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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第一章乱红纷飞
      瑶阳多美人,因此闻名天下,温溪畔的渔家女皆是明眸鲜妍,惹人留恋,此地着实堪当一个秀字。瑶阳苏姓前朝出过那位艳冠宫廷的玉夫人,名声大噪,文人墨客风流王孙多有到此地寻访,一时间苏家的美人们千金难聘。但这样风花雪月的故事,也渐渐地消失在离乱的兵祸之中。
      纷争结束,苏姓依旧如常平凡。
      渡仙人化身云游道士,便将毫无法力的玉儿安置于瑶阳一家曾有过恩缘的苏姓人家。
      苏家多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儿,是永德二十年的事情。
      这倾绝人寰的女孩子名叫苏挽宁。
      同年,内府奉旨广选民间淑女入宫。

      此次采选,约千人集于京城,最终入选百余,筛选出半数分配到离宫和王府,最后一半才留在皇宫。而这些最终的留用者之中仍要挑出十人,作为嫔妃和各殿宫女长的人选。
      十位美人便住在凌华宫中的西廷学习宫仪规范,这里是后宫嫔妃们受封之前都曾住过的地方。
      苏挽宁便是在层层的筛选之后,终被选进了西廷……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没有了法力,她便和常人没有区别,这才是真正的试炼——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寻找。

      可纵然以挽宁的聪明,也并不能想得通透。她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心底惦念着心玉的下落,也同样无时无刻的不被人世间真实鲜活的一切吸引了感官。虚芒之地太过孤独,挽宁是那样喜欢尘世间有血有肉的人们,不仅喜欢,而且好奇。
      十分地好奇。
      心玉一事倒有些懈怠了。
      何况比起百年的修行,这如昙花一现般的一世人生,真如浮云一样,即便贪玩一些,又有什么呢?

      闲凉午后,清风吹鬓,暖日照耀着庭院里扶疏的花木,翠绿之中色彩分层,好不鲜艳,让人心旷神怡,熏人的花香徐徐荡来,如同一双妩媚撩人的春手。
      挽宁斜倚在凉亭扶栏之上,古琴闲置,斜放案边。她的身姿慵懒,美丽的眼眸清透无暇,似有些困倦,微闭着看向庭院中争奇斗艳娇娆绽放的各式花朵,脸上的表情那么愉悦欢快,风扬起细柔乌黑的发丝,有几缕不安分地紧贴在那透明般白皙的脸颊和脖颈上,不肯离去。
      这倦倚斜栏的景色,若被男人看了去,怕是要当场痴愣,被魅得丢了魂魄。
      所幸西廷之中并没有什么男人,但是原本在树丛间翩跹起舞的彩蝶翻飞,却好像被吸引了一样,围过来上下翻飞。
      挽宁的眼神一亮,也极有趣味地看着空中这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轻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
      碧色五彩的蝴蝶停在如玉般柔美的手指上,竟也不肯离开。

      “嗤——”凉亭之中忽响起一声不屑的冷哼,将夏日缱绻优美的静谧打破。
      “招蜂引蝶!”又是一句可说极为恶毒的评语。
      若是平常人家不出门户的姑娘听了这话,恐怕已经红着眼圈儿了,只是挽宁随明白其中意思,却不能真切的体会。她转头来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正端坐于亭中,是一个容貌秀丽,衣着华美的高傲小姐。但她只是轻轻一瞥,并没有理会,转过头来又望着蝴蝶微笑起来。
      不以为意的淡然,却让那说话的贵族女孩涨红脸颊,双眸含恨。

