任的。”

      男孩儿说话时,长长的睫微垂,深黝的眸子已不复往昔小鹿一样的纯真与澈亮。如描画的修眉,鸦羽一般黑。神情懒懒的,恹恹的,颓颓的,既漫不在意又似有讥讽。
      而他酷肖其母几无瑕疵的菱形脸,因负疴多载重疾难祛,苍白是真的,孱弱是真的,阴郁是真的,却也如一朵玻璃罩子里精心呵护的花,柔妍惊人,娇婉摄魂,因而也……也格外让桑湉心有戚戚焉。

      这样的他,不顾病情跑到亚马逊,简直是活腻味了好吗!
      一念及此,桑湉心头那股按抑的火,“噗”地熄灭了。
      向死而生,向死而生,尽管活着的人莫不如是,但同小初相比……或许……像她爸那样痴傻无觉,反倒是命运网开一面的悲悯……

      桑湉不由缓下声气说:“我去跟队友们打声招呼再把行李拿过来。”
      正太一撇嘴,想都不想道:“扔了罢。回头我给妳买新的。”
      桑湉:“……”

      这破孩子年纪小小就这么diao,难不成以后要学他哥当霸道总裁吗?
      不晓得他哥追内冯什么欣时,是不是也这副跩得二五八万的样儿?
      啧,桑湉忍不住思维发散了一小下,小初啊小初,你可甭被坏榜样带偏了喂,你该多向苍海学,温柔体贴,才招姑娘爱。

      有媒体这时凑过来,摄像机对住沈幕仁,问:“桑,这就是妳跟Fine提过的男朋友吗?”
      桑湉说:“不,是我哥。”

      老外在亲戚属性上没恁么多讲究,他们亦不会将其脑补成有暧味含义的啥哥哥。哥就是哥,与boyfriend不搭噶。
      “真遗憾!”记者耸耸肩,摄像机果断从沈慕仁身上移开,故而没能拍到沈慕仁震动的表情。

      整整十年,他对桑湉始终怀揣极深的憎厌,甚至说切齿痛恨也不为过。
      究其原因,到底他是恨她狡诈,把沈家一众老小戏耍得鸡飞狗跳,还是单纯嫌恶她是柳琳琅的私生女,时日久远,他自己都辨不清楚。
      如今,她坦坦荡荡一句My brother,听不出丝毫勉强和芥蒂。
      他知不是她演技好,而是一个人胸中既有气象万千的丘壑,得失恩怨,爱恨情仇,便已束缚不了她。
      由此亦衬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狭隘与可笑……

      渔具厂会议室。
      安营扎寨誓与四哥共爬墙守直播的苍漪突然蹦起来:“啊啊啊啊啊是她是她!原来是她!一准儿是她!!”

      傅衍闻言,迅速同苍海交换了下眼神,旋即故作茫然地问:“漪儿啊,妳困迷糊了吧?别告诉我妳才认出来那是我偶像!”
      苍漪激动坏了,苦于没法当着“不知情者”的面儿痛陈沈家秘辛,小脚丫一扭扭进凉拖鞋,满会议室绕圈圈。

      这个季节,四点天就蒙蒙亮了。苍海伸个懒腰,踱到窗边点起一支烟。电视屏幕此刻没桑湉,他拉开一道窗缝往外喷烟圈。
      苍漪叭嗒叭嗒绕到他跟前儿,急得百爪挠心地叫:“四哥四哥!四~哥!”
      苍海懒洋洋地应:“嗯。”
      “四哥四哥!!”苍漪快要爆炸了。
      八卦党你不让她八卦,话痨你让她生憋,那跟上刑有啥两样儿啊!

      眼瞅着苍漪下一步有薅苍海出去密谈的趋势,傅衍噗嗤一乐,地下工作者对暗号似的说:“漪妹妹,甭慎着了——妳马甲早掉了哈!”
      苍漪遽然一回首,傅衍撑不住,哈哈哈愈乐。
      “你你你——?”苍漪说。
      “对,我我我!一个来月前,我自涯叔那儿喜提小马甲一件!”

      “哎呀那你不吱声!”苍漪杏眼圆睁,瞟瞟傅衍又瞟瞟自家混账四哥,忽而素腕一抬指着他们俩,怒了:“合着……你们早都知道了?单瞒我一个?!”
      傅衍委屈:“没瞒呀。妳看妳一暴露,我不赶紧麻溜接应了嘛!”

      苍漪欺近傅衍,摆出张牙舞爪的凶相:“你怎么知道那马甲是我的?又怎么知道帖子里说的小女孩是湉酱?你太不地道了!枉我喊你一声阿衍哥——口风把死紧!”

