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云中香蕊多》南宫十九

107、顾思琼后记

　　在小公主去世后的半个月，她的丈夫也跟着去了。
　　看在小公主的份上，顾思琼承诺他来生情缘也依旧不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顾思琼活了太多年，痴男怨女见了无数，她那早死的丈夫也曾经是其中之一。但每每见到，都会习惯性的感叹上这么一句。
　　没什么意义，纯粹是习惯罢了！

　　但小公主又与其他人不同，这是另一个可能的自己，这是没有走上长生之路的自己……陪着她走完这一生，顾思琼心中也有所得。
　　简而言之，她想闭关了。
　　也懒得挑地方，小公主的寝宫偏殿就成。

　　新登位的新帝对此十分欢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事情在哪里都有，难得有和神仙攀上关系的机会，他自然要牢牢地抓住。
　　顾思琼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暂且由他去。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闭关。

　　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年。
　　对于不同寿命长度的人来说二十年的意义当然都是不同的，二十年足够叫当年的年轻新帝成长为成熟的帝王，但对顾思琼来说……不过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罢了。
　　活得长就是这样，几十年那叫做走神，几百年那叫做略有所得，几千年那叫做睡了一觉，几万年那才叫做正经闭关。

　　启帝抽抽嘴角，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和神仙果然不是一个物种的。
　　几十年就是他的一生了，但对于神仙来说也就是个走神的功夫……无怪乎世人多想求仙，实在是长生诱人。
　　“你若是攻击足够，死后成仙也并非难事。”顾思琼道，明君贤臣死后成仙是固有的规矩，待遇如何就得看天帝的处理了。
　　顾思琼并不对启帝提出什么建议，她只是对他陈述了个事实。“我许了你的父母转世一段仙缘。你若想与他们再续前缘，转世也罢，成仙也罢，都可以。”

　　启帝：“……”

　　启帝表示他还是想做一番大事业的，比如说在这千年战乱之后再次一统天下什么的。
　　这样的功绩虽不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算是千古一帝那种等级了吧？

　　想的很好，但顾思琼觉得他成功的可能并不大。
　　“乱世已开，此时最易滋生鬼物妖孽，连天上仙神也最喜欢在这时候下凡玩乐，盖因这时候天下大乱，怎么胡闹都不会在天机上昭显出来，全无后顾之忧。”
　　“我在此处，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冒犯，但若是你想要打扰他们的玩乐——”

　　启帝道：“又有何惧？”

　　“你既然有这信心，那便去吧。”顾思琼道。
　　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旁观——若是仙神插手，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顶多保这孩子一命便是了，至于其他的，且看这孩子的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既然已经出关了，顾思琼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启国之中。
　　到处走走总是没有坏处的，不仅能够见到许多风景，还能听到许多的趣事。
　　顾思琼没有想要插手此方大事的想法，左右她不过一个过客罢了。世上众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该如何也是看他们的选择，他人妄自插手，顾思琼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总归她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但总有些事情值得在意。
　　比如说淮梧国熠王的死讯。
　　居然是殉情而死，说真的，这也是……顾思琼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呢。

　　毕竟火神就是那么一个思维模式嘛。
　　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至于他死后又会发生什么，他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俗话说得好，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只是淮梧熠王不过他的凡尘一梦，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回归天界的一个过程罢了。
　　倒是便利的很。

　　不过——
　　顾思琼回忆了一下曾经，估算了一下时间。
　　现在还没有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个设定，天上人间的时间流速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虽然润玉会在八十年之后登上帝位，但启帝要是能活的长一点的话，还是能赶得上润玉当政的时候的。
　　至少那时候他的待遇会好上一点。

　　虽说总是在情爱一事上脑子犯浑，但顾思琼也承认润玉的确很优秀。
　　当夜神的时候尽忠职守，当天帝的时候也做得很好。

　　不过这都是她那边的事情，这边的润玉如何还是要亲眼见过之后才能下判断。
　　故而顾思琼孤身上了天界。
　　她到底当了许多年的天帝，哪怕如今身处异界，天界也依旧对她有着本能的亲和。这偌大天界，顾思琼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很简单，想要见到一个人也很简单。

　　顾思琼是在布星台上见到润玉的。
　　白衣的夜神正在布星，看掐诀的手法与记忆之中登临天位之后的润玉也并无不同。
　　到底是一个人啊，顾思琼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仙子是——？”
　　在顾思琼走神的时候润玉已经发现了她，这也很正常，顾思琼并未遮掩自己的身形，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到。润玉迟疑着问，心中怀疑这难道又是天后派来的奸细？
　　但这一身清灵仙气，也实在是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而且——
　　天后真的能支使得动这种修为的仙子吗？

　　“我名琼华。”
　　其实顾思琼本来习惯性想说归照的，但转念一想，归照是神道名号，神道到底是和天地牵扯太深，保不准到时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如今不过暂且停留此处罢了，又不会长久留下，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故而最后出口的便成了道号。
　　顾思琼道：“我乃司云之神，你唤我云中君便是。我今日方才诞生，对天界有些好奇，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这里。”

　　“你又是何人？”

　　“却是在下疏忽了。”润玉拱手一礼，道，“小仙表字润玉，乃是这司夜之神。”
　　顾思琼道：“应龙？”
　　润玉应了一声是，也没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温和笑道：“这布星台惯来人迹罕至，不知仙子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随便走……回过神来就发现在这里了。”顾思琼眼睛都不眨的说着瞎话，“误打误撞吧，回头再走一次，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此处。”
　　润玉道：“哦，原来是如此吗？天界浩大，琼华仙子诞生不久，想来对天界也不怎么熟悉。在下贸然提醒一句，下一次仙子走路的时候还是掐个法诀引路比较好。”
　　顾思琼道：“用术法引路，这固然是有了确定的目标，但夜神难道不觉得，随意而为也别有一番滋味吗？”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晚上，你来我往各自打机锋——最后胜出的是比润玉多活了很多年经验也比他丰富许多的顾思琼。
　　被绕进了死胡同的夜神还在茫然，聊完了的顾思琼却已经转身走了，一点胡扯情谊都没有的就把他丢在了空荡荡还有冷风吹的布星台上接受寒风的考验。

　　已经能够确定了。
　　夜神润玉——哪怕是以归照天帝的眼光来看，他也的确是个当天帝的好苗子。

　　嗯，如果他能够改改总是为了情爱脑子发昏的毛病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