      挽宁的手指一颤,蝴蝶蹁跹而去。
      身边飘来幽香,一个身穿白衣的恬淡女子走近,停在一旁,凝望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和羡慕。
      “我听说……”那白衣女子轻声道来,声音却是万分温婉。
      这次挽宁回过头,嘴角一翘,笑了。
      “江南桃花,塞北温溪。我自小便听说瑶阳温溪畔尽出美人,原来不太相信,可如今一看到你,才知道果然是真的。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秀美的地方,竟能出得了你这样的人?”
      暖阳晃眼,挽宁偏头枕在手臂上,神态娇憨,风韵自流。
      “嗯……瑶阳吗?那里……”她想了想,却着实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挽宁对瑶阳的了解恐怕还不如眼前这位博学温丽的伍容要多多少。
      “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刚刚出言挑衅的贵小姐再一次说话,语调仍是先前那般娇丽却刺耳“不然——怎么会出了玉夫人那么个妖媚惑主的妖女!依我看,瑶阳温溪也是条邪水,幸好那里聚集的都是下等渔户,登不上台面。”
      听了这话,挽宁终于坐直身子,清透的眼眸中有一丝不解,看向坐在亭中的户部侍郎之女李丽媛。
      并无杂质,也不含恼怒的眼光,端的有些高深莫测,看得李丽媛慌乱起来。
      “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伍容半转身,面上依然恬然,声音却稳重严肃“丽媛,你出身大族,他日必然封有份位,却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总是出口伤人呢?”
      “哼,你算什么,来教训我?”李丽媛挑眉道。
      “我们能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有缘分,他日获得君王恩宠,便是姐妹,该互相照顾才对。”
      伍容的言辞举止端丽从容,真是个风度规范的女子。
      挽宁好奇地盯着她看,心想,这世间的女子各有不同,但像她这样恐怕就是书上最为推崇的了,美丽持重,堪称典范。
      李丽媛又冷冷地哼了一声,却真的再未说别的什么。
      伍容这时又转过来,低声凑到挽宁耳边说“挽宁,你可再不要倚栏午睡了,这样不合理规……”
      挽宁张大了嘴,忙坐直身子,垂下头。
      伍容仍一旁说“丽而不媚才是我们该守的道理,史上虽不乏喜好□□的昏君,但当今圣上却是位勤勉正直的君王。当年白城战后,得胜归来的圣上曾经巡幸江南,我有幸得见皇上一面,虽然年纪小,却也记得皇上仪表修伟,风范如天人……圣上是位文武兼备的有德之君,我们有幸入宫随侍自然也该能配得上这份殊荣,我,也从未想过真的有一天能……”
      挽宁不得不频频点头以示受教,却忽然发现稳重如伍容,那秀丽端庄的脸颊上,眼眸中霎那间闪过一丝动人的柔情和憧憬!她心中叹道,原来这禁锢的宫廷对伍容来说是充满期待的地方,她的心已经许给那位圣上了!
      但说着话的伍容似乎忽然发现自己失言,掩住了口,不再出声,面容也没有了波动。
      但她看到挽宁,又有些落寞,喃喃道“你这样的容貌大概真的会获得如玉夫人般的隆宠吧……”
      “所以你才如此教导我?”挽宁忍不住笑,她拉着伍容的手,说“你才是端庄的典范,绝不会有人能比你强的。伍容,我真不明白你的心。”
      伍容的脸一下子变白,她绞着手中的帕子。
      李丽媛又是冷哼。
      伍容呆若木鸡。
      挽宁带着她清澈毫无杂质的笑容转头向亭外的景色。
      亭外恰时传来一阵激昂动魄的琵琶声,串串短促激扬的音调,在柔缓慵懒的午后空气中好似击起了浪花,似乎将宫中的闲静唰——扯了一道口子,干净利落,技艺着实非凡!
      高亭之下的□□旁,沿石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俏丽美人,浅绿宫衣,鹅黄丝绦,螓首娥眉,一双高挑柔媚的丹凤眼斜向上望着。
      她看着挽宁笑,浑身上下流露出张扬动态,火般热烈的美丽。

      挽宁眼神一亮,探出半个身子,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一席话变得“端庄”。
      “莫伊——”她大声唤道,清脆地笑着。
      “快下来呀!快下来!”亭子下的莫伊好像得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声音高挑,大声叫着。
      伍容被唤回神,拉住挽宁的手不放,看向外边,微微皱眉。
      “哎呀,快啊——”莫伊丢了琵琶,蹬蹬跑上来,丝毫没有淑女的半点样子,她朝挽宁大笑道“磨蹭什么,我闷死了,咱们出去走走。”
      说完,一把拽过挽宁的手,将她扯出了亭子。
      伍容的手落了空,表情有些讶异,也微微露出不满。