      傅衍萌萌哒娃娃脸笑出一对浅浅小梨涡:“漪妹妹,扒人家老底儿得讲时机的好伐。何况这还牵涉到我偶的隐私呢。我偶啊!我对她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对她的葱白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妳说我怎么可能上来就跟妳说——歪,漪妹妹,妳那八卦帖的女主,是妳宝贝四哥相中的小白菜?”

      苍漪悻悻然一哼,好歹把爪牙缩回了。

      “还有——”傅衍朝电视屏幕努努嘴,“我们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这可是全球直播。就算你们家内老几位不会看,毕竟圈子这么小……我偶和her brother这一世纪大同框,捅破窗户纸迟早的事。别的不讲单讲你奶奶,还会让我偶当她的孙媳妇吗?”
      苍漪说:“是哦!那咋办?”
      傅衍:“要不小海哥你主动跟老太太交代下?”

      苍海头天从早忙到大半夜,眯了不到一小时,又爬起来看电视,先是飞钓赛前一日的赛况,后是颁奖礼,熬到这会倦得不行不行的。
      一支烟抽一半,他回身掐灭在烟缸里:“不交代。小湉又没有做错事。一交代弄得好像她理亏了似的。”
      苍漪也赞同:“对!我对我奶奶有信心!她一向拎得清!”
      苍海伸了个懒腰,没型没款地重新窝回长沙发:“再说苍、桑两府联姻,关姓沈的什么事?沈世璁想当我便宜老丈人——门儿都没有!”

      苍漪小拳拳一对击:“怪不得柳琳琅那天怼钱旸。我当时还纳闷儿呢,她从来不太搭理小辈的。啧啧,这是自己女儿自己咋欺负都行,外人欺负不得的节奏吗?啧啧啧,看来她一颗为人母的心,倒没全让狗吃了!”

      傅衍也累了,起开一罐红牛咕嘟嘟灌了好几口:“那又如何呢?沈慕仁头去巴西前,悄悄告诉我,他那个小弟弟,因为被亲妈断舍离,备受打击和刺激,不顾病体绝食两整天,尔后铁了心赖定我偶同为天涯沦落人。沈慕仁分析,他八成是想以此膈应死老子娘。”
      苍海拊掌一笑:“有趣有趣!”

      傅衍小梨涡一闪,似有所虑:“这样一来,就等于一巴掌明晃晃呼到沈家头脸上。别忘了,云冰湖俱乐部,沈世璁可还参着一股呢。”
      苍海凉凉一哂:“他们若赶jio没脸,尽管把儿子抓回去好了。否则这小舅子我还真罩定了!最主要你偶啊,心软好说话,小舅子举凡一张口,她百分之一千安排得妥妥滴。”

      苍海没猜错。
      得知小初誓要当拖油瓶她走哪儿他跟哪儿,桑湉唯一的顾虑就是他的病。
      得知小初带的医护团队足够专业后,桑湉忖算了,横竖这架势,撵也撵不走,遂说:“好。”
      小初抿抿唇:“我还有要求。”
      桑湉不由失笑,说:“提。”

      “回日本我要搬去妳家住。”小初语气不容商榷地道。
      桑湉说呃:“那你恐怕得把我家左近的空宅子租下来,不然你这一大票人马,我家可挤不下。”

      见她没拒绝,小初神色稍霁问:“妳那个狗脾气的男朋友,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桑湉再失笑:“怎么,他惹过你?你对他评价这么差。”
      小初不冷不热答:“没。就是单纯瞅他不顺眼。整天不学无术的。究竟谁给的他勇气,敢追妳?妳居然还同意了,也挺迷!”

      桑湉自觉犯不上跟一个别扭正太探讨她感情上的事,微微笑了笑,没搭腔。

      小初盯着她。她神情习惯性淡淡的,即使是笑也绝不甜软和娇俏,然而好似明月照大江,疏阔且清朗。
      在她不断不断地自我成长与修复中,已经看不到幼时经历对她的影响。
      片刻后,小初说:“妳会嫌我累赘么?”
      桑湉一仰脖,将杯里牛奶喝精光:“小孩子心思别太重。”她这样告诉他,尔后起身,道:“我去眯一会。”

      游艇从拜厄达旦码头开抵马瑙斯,已是次日清晨五点多。
      依着桑湉本来的计划,当天就要赶航班回日本。可小初恐怕吃不消。她便改了主意,让小初歇歇先。

      豪门少爷派头大,内俩姓沈的,哪个是省钱的主儿?游艇上久住终究不舒称,况且既进城市,再耗艇上没意思,小初遂拖桑湉去酒店。

      桑湉说:“我房费我自己出。”
      小初怫然道:“有必要跟我算这么清?”
      桑湉也不拐弯儿:“不想花你们家钱,这理由充分不?”
      见小初垮下小脸不吱声,桑湉笔直望着他耐心道:“我算是一个豁达的人,许多事,时日久了也就放下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不是放不下,但真的前嫌尽释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少眼下,我还做不到。”

