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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葛力姆乔死后,他的面具先是被放在井上昊的照片旁边,后来织姬便把它移到了床头,因为有些说给葛力姆乔先生听的话让哥哥听到了实在难为情。好在哥哥已经到尸魂界去了,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她想。

      但是她每天还是对着照片和面具分别诉说一天来发生的事,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感觉真的好寂寞。织姬有一次无可奈何地摸着头笑着对他的面具说。

      「葛力姆乔先生,我今天买了橘子、砂糖和秋刀鱼,要做很好吃的菜唷!」她有时候会在厨房里想起来似地这样大喊。

      吃饭的时候把照片和面具放在小几上一起吃,看电视的时候照片放坐垫左边,面具放右边,睡觉的时候照片放回桌上,面具抱在胸前。

      这真是没办法的噢,哥哥。

      听说做了很多坏事的虚死后会被抓到地狱去,但是葛力姆乔先生应该没有害过人?他只是吃了很多虚。而且他还把她从蓝染手中救出来,带她离开虚圈,做了这样的好事的葛力姆乔先生不会被带到地狱去的。

      不知道葛力姆乔先生在尸魂界会不会碰到哥哥。

      他一定一天到晚闹事,搞不好会闯进瀞灵廷去找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单挑。下次露琪亚同学来现世的时候记得向她打听看看。

      她买了一支蓝色的牙刷,和她的粉红色牙刷放在同一个漱口杯里,亲密地依偎着。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泡在浴缸里,一边说着单人搞笑相声一边用那支蓝色牙刷温柔地刷洗他的面具。有时候她闭上眼睛把自己沉进热水里,面具在水面上飘飘荡荡,像一只船,她从水里抬起头来的时候,掀起的波涛将它卷入水底。

      她用毛巾吸乾自己脸上温热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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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是黑崎带来的,在她站上椅子为葛力姆乔离开的那扇窗挂上风铃的时候,他按了门铃。

      她开门,看见是一护,开心得扑上去搭住他的肩:「黑崎你回来了!大家都还好吗?你们打败蓝染了吗?」

      一护深深蹙着眉头,看着织姬的笑脸,他苦笑了一下:「大家都还好,可是我们没有打败蓝染,只是暂时撤退而已。」

      「唔...」织姬咬住手指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安慰地笑了起来:「那没关系,你平安回来了,那就很好。」

      「我答应过你了。」

      「我知道。」她笑着点头:「我相信你呀。」她让一护进屋来,拿了两瓶草莓牛奶给他:「呐,给你。」

      他们在地板上坐下,一护默默地喝完牛奶之后,又不停翻弄着被他打开压扁的铝箔包。织姬在他旁边吱吱喳喳地说着:「我有去上学喔,大家都在猜你和茶渡和石田到哪里去了,龙贵也有来问我,我说不知道耶,可是她好像不相信。」

      「井上。」一护突然开口,被打断的织姬睁大了眼睛看他:「什么事?」

      「妮露告诉我了。」

      「嗯,告诉你什么?」她抱着自己的双脚看着他,眼睛里有认真询问的神色。

      他张口欲言,又止,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面具放在她面前。

      「啊,你是说葛力姆乔先生的事。」织姬有点脸红起来,但还是伸出手指去抚摸面具上的齿:「这是他要你带来给我的吗?」

      井上。一护抓住她的手,织姬疑惑地看向他,一护突然趴下跪伏在她面前。

      「我没有办法救他。」他的声音嘶哑而微微颤抖:「距离太远了,是市丸银的神枪,四番队的人被缠住了,来不及为他治疗...」借口,都是借口,一护如此扼止自己。地区死神告诉他是葛力姆乔把井上送回现世的时候,他就想见了织姬的依赖与托付,而他没能救下她心里的人。他晓得她一定自责,葛力姆乔为了她而遭逢如此下场,她若在场也能救他一命,但她不在,她不在。

      她微微张着唇,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一护的后脑勺,然后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还有面具可以做纪念,谢谢黑崎你把它带给我。」