      “哼”李丽媛盯着凉亭因为掀动而不停摇晃的竹帘,道“果然是两个小户人家出身的,上不了台面”她傲慢地转过头看向伍容“以她们两个的容貌一定会被圣上看中,可你却不必去费心说什么女德操守,因为圣上也许根本看不到她们。”
      “丽媛!”
      “一个柔媚,一个张狂,你真的愿意她们有出头之日?迎宸宫女官大人?”
      伍容淡淡地扬了扬头“这封号还没有下来,娘娘又何需提起?”
      李丽媛听见伍容叫她娘娘,微微一笑,转身也走出了亭子。
      “后日的宫宴上献艺的是你我二人,她们与我们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你难道不懂吗?”

      两旁树木夹道,仅留一丝小路。
      树影斑驳间传来莫伊开怀的笑声。
      “我听见她对你说的话了!伍容恐怕是天下最痴心的人了,只一眼,还是孩子的时候呢!她恐怕皇上会被你这样美的人带坏了吧?”
      “你的耳朵啊,未免太灵了吧?”挽宁双目流转,笑道,在莫伊身边她永不会觉得昏昏欲睡。
      “我是乐者的耳朵,当然灵!”莫伊骄傲地一掐腰。
      挽宁一愣“乐者?”
      “就是……”得意下,莫伊竟然失言说错了话“精通音律,是为乐者,可不是坊间那些供人作乐的女子!”
      挽宁更奇“我又没说是?”
      莫伊抿着嘴,艳丽的脸上有些许慌乱。
      “嗨——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的,逗你呢!”挽宁眼珠儿一转,率先前边走了,欣赏着路旁的花木,神色间一派悠然欣赏,超然于世俗。
      “挽宁,你为什么进宫?”莫伊几步追了过来,忽问。
      挽宁心想,她但愿陶然于这西廷美景香花之间,无奈不得,这些人都不愿放了自己。她不徐不疾地转过头,反问“圣旨广选天下,被选上了自然就要进宫,哪有什么为何而来之说?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莫伊耸了耸肩,眼神又是一转,随口应道“那倒也是……”她不再看挽宁,转而盯着头顶树枝上密密挂着的花朵,一丝忧郁滑过脸颊,又瞬间消逝,紧接着欢快地转移了话题“瑶阳出美人,我听说这次内府在你们那里特设官员专选,不过也难怪,瑶阳那个倾国倾城的玉夫人……你说她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只知她是温溪畔渔家出身。”
      “是啊……她出身渔家,后为歌姬,连良家子也算不上,但还不是照样获君王隆宠,令三千后宫皆无颜色,女人若能像她一样,也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挽宁心中略微吃惊,想不到莫伊会有这样的心思,但又素知她争强好胜,也没有太在意,反而笑起来“你也别嫉妒啊,凭你这么天下无双的姿容和一手技艺超绝的好琵琶,明日一定能得天子青眼相顾,宠冠后宫,到时也来个令三千佳丽——皆无颜色!哈——”
      “想要出头岂是那么容易的……”莫伊喃喃道,转而又忽然惊觉,凤目圆睁,伸手指着挽宁,叫道“啊,你这个坏丫头!好哇,敢打趣我!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看她的样子竟然真的生气了,挽宁转身,便笑着逃向前去。
      小路已到尽头,显出一片花圃,如烟如幻地开满了芬芳的花朵,她不由得贪恋这满眼的鲜艳颜色,放缓步子,可后边紧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挽宁慌忙四顾,见花圃另一边有个转弯,急忙藏过去,没想到莫伊气极了,来得飞快,还未躲好便被她从身后一下扑过来。
      挽宁尖叫,笑闪向一旁,却再也站立不稳,小路本就不宽,她带着笑声跌进了路旁花圃那盛开的芍药之中。

