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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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疑窦重生
刘公公当真是个非常好的人，他看到快要下雨，便在临走的时候给这些宫女准备了四把雨伞，宫中的娟伞绘制格外漂亮，雨雾中更加优雅动人。
李顺儿翘首立在马车上，宫门内正走来一把淡蓝色的伞，伞布上提着诗，画着水，还游动着两条小小的金尾鲤鱼，伞下飘飘摇摇的倩影，格外俏丽。
佑霆吩咐李顺儿来接人，而不是赵树，这其中是有深意的。李顺儿是佑霆身边的人，赵树不但是王府的二管家，更是林阮的远房亲戚。若是让赵树来领人，那么自然是领回府中交给王妃分配，但现在是李顺儿来领，便是说，佑霆想要直接将人留在身边，连林阮也绕了过去。
“请问——”挽宁将伞稍稍抬高，仰头去看站在马车上的少年，试图将他从呆滞中唤回“我是内府新分到宁王府的宫女，雨太大南苑的公公都忙着，我……”
李顺儿被雨中疑似画卷的美丽惊呆了，又听着温柔美妙的声音，顿时觉得舒畅无比，他也不听挽宁解释，跳下来，拉住她的手大声道“好美好美！姐姐真的是要跟我走的人吗？姐姐叫什么？我是李顺儿，王爷特意吩咐我来接你。”
“我姓苏，苏挽宁。”
他拉着挽宁，脸很红，可又不放手。
只是开心地说“姐姐的名字怪好听的。”
“你的名字很实在。”挽宁笑着。
“是娘亲取的，我娘不识字，但王爷说既是母亲所赐，就不要改了，他还说这名字里是我娘的期望……”
挽宁坐在马车中，外面的雨点敲击着车棚，叮咚叮咚，李顺儿话中的王爷，显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六王爷他，他还记得我吗？”挽宁轻声问。
“记得”李顺人眼珠儿一转，肯定地说“姐姐是要留在王爷身边的，因为我们去的是别院。”
“别院是什么地方？”
“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地方，王爷喜欢呆在那里。”
“可我……”挽宁蹙起眉。
李顺儿却忽然凑到她耳边，道“我猜王爷是很喜欢姐姐的——”
挽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又调皮地道“姐姐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
挽宁怔了怔，原来这孩子在打趣罢了。
但那位冷淡的六王爷，是否也是使她离开宫廷的一个原因呢？我已不在西廷，成了普通宫女，岂不有福消受？
忧心啊——忧心……
马车很快停在一处院落外，这里门脸朴素，离凌华宫很近。挽宁敛着衣襟走下来，跟在李顺儿身后。他们乘坐的车子便交给门内走出的一个家丁牵走，她注意到门口既没有把守的家丁也没有迎接的仆从，一切好似普通人家，那牵走马车的家丁虽与李顺儿很熟悉，却没有多说话，对于自己更像是看也没看到一样。
这做宅子给了挽宁一个与他主人一样的感觉，沉稳平淡，静水深流。
谁知她刚刚走进大门，双手忽然被人夺一般地抓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惊讶中刚刚的感觉被打破了一丝。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热情地拉住挽宁，惊讶赞叹，前后左右地打量“你是宫里来的？果然不一样呢！啧啧……真是水晶样可人儿！叫我彤儿吧，也是别院里伺候王爷的，哎呀，你来了就好了，要不然这里只有我一个丫头，累也累死！”说着这女孩儿便咯咯笑了。
“彤儿姐，苏姐姐……”
“我知道！”彤儿打断了李顺儿的话“当然是分我的差事啦，她这样水晶似的人儿，还能到下面劈材烧水么？你呀，你甭管了，这有我呢，去吧！快下去吃点儿东西”彤儿的话十分爽快，一边朝李顺儿挥挥手，一边又亲热地拉住挽宁“他那边去接，我这里早就已经知道你啦。有人来给我作伴，我真高兴。”说完便拉了挽宁向里边走去。
那边李顺儿也对挽宁打过招呼，便飞快消失在另一边的院落里。
挽宁此时觉得十分奇怪，她本以为这里虽不是王府但总该有个管事的人，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先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儿接来，又被一个十七八九的小姑娘给安排好了住处和差事，从头到尾没见过管家一类的人物。宁王给人的感觉略显得冷淡严肃，而他身边的人竟然都是如此热情可爱，根本与他格格不入。
跟着彤儿又进一道门，映入眼帘的是个颇大的花园。
花木扶疏，假山堆叠，间或有浓艳的花儿点缀其中，尽都包含雨水低着头。飞檐滴水，雨打芭蕉，交相辉映，煞是好听。
这园子比起它的外表，竟有这样优美清雅，自然天成的景致。
彤儿指着一排掩在翠竹间的房舍“那是王爷的书房和卧房，我们值夜须住在旁边，以便夜里应侯。平时是住在别的院中。”说着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角门。
