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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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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四十六章
沈亚斋不愧是老奸巨猾!
在整个北桥旅馆,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看到当天《晨报》的人。徐保帮无端的彻夜不归,再加上《晨报》的报道,叫沈亚斋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当王巡长带着人冲进旅馆的时候,沈亚斋的预感得到了证实,趁着一片慌乱的时候,他溜了,溜到了后院关押淑琦的那间小屋。
上官淑琦坐在椅子上,神色憔悴,秀发蓬乱。
“淑琦呀淑琦,姐夫知道错了,姐夫是来救你出去的。趁着现在没人,你快跟姐夫走吧!”
“沈亚斋!你这个衣冠禽兽!”上官淑琦怒视着他。“我还能相信你吗?有什么花样你就……”
沈亚斋突然掏出一块手绢,捂在上官淑琦嘴上。上官淑琦只挣扎了一下,身子就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沈亚斋背起上官淑琦,急匆匆从后门溜出了旅馆。
第二个明白过来的是黄金标。沈亚斋背着淑琦刚走,黄金标就到了,一看屋子空荡荡的,黄金标急得直跺脚,恨声道:
“好你个沈亚斋,想吃独的!”
黄金标断定沈亚斋是从后门走的,急忙从后门追了上去。
边菊和边飞找来一个茶房进行询问,茶房说确实有一个漂亮的小姐,象个女学生,听说这个女学生挺有钱的,她有个堂姐夫,想把她的钱弄到自己手里,就把她诳到旅馆里,几次三番地逼着她把钱交出来。这个女学生倒真有骨气,不管她堂姐夫怎么逼,就是不吐口。要不是我们掌柜的动了点儿善心,这小姐也得给糟蹋了。
边菊焦急地问:“那她现在到那儿去了?”
茶房说:“我也不大清楚。警察来了以后,旅馆里就乱了营,有沾儿的全都跑了。黄金标和她那个堂姐夫也没影儿了。要是他们还惦记着那个女学生的钱,没准儿趁乱把她弄走了也说不定。”
一句话提醒了边飞,他对边菊匆匆说了一句:“姐姐,他们一定是从后门把那位小姐弄走了,我找找去。”就跑出了后门。
沈亚斋喘着粗气背着上官淑琦急走。说是急走,只不过是沈亚斋的心里着急罢了。他本来就瘦,又有了烟瘾,哪来的力气呀?所以,走不多远,就被黄金标追上了。
“站住!姓沈的!你往那儿跑?”
沈亚斋想狂奔,但黄金标虎步纵跃,眨眼就挡住了沈亚斋的去路。
“黄金标,你想……想干什么?”沈亚斋胆怯地问。
“把人给我留下!”
“她是我的小姨子,凭什么给你留下?”
“凭什么?就凭这个!”黄金标一拳打在沈亚斋脸上。
沈亚斋身子一侧歪,和淑琦一起倒在地上。
“好你个黄金标,你欺压良民,半路打劫,我跟你拼了。”沈亚斋犹做困兽之斗,扑向黄金标。
“去你二姨妈的!”黄金标一脚把沈亚斋踹在地上,扛起上官淑琦就走。
沈亚斋嘴角流着血,又气又恨又委屈地骂道:
“黄金标!你劫人图财,欺压良善,你十恶不赦!我沈老太爷只要三寸气在,就不与你善罢甘休!”
沈亚斋嘴上气壮山河,但身子却怎么使劲也站不起来了。
黄金标扛着淑琦向前急走。他身体强壮,走得也快,不久就看见前面有个小屋,黄金标扛着淑琦进了小屋,把淑琦放下。
上官淑琦依旧了无知觉,蒙汗药依旧在她的身体里发挥着作用。
黄金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望着淑琦,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叫面前的这个女人交出她的钱财来。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来,冷风使上官淑琦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尽管身体还不大听使唤,但她的双眼已经能够睁开了。
睁开双眼的淑琦,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的黄金标。
“淑琦小姐,淑琦小姐。你好点儿了吗?”
上官淑琦两眼无神地望着黄金标。
“淑琦小姐,是我把你救出来了。”
上官淑琦的脸上逐渐露出愤恨的表情。
“淑琦小姐,你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徐掌柜的叫人杀了,警察局来人搜查,是我急中生智,把你救到这里。你好好歇歇,等缓过劲儿来,咱们再找间旅店……”黄金标凑近淑琦,想把她扶起来。
“……你滚!”淑琦虚弱但声音严厉地喊道。
“别着急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大好啊。”黄金标仍旧试图凑近上官淑琦。
“你……你想怎么样?”淑琦生怕黄金标对自己图谋不轨,很是着急。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啊,是我好心好意把你救出来的。”
“那你让我走。”上官淑琦摇摇晃晃站起来。
“淑琦小姐,你要上哪儿去啊?”