      乱红纷飞,大朵大朵胭脂般的芍药坠落在身下、脸上、发间。
      开得寂寞的妖娆花朵,如今有了美人做伴。

      秀发如幕,发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
      青天如水,白云飞转,手中的青绫绢帕在慌乱中飘起在空中,徐徐落下,挡住了辽阔的天空,挽宁的身子犹自下落,失重的感觉犹如随风飞翔,呼吸间缠绕着醉人的幽甜,人已微微眩晕。
      花草与阳光,没有谁能比挽宁更加亲切的体会到这大自然生机勃勃的曼妙!她索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是一条随风飘荡的柳枝,落到地上,又变作花圃中的一株鲜花,在阳光雨露之下,悠然盛放,逍遥无比。
      她不禁咯咯笑起来,笑声犹如风中的玉玲珑,纯净优美,荡动人心波。

      淡蓝色的绢帕蒙住了娇美的脸颊,却蒙不住那柔媚的笑声,明明是摔倒在地,可笑声中却丝毫没有恼意,仿佛缠绕的枝条是披帛丝绦,污浊的泥土更是松软舒适。
      挽宁欢快跌倒,并没有发现花圃旁走来了谁。
      一个男子和他的随从,几乎无声无息。
      大约是因为为首的男人并不喜欢煊赫的排场吧?这人周身透露出淡淡的冷漠,一尘不染的白色华服,以及袍服上暗暗流云纹饰又更加重疏离的气质。他皱着眉,俊逸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会让人不禁眼前一亮,但模样又过于严肃。
      另外,他有着一双那么慑人的眼睛,明亮纯黑,深沉玄妙。
      “六王爷……”
      侍从低着头快步赶上,但话头很快便被宁王向后一个轻轻的手势打断,然后,那侍从再次躬身远远退回来路上。

      挽宁的跌倒像是世上最优美的舞姿,笑声又像是最动人的音乐。可是她笑着笑着忽然便不出声了,一动不动地,仿佛静静地睡去,芍药荫中那曼妙无比的身姿已经如此惹人心动,却偏偏还有一方手帕遮住了脸颊,更让人浮想联翩。连那些在远处根本看不分明的宫中侍从们也竟然一个个心跳加速,都暗自惊道:呀!呀!宫廷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娇人儿!她怎么了?刚刚还笑呢,难道摔伤了吗?

      娇娆鲜艳的株株芍药是精美华丽的锦缎,跌落在缎面之上的美人宛若花妖精魅。她若不是精魅,怎么会如此自然地融于了这天地、这风光、这自然之中?又怎么能,霎时间令明媚夏日顿失颜色?宁王佑霆停下脚步,黑眸一闪,心想:好一幅红药纷飞图!他失了片刻的神,但很快便快步走上前,伸手牵起绢帕一角的流苏,嚯地掀起。
      可就在此时,躺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的小人儿又笑了起来,倏地伸出双手用力地将他向下拉去。宁王从没想过自己会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不管她是不是个会让男人心难自已的美人,这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但这次,他却被挽宁那突然的用力扯的失去了平衡,栽向花荫之中,不过他的反应倒是非常迅速,身子一侧,手在地面上一拍,避免了吃泥巴的尴尬,也没有落在挽宁身上,只单膝着姿态潇洒地半跪在花丛之中。像是个惜花赏花的贵公子,但是,用力禁锢着挽宁手腕的手掌和满面的寒霜却说明并不是那么回事。

      挽宁笑声戛然而止,她知道被自己扯下来的这人绝不是莫伊。
      蒙在脸上的帕子在拉扯中滑下……
      一阵风吹来,吹起飘飞的花雨,那绝色的容颜不是任何一种凡间的花可以比拟,那美丽属于——天上。
      不过,呆住的竟然是挽宁。
      她那清澈如水的透明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用一种惊讶赞叹的目光。
      他们两个人的反应是否该互换?
      佑霆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可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像三哥那样漂亮到让人吃惊这么久。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她想要引诱我么?