      良久,小初问:“那我去你家,伙食家用怎么算?”
      桑湉一莞尔:“你花我钱可以啊。这么打脸你爸咱妈的事,我何乐而不为。”

      小沈:“……”
      大沈:“……”
      小姐姐妳确定这么说,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然而似这般直剌剌敞开了说,反比小心翼翼掖着盖着强。
      短暂无语后,小初说:“呵,没想到妳还肯叫她妈。”
      桑湉说:“叫啊。干嘛不叫。她对我狠是一码事。她生了我,又是一码事。”硬净的手拍了拍正太肩,桑湉说:“一个称谓而已,没必要梗着过不去。”

      孩子就是孩子,易受环境与旁人左右。桑湉大而化之的性子,很快带得小初郁色稍去。
      到酒店归置妥行李,堪堪是早饭时间。桑湉一夜好睡,神采奕奕。
      在餐厅点完餐,小初问:“饭钱妳也和我们AA么?”
      桑湉说:“你的账可以算在我头上。其余人我不管。”
      小初:“喔。”挺高兴。
      沈慕仁:“嘁~~”谁稀罕。

      桑湉心情很好,好到不吝刺一刺沈大少,于是她慢悠悠地说:“My step brother,像我们这种关系呢,牵扯太多易尴尬,我这也是为你好。当然,如果你介意,你的单我也可以买。”
      沈慕仁怒:“谁跟妳计较一顿早饭钱?!”
      桑湉说:“哦?那你计较的是什么?”
      沈慕仁:“……”
      是啊,他计较的是什么呢?
      曾经他对她乌眼鸡似的,甚至不惜拉来盛子浩内倒霉催的挖坑给她跳,后来自讼自省他意识到自己的low,可对于他的主动求和与示好,她有权置之不理不是吗?

      给桑湉这一刺,沈慕仁讪讪地闭口不言了。小初瞅瞅他,再瞅瞅若无其事喝水的桑湉,起了急。
      讲真,夹在他们俩中间,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一个。但他能劝谁?劝谁他都自觉没立场。

      桑湉多敏感一人儿,余光只一扫小初,即对沈慕仁道:“行了。你家干的那些粑粑事,我早既往不咎了。你那少爷脾气也收一收,别老自找不痛快。像发泄不满的语气词啦,表达不屑的微表情啦,能控制也控制下。——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总七情上面的。”
      沈慕仁:“……”
      哎哟真是想偃旗息鼓也不能啊!
      沈慕仁气得眼镜片后只剩眼白了!

      “我……我七情上面?!”沈慕仁指着自己鼻子质问道,“论这个妳男票才是个中翘楚好不好!说翻脸就翻脸!堪比六月天孩儿面!”
      “可他颜值高啊。”桑湉笑吟吟的样子,实力演绎了何为“干气猴儿”,“美人嘛,有点小脾气才够劲。何况苍海从不会为鸡毛蒜皮,墨迹个没完。”
      沈慕仁:“……妳!”他快要七窍生烟了好吗!
      他怎么忘了,打嘴仗他从来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我什么呀?”桑湉继续好整以暇,遽尔转向小初说:“来、你给评一评——你哥先头那一声‘嘁’,是不是小气又多余?这事儿是不是不赖我,全赖他?”
      小初抚额、求饶:“赖我,赖我,行不行?是我不该问那一句!”
      桑湉忍俊不禁拍拍正太抚额的手,话头却仍旧对住沈慕仁:“你瞧你把孩子弄的多为难。得,安生吃饭吧。当哥哥的一点样儿没有。”
      沈慕仁:“……”
      合着说来说去都成他的不是了!

      三人就这样时而别扭时而互怼,渐渐竟消弭了隔阂与疏离。

      一顿早饭拖拖拉拉好不容易快吃完,负责人打电话给桑湉,说《环球飞钓》杂志社和几家体育频道的记者想做一期她专访。

      桑湉说:“我明天回日本。可以的话今天吧。具体时间你帮我定。”
      她之前不接受采访,是因为欲采访她的都是海钓、矶钓、路亚圈媒体,而海钓和淡水路亚,她尚未拿到业界顶级赛事冠军,矶钓打的又是黑赛,太高调了不好。

      负责人说:“还有几个品牌商想和妳面谈。”
      桑湉报上酒店名:“让他们带上产品;见面时间错开来。”
      “做形象大使要游钓拍宣传片,出席公益活动,这妳知道吧?”
      桑湉说嗯:“但我另有比赛。这样,你把行程发给我,我看看我这头怎么调整才能不冲突。”

