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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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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依旧的满头大汗。心神不定间,抬头一望,偏就看见了那方挂在床头的景玉。月光下,似乎放着流转的光芒,悠忽一下又不见了。
这梦,实在是太怕人了。她睡不着了,就呆在月光下,坐等天亮。嘴里,反复地念叨着梦里的名字:“清明,清明,又是这个名字。他明明叫明庶啊,怎么我会叫他清明呢?还有,不周,他为什么叫他闾阖?我从没听过他有这个名字啊!难道,是明庶的鬼魂来找我了,他不满意我另嫁他人?可好象又不是啊,梦里,明明是不周想杀我们,明庶是想保护我的啊!”
她没有答案了,失魂落魄地苦思冥想着。
第二天一早,丫鬟进来收拾房间时,看见早已穿戴整齐的她,吓了一跳:“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来帮你梳头呢?”
“不用了,昨儿晚上又做噩梦了,睡不着,干脆就早点起来吧。”
“噩梦?你好久没做什么噩梦了,自上回玉相公给了你那块玉以后,不是一直都睡得很安稳吗?”
“是啊,我昨天把那玉解下了,没有放在枕头底下。结果,就做了和上回差不多的一个噩梦。而且,故事还更加完整,好象又有那么点不一样。但还是有流血、有杀人,小翠,我梦见徐公子要杀我!他说,我对他不忠,可我明明是认识玉公子在前的啊!”
“呦~~~小姐,这事可有点邪乎!要不,去庙里烧住高香吧,求求菩萨,好好保佑保佑你。”
春风拂面三月柳,纵然是羌笛都度不过玉门关,更何况她这一小女子的哀哀心愿呢?
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听到她的心声,不要再来责怪她。她何尝没有好好地在家里等他,谁知道,却等来这般结果。菩萨啊,大慈大悲的菩萨啊,普度寺尽听心声的菩萨啊,可否把我这诚挚的心愿,传到不知多少间隔的他的魂魄处讲与他听?!
终于默念完毕,起身出门。
恐怕是这两天太操劳了,想了太多了吧。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晚上做的梦,多少会和现实有些不同吧,如果都相同,那每个人不都成了大仙了。
抬头看了看这朗朗乾坤,万里无云,十分的晴朗,心里便一丝阴霾都没有了,放心向下走去。
忽然,心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脚就踩空了!
这下她可慌张起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玉公子来扶住她了吧?!
可偏偏就那么巧,一股风吹来,不大不小,刚刚好就把她给托住了。一愣之下,她的右脚已经踩到实处,外人看起来,只不过是打了个趔趄,无甚大碍。只是亲身经历的她,已经惊在了原地,根本忘记了要去害怕。
这……这么多的巧合,总不会都只是巧合而已吧?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再抬头看看这朗朗乾坤,一丝云,被风吹动着,慢慢在头上飘荡,悠悠地,仿佛在安慰她。然而,她的心里不再是万里晴空了,就象这天,留下了一丝疑云。
看看日头,时间还早,没到用膳的当口,左右不过是个闲字,不如就到庙后去走走吧。阳春三月,有些花儿已经耐不住这一冬的禁锢,开始争先恐后地把黄色、白色、粉色绽放出来,再加上嫩绿的新枝,好一派暖人的景象。微风拂面,柳絮儿纷纷坠下,慢慢在空中打着转儿,漫漫铺天而来。
她坐在庙中当初促膝的石凳上,若有所思。相对与前面佛堂里的热闹鼎沸,这个后院显得幽静而深邃。开阔的空地上,已经盖满了薄薄一层花瓣,各色相间,看起来倒也煞是协调。风一吹过,就见它们纷纷离地而起,在半空中打起转来;风一停下,就又慢慢地飘下来,等待着下一场的表演。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恩。”
“算命算命!”随着声音一回头,是那个说她“鸿鸾心动”的算命先生。
她心中一动,随手抽出一支签来。
算命先生抬眼看看她,再看看这支签:“鸿鸾心动”。
又是鸿鸾心动!这次她倒没有太过尴尬,反而就势坐了下去:“敢问先生怎样解签?”
“卦相显风。风者,凤也。又,风者,动也。凤动,是为鸿鸾心动。”
“那先生,我昨日做了个梦……”
“不要跟我说梦,我只测将要发生的事,不测已经发生的事。心中所想,便是梦中所现了。小姐,你想什么,应该你自己最清楚。”
自己清楚?想到梦中的血影,想到不周对自己和清明,不,明庶的种种行经,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难道,不周他真得会这样对待自己吗?不可能!肯定是心里觉得对不起明庶,有了歉疚,所以才会那么想,大概,是想对明庶有点补偿吧。
但是,算命先生说的“鸿鸾心动”,肯定就是在说徐公子了,不然,再也没第二个人了。果真如此,那不周他应该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了,何来加害之说呢?
反复思量着,怎么也得不出个结果来。恍惚间,已经走完那段千层许愿梯。回首望去,来路漫漫啊。
“兰儿,你到哪里去了?”刚进门,徐公子就迎了上来。
“哦,我和丫鬟去上香了。”
“是啊,小姐昨儿个睡得不塌实。今天去求菩萨呢。”
“小翠!”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为何要阻止呢,就让他知道又有何妨?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个突兀,就是梗在那里了。
“一个梦而已,何必当真呢。来,兰儿,看我为你画的画。”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
打开来,好一朵旷谷幽兰啊。那花瓣上,还占着露水呢,真正个鲜嫩灵秀啊!仔细一看,花是在悬崖边上,微风轻轻,晃若飘飘欲仙、乘风归去之状。
天!怎么和昨晚梦见的场景一模一样啊!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更让她抓狂的是,落款上,写的名字居然是:徐闾阖——那个梦中从清明,不!从明庶口中叫出来的名字!
“闾阖?你叫闾阖?!”她不察觉,自己已经是在尖叫了。
“哦,这是我的字啊。怎么了?”
“字?明庶,那明庶的字,是不是叫清明?是不是?!”心里有一股寒意,她好象开始抓到点什么,试着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一定要稳住,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理出头绪来,这梦肯定在暗示她什么,只是她现在还不晓得自己究竟哪一环没有搞清楚。在这之前,她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周——该叫他不周还是闾阖?——既然在梦里他那样凶残,在没搞懂梦之前,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是啊,难道你从来不知道?”他好象嗅出了点什么,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哦,以前他有提到过,只是没记得太清楚。前日想整理他的一些诗稿和书信,无意中发现了,就问问。对了,他在信里还有提到你,不过是提到你的字,不是名,所以,我听到你的字才会那么惊讶,想不到,竟然就是一个人。”女人的撒谎能力,似乎就和预感能力一样,有时候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需人教。
既然天衣无缝,当然也就能轻易瞒天过海了。
他一笑,显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