      一护抬起头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以为葛力姆乔这样就被净化了不再是虚而是一个快乐的灵魂,虽然寂寞忧伤但只要葛力姆乔快乐那她也快乐。所以他不忍说破,市丸银当然不可能用斩魄刀给予葛力姆乔净化,他看到的是葛力姆乔被神枪当胸刺穿,市丸银在漫天血雾中对他们咧嘴微笑——那当然是做给他们看的,不然他们私下把葛力姆乔处理掉就好了——然后葛力姆乔的身体迸裂开来,粉碎成灰,巨大的烟尘隐蔽了市丸银的身影。一护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踩在脚底的这片沙漠,那都是虚们的尸骨。

      他觉得想吐。

      奔往黑腔的时候,一护瞥见了那个面具,它被丢弃在沙漠中,半为沙砾所掩盖。他想起不久之前才听见葛力姆乔那狠野疯狂的吼声,而现在豹王就和那终于寂静的狂啸一样被吸入虚空之中。一护脱离了队伍,过去捡起那个面具放入怀中。

      这个,要交给井上,他想。

      而现在织姬在他面前捧起那个面具轻轻地吹着,又用衣角仔细擦拭上面暗红色的血渍,擦不掉,她拿起来嗅了一下,凉凉的,有铁锈的味道。

      当地区死神向他叙述葛力姆乔在送井上回到现世之后又独自离开之时,他就知道完了。葛力姆乔把她带离危险,然后自己回虚圈赴死,那感情绝对到成为一种自伤。一护不晓得他能对织姬说什么,从来都是她安慰他,在旁边支持他,而他除了道歉一无可述。

      他没能救下她的男人,他连这个动作都来不及做。

      他除了深锁眉头之外无法再给她其他的表情。

      他向她告辞,并承诺第二天再来看她。织姬笑着说好,但他知道她只是恍惚着答应一切他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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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葛力姆乔先生,结果你死掉了。成为虚之前你已经死过一次,我也被哥哥杀死过,这个问题对我们两个人应该都不陌生,可是,死到底是什么呢?死就是,没有了,我胸口的巨大疼痛不知从何而来,衣襟湿了我才知道我流泪。死就是,想着你的时候坐在你睡过的地板上用双臂拥抱自己,死就是,用手指触碰自己的嘴唇想像那是你的吻,死就是,这一切,我和记忆中的你一起生活着,我醒来,你醒来,我睡着,你便回归到那寂暗的虚空里去。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威吓,你的怒骂,你的面具在黑夜中冷酷地平躺着,我把它紧紧贴在耳边,直到脸上压出了印子,也听不见你留下的任何声音,我不敢梦见你,因为我害怕清晨的苏醒会杀死梦中的你。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那天晚上松本小姐来找我,她也像黑崎同学一样跪在我面前,说她的男人杀死了我的男人,然后她抱住我说哭吧织姬你要哭出来,我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葛力姆乔先生面前哭过所以我不想,她说你只是个孩子你不需要这么坚强,我说没关系之前哥哥死掉的时候我已经练习过一次了,结果松本小姐她哭了,她说织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不一样。

      我只知道,你死去了,你不来看我。

      我用那个水杯装两人份的果汁,我买了你的牙刷,用它把面具上你的血迹轻轻刷掉。我把那套在虚夜宫穿的衣服洗好挂在衣橱里,并且为你留了许多空间。我想起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觉得我穿那套衣服好不好看,没有问过你喜不喜欢我的长发,被我治疗的时候觉得温暖吗?抱我的时候觉得感伤吗?