“我要回去。”
“不行啊!要是叫巡警抓住,咱们俩个全都得完蛋。”
“哼!简直是笑话!”上官淑琦冷笑道。“我是受害的人!你是害人的人!我凭什么完蛋?你要是不完蛋,那才天理不容哪!”
“淑琦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怎么也是我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上官淑琦照着黄金标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
“呸!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无耻奸贼!你连起码的人格都没有,还敢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真不要脸!”
“骂得好,骂得痛快。可是,你甭想走!”黄金标奸笑着。
上官淑琦硬往外闯,但被黄金标拦住去路。
“你既然说救了我,我要走,你为什么不叫我走?”
“留下买路钱,我就放你走。”
“我没钱!”
“哼!你把我当傻瓜?你没钱你姐夫把你弄到北桥旅馆干什么?”
“那你去问他吧。”
“我可不跟你耍嘴。你是学生,耍嘴我可耍不过你。干脆说吧,想走,你就给钱;不给钱,你就别想走!”
“你这个人真是,我怎么说你呢?”淑琦知道来硬的绝对不是黄金标的对手,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握,必须从另一个方向打开突破口,把自己拯救出去。
“我怎么了?我是少条胳膊啊还是短条腿儿啊?”
“我说你是缺心少肺。”
“你这样说,我不服!我怎么就缺心少肺呢?”
“你就不想想,我身上要是带着钱,你还用跟我废这么多话干什么?上来抢就是了。我一个女的,能抢得过你?”
“不错,你的钱是没带在身上。”
“这不就结了吗。我就是想给你钱,也没带在身上,我也得回到家里去取啊。你不放我走,这钱怎么拿呢?”
“哎,这倒也是啊。我黄金标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想明白啦?那就放我走吧。”
“那不行!你走了以后我找谁去?啊?”黄金标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把我转腾迷糊了,你好溜啊?我告诉你,我黄金标拉的屎比你吃的饭都多,你涮不了我。”
“那咱们就在这儿耗着吧。反正我也走不了,你也拿不着钱。”淑琦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黄金标阴森的笑了几声,他的笑令淑琦毛骨悚然。
“拿不着钱,我就先拿人!”
上官淑琦立刻预感到,黄金标将要对自己办那件禽兽的事儿了。她没有惊慌,因为惊慌救不了她,只有镇静,镇静才能挽救自己。
心里不慌的淑琦装作惊慌的样子,身子向后一倒,双手按在地上,暗暗抓了一把土,等黄金标的脸刚刚凑近面前,淑琦出手了。
一把土没有一点儿糟蹋,都拽在黄金标的脸上。
黄金标的双眼进了土,完全睁不开了,看不见了,他捂着眼睛在地上打转。
“哎呀……我的眼睛……臭娘们儿!我非宰了你不可!”
淑琦跃身而起,跑出了小屋。出了小屋,淑琦朝着左边撒腿就跑,这一方向性的错误,使淑琦又失去了一次获救的机会。因为,她跑了不到十分钟,边飞就赶到了小屋。
边飞进小屋的时候,黄金标还在原地打转,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淑琦去而复返,便大声喝道:
“谅你也不敢不回来!快把我的眼睛……”
边飞一拍黄金标的肩膀:“你谅谁也不敢不回来?快说!”
黄金标惊疑地问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呢?快回答我的问话!”
“那个上官淑琦,王八蛋!她跑啦!”
“你还敢骂人?”边飞狠狠拧住黄金标的胳膊。“说不说?”
“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边飞又加了两成劲。“再不说,我把你胳膊拧断喽!”
“啊……”黄金标大声嚎叫着。“我真不知道…这个臭娘们儿把我的眼睛给迷了以后就跑了,我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疼死人啦!……”
要按边飞的武功,本不是黄金标的对手,但黄金标双眼难睁,自然处于下风。
“你说的是真话?”
“我的胳膊都要折了,我还瞎说吗?你要想找她,要她的钱,你就去找她吧。我也不要她的钱啦……”黄金标以为边飞也是贪图淑琦钱财的人,这样说道。
边飞松开黄金标,飞身而出。
边飞终于没有找到淑琦,只得无功而返。芙蓉有些失望,想到自己经历过的灾难,更加为淑琦担心。边菊却从边飞的叙述中看到了希望。
“上官淑琦既然已经脱离了黄金标和她那个堂姐夫的掌握,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也许自己可以回到宋宅的。”
边菊把这个消息电话通知了厉现芳。
厉现芳正在读着报纸,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
“北桥旅馆拐卖人口,店主遭暗算;警局倾巢出动查抄,妇女脱魔窟。”
报纸的消息印证了马富贵的话是正确的,内心并不大看得起马富贵的厉现芳,不由对马富贵多了几分感激和尊重,但也有些许的遗憾:
“徐保帮真的死了!马富贵算是替我办了一件大事儿。可惜不是我亲手把他杀死的!”