      “这眼睛……”挽宁呆呆地自语。
      抬起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似乎是想要去碰他的,但向上伸了几次,又犹豫地缩了回来,仿佛敬畏。
      这双黑色的眼眸如此幽深美丽!若不是蒙了一层世俗的轻瘴,定然是仙人般的洞察世事,即便是师傅的超脱也不及于此。这眼睛明明是上届的仙人才会拥有,怎么竟然长在一个凡人身上?
      她就这样看着宁王,没有任何要站起来的意思。
      可是佑霆的面色终于沉到不能再沉,眼睛一眯,射出骇人的光芒,同时手指用力一扣。
      “啊——”挽宁手腕几近断裂,不禁痛呼。
      “还不起来!”
      他冷声命令,略显低沉,隐含不屑。
      挽宁被如此一喝终于清醒了,嘭地弹坐起来,可是坐得太急,竟忘了近在眼前的人,几乎撞进他的怀里,呀地一声又朝后倒。
      佑霆的不屑变为好笑,手臂一抄,轻松将她揽住,用力一托,两个人一同站起身。

      挽宁有些头痛,局促地立在花圃边,低垂着头,淡蓝色裙摆上沾了泥土,有点狼狈。她提起裙角,心中懊恼,他是谁呢?我看来……惹恼他了,唉——不管是谁,总是位身份贵重的人。我干什么要去扯他呢?干嘛盯着他看呢?真是个大笨蛋!
      柔风正吹过,花圃中的芍药沙沙作响,那些盛放的、娇娆的、颜色各异的花朵们,此时都用一个频率在不停地点着脑袋,好像附和她的自嘲般一个劲儿哈哈大笑,满面揶揄。
      挽宁更加沮丧,瘪瘪嘴巴。
      “苏挽宁。”佑霆眸色幽深地看着面前的人,出声道。
      “嗯……”挽宁应到,忽觉得不对“嗯?”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惊讶地抬起头。
      叮——
      目光撞到黑瞳之上。
      宁王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让人生畏的气势。所以这一次眼神的接触很快便以挽宁告败而终止,她噘起嘴,轻声道“谢谢你。”
      她的样子像是一个十分无措的孩子,全没了妖娆媚人,也没有了刚刚的痴迷。
      佑霆修眉越加紧锁,倒有些分不清,默然片刻,抬手递过一块腰牌。那腰牌很新,结着菱花穗子,上面分明地刻了三个大字——苏挽宁。
      挽宁咦地一声,慌忙接过,心知是刚刚不经意掉落了,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懊恼地咬咬嘴唇,只好呐呐又道“谢谢——”
      腰牌上不仅有名字,更有大大的西廷两个字。
      宁王怎么会不知道西廷中所住的都是什么人呢?
      他眨眨眼睛,抿嘴道“去吧,本王不追究你失仪之罪。”
      “啊……”挽宁长出了口气,面上便带了笑容,干净的笑,自然十分美。

      只不过是个小丫头吧?
      佑霆想着。
      边想边掸了掸袍子上沾着的芍药花瓣。
      一双柔美纤细的手却先于他,将那些粉红色的花瓣拍落。
      “你……您的袍子脏了,我帮你擦去吧——”

      她低下身子,乌黑的长发沿着肩头滑落,不论哪儿都那么美。
      妖媚、痴迷、纯真……
      柔柔的笑声像是丝线一样缠绕心神,佑霆黝黑的眼眸耐人寻味,流露出一丝兴味,但却果断地拂开了她的手。
      挽宁惊讶地直起身,看了看他华服上沾着的花瓣,再看看他……他的眼睛。
      “直视我”佑霆扬扬头“也是失仪。”
      “呃——”
      谁叫那眸子……挽宁欲低头,可下颌却被用力托住。
      他的目光带着那丝兴味审视着她的脸,笑了笑,笑容中却没有笑意。
      “可惜是西廷的,本王无福消受了。”说着,他再没有看挽宁,冷笑一声,离开了。
      “……”挽宁骇住,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带了一队随从,消失于小路上。
      他刚刚的眼神竟是那么冰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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