      你在哪里,你有想我吗。

      葛力姆乔先生,你把我一个人留在生的世界里独自死去,我真的觉得好寂寞,好寂寞。为什么他们非要杀死你不可呢?他们这样等于把我也杀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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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时候,她会端杯热牛奶面对着风铃坐下。葛力姆乔先生如果来看她,那一定是从窗子进来,所以她把窗子推开,注视着那风铃的每一次震动。风很凉,她手中的牛奶渐渐结上一层薄膜,她不喜欢,站起来去厨房拿一支筷子把它揭去,然后再坐回椅子上,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也是坐在那里,喝完的杯子放在椅脚边,一只蚂蚁走来偷偷地瞧它。她想这次会是黑崎还是龙贵呢?他们最近总是很频繁地来找她,特别是像今天这样晴朗的冬日早晨,龙贵会拉她出去看河里的小鱼,路边的纤草,和一切美好的事物。

      但她已不能再抬头仰望天空了。

      她静静地站起身,把椅子换了个方向,然后才走过去开门。记得要笑唷,织姬,她对自己说。

      她伸手去转门把,门却「砰」一声往内弹开,打到她的脸。织姬大叫一声,退后了好几步,摀着自己差点断掉的鼻子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看是谁搞了什么鬼。

        他站在那里,手上拿着她放在门垫下的备用钥匙。逆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提高了声音吼她:「妈的老子按门铃你敢这么久才来开门,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她被骂得一楞一楞的,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可是下一刻就扁扁嘴哭了起来。

      「喂,喂,好啦,女人,够了,快停下来,不要把鼻涕流到我身上!」他起先还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到最后简直是低头对着她大吼起来。

      「呜。」织姬放开他,用手背抹了抹脸,忍不住笑了出来:「葛力姆乔先生,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不是来看你的。」他迳自走进屋,织姬看见他的右脸,原本是面具的地方结了一个巨大的伤疤,触目惊心。葛力姆乔停步之后转身看她:「我是来让你和我一起生活的。」

      「...一起生活?」织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不用回尸魂界去了?他们同意这样吗?」

      「尸魂界?」葛力姆乔皱起眉头:「老子干嘛要去什么他妈的尸魂界?」

      他狐疑地盯着她,看得织姬瑟缩起来,只得嗫嚅着告诉他:「我,我以为葛力姆乔先生死了之后会到尸魂界去...」

      「干他妈的谁告诉你老子死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葛力姆乔几乎要炸开来,织姬忍不住掩住耳朵,小小声地说:「黑崎说的。」

      「我看他是对你有企图想趁虚而入所以才扯谎骗你吧!」

      「才不是呢。」织姬倒是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他跑来跟我道歉,说看到市丸银把你杀死了啊。」

      葛力姆乔楞了一下,然后一脸不屑地「呸」了一声:「白痴,他们要被镜花水月骗几次才爽啊。」他指着右脸的伤疤给她看:「市丸银不过就把我的面具扯了下来,他哪里能杀得了我?」

      「是啊,你是葛力姆乔先生嘛。」织姬没多想,只是开心地这样回答他。葛力姆乔先生原来没有死,他说要和她一起生活。织姬抓着他的手臂甜甜地对着他笑,葛力姆乔瞥了她一眼,发出「啧」的一声:「拜托你,不要笑得像个白痴一样。」

      「喔。」她有点受挫地低下头,突然想起一件事:「葛力姆乔先生,那么你之前人在哪里呢?」

      「在虚圈啊。」他淡淡地回答她。面具的剥除使他的灵压急剧下降,虚弱到让他觉得羞耻的地步,他待在那里,一直等到伤口愈合,他也吸收了不少灵子,才一举脱出了虚圈,但这些他都不可能告诉她的,所以织姬有些不满地看着他:「那么久,都不来看我。」

      「你意见还真是他妈的多。」他瞪大眼睛举手作势要打她,织姬笑着逃开了,却被他揽住腰拖了回来。她扭动着,伸手搔他的痒,都被他轻易地制服住,终于她停下来,仰着脸问他:

      「葛力姆乔先生,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噢?」

      「想啊。」他难得的把目光移到别处:「为了这个连面具都被扒下来了,你说我想不想。」

      「嗯。」她满足地点点头,又搔一搔耳边,「葛力姆乔先生,冬天好冷喔。」

      他紧紧地抱住她做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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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我帮你买了牙刷,衣柜里也帮你留了位置。你总共有几件那种外套?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去买。」她的冰冰小小的手指在他背后按捺着,像一路毛虫的足迹,轻盈且欢快。

      「女人,我想你应该先买一张我睡得下的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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