边菊打来的电话,更使厉现芳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徐保帮已死,淑琦又有了下落,两件棘手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很好的结局,厉现芳的心情不能不愉快。
她把报纸递给周妈,周妈看了以后说道:
“太太,这个姓徐的挨了两刀哪,杀他的人下手也真够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姓徐的一定是办了什么缺大德的事了,招人恨!要不谁能下这样的黑手?”
“周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谁也逃不出这个轮回去。我说的对不对?”
“可不是嘛。人哪,平时就得行善积德,才能有好报应。”
周妈回答完太太的话,再次跟厉现芳告假,说老家来人转告,老母亲病重,务必去见最后一面。厉现芳再次批假赠款,周妈一刻也未敢滞留,又回老家去了。
厉现芳心想:“淑琦很快就能回来了,真是叫人高兴!这个小妹妹,这几天不见,可把我给想坏了。”
但是,厉现芳却想错了,因为就在今天的晚上,这个城市发生了一场局部骚乱,恰好处在这个骚乱漩涡中的厉现芳,自己也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罗佳华三番五次要到宋宅去,都被马富贵拦住。马富贵拦住罗佳华的理由只有一个:天还没黑,如果遇到巡警盘查,必然会有危险。
罗佳华只好耐心等待。好不容易盼到天黑,罗佳华走出马富贵的小屋。
进入市区不久,罗佳华感到奇怪:偌大的城市为什么如此安静,安静的叫人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踏实的感觉。
罗佳华走进一条小胡同,过了这条小胡同再拐个弯,就到了肉包子胡同。罗佳华从小在这一带长大,对路十分熟悉。
罗佳华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忽而被拉得很长,忽而又被压缩得极短。
突然,枪声暴起,而且一阵比一阵紧密。罗佳华吓了一跳,慌忙躲在一个大门洞里。
枪声也惊动了厉现芳。
厉现芳望着窗外,她为淑琦担心,也为罗佳华担心。但是,这两个人现在在哪儿,厉现芳却全然不知。
厉现芳在客厅走来走去,焦虑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边飞听到枪声很是兴奋,问边菊:
“姐姐,是不是咱们的部队打进来了?”
“不象。”边菊判断着。“咱们的部队要攻城的话,应该是四面都打响了才对。可你听这枪声,好象只有东南角的方向在打枪。再说,部队要是攻城的话,也得通知地下党组织啊。”
一个电话解答了边菊姐弟俩的疑惑。放下电话以后,边菊告诉边飞,因为反对长官克扣军饷,国民党部队两个连的士兵哗变了。
边飞说:“部队要是现在攻城,这倒是个好机会。”
边菊笑着批评边飞说:“你真是个机会主义分子。咱们部队向来是不打无把握无准备之仗的。”
枪声同样惊动了胡全有和王巡长。
“哪儿响枪?”胡全有惊慌地问王巡长。
“听枪响的地方好象是东南方向。”
“是解放军打进来了?”
“不,不会吧……”
“解放军要是打进来,你我可……全都玩儿完了。”
二人正在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电话铃响了。
“局长,你接……接电话呀。”
“我的手发软,心发慌,还是你接……接吧。”
“好,好,我……我接。”王巡长乍着胆子拿起话筒。
电话是厅长打来的,厅长命令胡全有接电话。
厅长在电话里告诉胡全有,不是解放军打进来了,是国军驻在部队的两个连的士兵哗变,命令你带着人去帮助平息哗变。
“咱们是警察,是维护地方治安的,怎么叫咱们去打仗?”王巡长问道。
“我也是这样说的。厅长臭骂了我一顿,你没拿着话筒,你是听不见。厅长还说要是违抗命令,军法从事!”
“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就快带着人去吧,还磨蹭什么呀?”
“我?”
“当然是你!难道还叫本局长去干这危险的事儿吗?”
“我的局长哟,那枪子儿可是不长眼哪!”
胡全有把眼一瞪,说:“这是本局长的命令,你敢违抗?”
“行,卑职去,卑职去。咳,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我什么时候也能熬上个局长当当哟。”
王巡长带着巡警直奔事发地点。
罗佳华在大门洞里躲了一会儿,刚要出来,忽然听到胡同口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其中有个女人的叫声非常尖锐: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是我豁着命才捡来的呀!你们不能不讲理呀……”
“砰!”一声枪响,女人的叫声随着枪声停止了。
罗佳华心慌意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又藏了片刻,暗想这里终归不是长久之地,应该尽快赶到宋宅,在房间里总比在大街上要安全得多。
罗佳华乍着胆子跑出胡同,见胡同口躺着一个年轻女人,胸口处向外流着血,身子还在微微动弹着。
罗佳华不敢停留,慌忙跑向肉包子胡同。
到了宋宅门前,罗佳华大大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