穿过角门，二人走进一间小耳房。
“这场雨下得好，缓缓热气”彤儿自言自语，走到屋中，忽抬手打了自己的头一下，道“哎呀，看我这人，竟还没问你名字呢！？糊涂死了！妹妹，你叫什么啊？”
挽宁不觉笑了，答道“彤儿姐姐叫我挽宁就好。”
彤儿点点头，摆出晚饭，挑亮桌上的灯火，坐下来笑道“今夜骤雨王爷恐不会来，你收拾一下就睡吧。别院松散，但守得了规矩就好。”
这时门外忽有人敲门，紧接着是李顺儿的声音“彤儿姐，王爷来了。”
彤儿忙答“知道了”转头惊奇地说“这下我可料错了——”她摊摊手掌，眼珠儿一转，盯着挽宁笑道“我知道为什么啦！你快准备准备，王爷说不定很快叫你过去呢！”
挽宁想起那双纯黑色的眼眸，光辉闪动，模糊了其他特征。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天上坠落的星星。
也许，这里并不坏呢。
可彤儿又一次猜错了。
王爷雨夜前来，但并没有叫挽宁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也没有再到别院。
一晃儿过了半个月。挽宁先熟悉的是这别院的幽美，寂静，书房是个尤为雅致的地方，就像它一直不露面的主人。
“丹穴之山，有凤……乃火精……”挽宁靠在书房窗格处，手里捧着一本古集，轻声念着，自语道“丹穴山的火凤千年前便已升仙，这本书竟记载过，好难得啊——”
她笑了笑，窗口吹入一阵凉风，使人惬意万分，合上书本回过头来。
让她吃惊的是，自己身后所站的人，白衣华服，眼神幽深，却不知已经这样盯着看了多久。
“你认得字？”他眼帘微微一眯，并不觉得窘迫，徐徐问道。
窘迫的只有挽宁，这让她又记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宁王时的样子，何其相似？因为她竟又一次忘记了施礼，反而盯着他的眼眸不动。
“苏挽宁——”佑霆任由她望着，同样没有追究失礼之处，他向前走了几步，从挽宁手中拿过那本书，平和地问“本王担心你不适应，现在看来还不错。你本是西廷宫人，没有留在宫里，反而分到了王府，可觉得委屈？”
挽宁被说中了心事，略有些黯然，但不是委屈，而是觉得不顺利。别院的这些日子，凭心而论……
她答“不委屈。”
挽宁略带黯然的柔美笑容，足称得上世间最美的景色。
没有人可以不为这绝美的颜色动容，佑霆自然不例外，但他心底里将兴趣和亲近分得很清。
“你认识字，能看懂书上的文章吗？”
“……能。”
“女子并不以学识为德，认识字，民间女子中到不常见”佑霆的重点放在后边，但点到即止，严肃的探究转瞬即逝，又放柔了语调说“既然你这么好学，就多看些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挽宁吸了口气，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戒备，却又温和。
还未适应过来，佑霆又道“你认识九殿下？”他说话间，黑色的瞳仁直视挽宁。
“我……”挽宁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中透出怯懦“在宫中时认识了九殿下。”
佑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九弟托我好好照顾你。他人在宫中，但外边也有一处产业，我说将你送过去，他又说不好。非要将你留在这，你自己的意思呢？若送你过去，你愿意吗？”
挽宁忙摆手说“为何要送我过去？他既然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吧。我喜欢王爷的别院。”
佑霆翻过书页，颇有趣味地抬眼看她，也不答话。
挽宁不知为什么心生局促，又道“嗯……去哪，还是由王爷说了算。”
佑霆眸中更是疑惑，他上下打量挽宁，仿佛第一次见到。末了点点头“你这样的小丫头，也对了九弟的温和。不要不好意思，先下去，仔细想想。”
挽宁点点头，心想，佑忻果然为我找了个很好的地方，六王爷很沉静，也不是荒唐的人。
她默默倒了杯茶，放在佑霆手旁，才转身无声走出去。挑开竹帘，却又不禁回头望望，他坐在书案前，仿佛已深思进了书本中。
只是，眼前这人倒好像是站在迷雾之中的，他的眼睛明亮如斯，竟会叫人看不到底。
竹帘摇动，佑霆深吸了口气，缓缓阖上页扉，手肘支在案上，偏头从窗口看去，挽宁淡蓝色的身影正沿着小路渐行渐远。
瑶阳苏家前些年并没有这么个女儿，她自是十分可疑。但瞧样子又如此单纯，惹人疼爱。明明是我把她要到身边，九弟就立刻嘱咐我照顾，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习惯地紧皱着眉，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味之醇厚，唇齿生香。
好玲珑的人儿。
手指轻叩杯沿，佑霆笑笑，低声道“留下来怎样？我难道还会被迷住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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