      负责人略踌躇,说:“桑,接下来妳还打算长住日本么?”
      桑湉说:“也有可能迁居去中国。”
      负责人讶然问:“啊?为什么?亚洲无论路亚还是飞钓整体环境都不行,根本不适合妳发展。至于中国……目前连正经玩飞钓的都没几个吧?路亚据说也才刚起步。”
      他说得是实情。可那又怎么样?
      小早川倒是去欧美圈打拼了,结果还不是徘徊在二三流。

      换只手捏电话,桑湉闲闲散散道:“无非倒时差辛苦点,对我的战绩却不会有影响。”
      负责人说:“……好吧。”停了停又道:“有一个制片人找到我,想请妳出演他新片里一个角色。他看了妳比赛的录像,对妳赞不绝口。”
      桑湉想都不想干脆道:“不去。”

      负责人:“妳都不问问是什么电影吗?那可是环球影业出品的大制作!多少成了名的女星想试镜都没机会。妳们女孩子不都渴望当电影明星吗?妳的外形条件又这么好!”
      微笑着桑湉道了声谢:“但我在我的领域既已是顶尖,为什么还要跨界去跑小龙套?”
      负责人:“妳怎么断定是龙套?”
      桑湉笑了笑:“你们白人拍的电影,有几部是亚裔担纲主演的?”

      负责人被她噎得哟,半晌方说:“……那倒是。”
      桑湉笑意愈甚,语带戏谑:“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拍我的渔具广告和游钓宣传片吧。毕竟在那一块,我是绝对的大女主。”
      负责人:“……”好吧。
      这姑娘头脑冷静不盲目,虽有功利心但不虚荣不躁动,没人能干涉她决定,哪怕是成名,她也只选自己认可的途径。
      负责人叹口气:“那等我定好时间再联络妳。”
      桑湉说:“嗯,谢谢你。”

      三日后。日本。羽田机场。
      苍海甫一出来,即看到了桑湉。
      呵,能不看到么?
      熙熙攘攘的迎客大厅,但见她周遭空出好大一圈儿,想必不仅女的不乐意跟她同框,男的也怕被衬得自惭形秽吧?
      而她卓尔独立,倒不似以往那般冷冽端肃,她变了,变得更平和也更放松。
      这是……她与自己进一步和解的结果么?
      因为不再特意防备什么,亦毋须用力抵敌什么,由此她收敛起全部棱角与锐气,精致五官大巧不工,洒然气度重剑无锋。
      多好啊,这状态的她多好。

      下意识地,苍海止了步,隔着涌动人潮默默望着她。
      坦白讲,跟她在一起,他时常会有相形见绌的不自信、小自卑,尤其看她的飞钓赛直播与专访,那么牛逼闪闪亮,他几度质疑这段感情会不会给她拖后腿?
      套用时下烂大街的一个词她是“未来可期”,而他呢,狗爬兔子喘一番努力后,充其量不过一介小小生产商。
      甚至小小生产商,起步阶段亦离不了她帮扶——这一趟来日本,就是她牵线,给他联系了一个海外代工的活。

      不由自主,他又想起傅衍说过的——粉爱豆易,睡爱豆难,睡都满足不了、非要和爱豆修成正果的,铁杆男友女友饭,轻易都不敢做那梦!
      傅衍后来说:女强男弱,高山仰止,小海哥啊小海哥,愚弟在此衷心祝愿你心态永远不要崩啊不要崩。
      这个嘴贱欠抽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苍海如今,可不有点近情情怯嘛……

      好在,桑湉也看到了他。微掀的唇角并不张扬快乐,唯一双黑眸,骤然星亮。

      “磨蹭什么呢?过来——”
      从她的唇形,他读懂了她无声的催唤。
      苍海慢慢走近,再近,近至她跟前。
      她先是握住他,继而反手相扣,十指交缠。
      “老师等下飞巴黎。他现在还没进候机室。走,赶紧跟他见一面,让他看看我挑的男人怎么样。”
      浅浅一笑,她又低道:“免得他老担心我的眼光随我爸。”

      带着薄茧的拇指腹,一下下摩挲着他手背,这克制隐秘的温存,及她语气里自然而然的亲,倏尔驱散了他的怯,暖化了他的心。
      所以,再自愧弗如患得患失他也不能怂!
      一如过去七年间,风雨无阻日练不辍没有教练督促没有队友陪伴她全凭意志力生扛,这人说到底啊,还得是寄己个儿成全寄己个儿。
      而他媳妇儿能做到的,他也必须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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