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阿鹏

41、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四十一章
　　淑琦了看看腕上的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下午我再来听你们商量的结果。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了，顺便再给你和马大哥买几件过冬的衣服。”
　　罗佳华舍不得淑琦离去，二人又缱绻缠绵了一会儿，上官淑琦决意要走，罗佳华只好同意。淑琦叮嘱罗佳华，我们的事暂且先不要告诉现芳姐，如果她知道以后，一定会更着急报仇，把你解脱出来，这样会把事情弄得很糟。
　　罗佳华满口答应。
　　“对不起，”上官淑琦从手上摘下戒指。“这戒指我还得摘下来，要是教现芳姐看见，她赠给你的戒指怎么会到了我的手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还是你想得周到。”罗佳华笑着说。
　　“我的话全记住了？可不要叫我再着急了！”
　　“从今以后，没有你的话，我绝不到处乱走。”罗佳华信誓旦旦地说。
　　上官淑琦和罗佳华走出院门，见马富贵还在门口了望，淑琦有些羞赧地说道：“马大哥，叫您受累了。”
　　“上官小姐，你真有眼力。”
　　马富贵爱激动，一激动就爱忘乎所以，他说着竟伸手要拍上官淑琦的肩，淑琦知道他绝无轻薄之意，但也羞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顿然醒悟的马富贵窘迫的脸色又红又涨，无地自容，急忙向院内跑。
　　“马大哥，您别走，我还有话对您说哪。”淑琦叫住了马富贵。
　　马富贵这才停住，转过身来，尴尬地望着淑琦。
　　“马大哥，我真得谢谢您。”
　　“嘿嘿嘿……”马富贵憨笑着。“没什么，没什么。”
　　“马大哥，我把佳华交给您了，求您一定要看住他，明天下午我还要来。”
　　“上官小姐放心，交给我，交给我。”
　　上官淑琦返回宋宅，快到宋宅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人影，她觉得这个人影有点儿象沈亚斋。但转念一想：
　　“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沈亚斋和姐姐住在杨家店，他怎么会到城里来呢？”
　　淑琦并没有多想，走进了宋宅。

　　淑琦看见的那个人影确实是沈亚斋。
　　由于挨了胡全有两拐杖，沈亚斋脑袋上缠上了白纱布，象是戴了一顶孝帽子，样子滑稽而且狼狈；他正在离宋宅门口较远的一个茶摊上喝茶坐等着淑琦，淑琦坐着黄包车从他面前快速跑过。
　　沈亚斋头上的白纱布阻碍了淑琦的视线，导致淑琦做出了错误的揣测，她没有多想，到了门口，打发了车夫，就走入宋宅宅门。等沈亚斋赶到门口时，淑琦早已经进门了。沈亚斋想在门口多盘桓一段时间，进一步掌握淑琦进出宅门的时间和规律，但偏偏此时烟瘾上来了。
　　耐不住烟瘾的沈亚斋只好赶回旅馆，躺在床上喷云吐雾。
　　沈亚斋白白地住在旅馆里，尽管徐保帮还没说什么，黄金标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沈亚斋不顺眼。又因为沈亚斋协助弄走了黄金标的女人芙蓉，无形之中，沈亚斋就把自己变成了黄金标的对头。
　　沈亚斋正抽着大烟，黄金标走了进来：
　　“姓沈的，你不能老是白住店啊。你得交房钱啊。”
　　“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还收房钱？”
　　“不错，咱们是一伙的，” 黄金标一声冷笑。“可我们都是有家有业的，谁也没住在店里。谁要是住在店里，也得照样交钱。”
　　“那，得交多少？”
　　“你是老主顾，不看人面看狗面，给你打九折。”
　　“黄老弟，”沈亚斋非常不高兴地问道。“谁是人面谁又是狗面呢？”
　　“还叫我说明白了吗？这么说吧，掌柜的是主人，不看我们哥儿几个的面子，也得看你姓沈的面子。”
　　再一次受到羞辱的沈亚斋决定委曲求全。既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可怜巴巴地说：
　　“黄老弟，我都这副模样了，你就别挤得我了。”
　　“挤得你？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你！”
　　沈亚斋吓了一跳，猴急猴急地说：
　　“黄金标，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
　　“我怎么你了？你这么恨我！”
　　“怎么我了？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坑苦了我了。谁都知道，那芙蓉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为她费了不少的心，耗了不少的力，可到了也没得到她。是他妈你把她拐到关外去了。临完你分了钱，连个屁都不放一个，你他妈的真是榆木嘎瘩的脑袋不开窍儿！”
　　“就我这点儿钱，你们还惦记着，你们还有良心没有哇？”一向不讲良心的沈亚斋希望黄金标对他讲点儿良心。
　　“你也配讲良心？”
　　“我也是人，我怎么就不能讲良心？”
　　“那好吧，我们的良心太多了，就是缺钱，你给弟兄们找补找补吧。”
　　“想要钱也行，容我几天工夫儿，我有一件大货出手，到时候亏不了你和弟兄们。”
　　“你这话是不是放屁？”
　　“这话说的，怎么会是放屁呢？我沈某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言九鼎，绝不虚言！”
　　“好，那我就信你一回。”黄金标转身走了。

　　上官淑琦一进门，厉现芳就兴奋地对她说：
　　“妹妹，我今天找到徐保帮了。”
　　“哦？”淑琦不知是喜是忧。“你见到他本人了？”
　　“没有。不过我向一个茶房打听实了，他确实是在北桥旅店。”
　　“那你打算怎么办？马上就下手？”
　　“准确的时间眼下还不好定。”
　　“那，你怎么……我是说……”
　　“我有一支手枪。”
　　“你准备开枪打死他？”
　　“这是最干脆的办法！”
　　“把他打死之后呢？你的退路呢？”
　　“这我还没有想过。”
　　“你是不是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有？你准备就站在原地束手就擒？或者……姐姐，我心里很害怕。”
　　“妹妹，你一定不要害怕。我已经答应要为了你保重我自己，我不会叫你失望的。”厉现芳笑着安慰淑琦。
　　“姐姐说话一定要算数啊！”
　　厉现芳取出一个精美的螺钿小匣，把它推送到淑琦面前：
　　“妹妹，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房契存折都在这里边。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然后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报仇了。”
　　“我答应替姐姐保管，不过你一定要遵守昨天答应我的话。”
　　“我答应。”
　　小匣里不但有存折和房产契约，而且有不少的金银宝石首饰，五光十色，耀人双目。
　　“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儿首饰，日后我万一有什么意外，这就算是姐姐给你的一点儿遗念。如果我能平安回来，咱姐妹俩就永远不分开了。所有的东西就算是两人共有的，用不着再分你的还是我的。”厉现芳由匣里取出一对翡翠玉镯，拉过上官淑琦的玉腕，替她戴上一只，另一只自己戴上：“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现在给你一只，算我死去的母亲又认了你这么一个干女儿。”
　　“可惜我不能孝敬干娘了。”不知为什么，上官淑琦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老人家在阴间，对我认识你这个妹妹也会高兴的。等我报完仇之后，如果平安无事，我一定领你到她坟前去拜一拜。”
　　“我当然要去的。”
　　“还有我母亲留下的一对东西，咱们也分着戴上吧。”厉现芳在匣内翻检着，拿出一枚镶嵌着血红色大珠子的戒指。
　　“这戒指和佳华给我的那枚珠戒一模一样。”上官淑琦暗暗有些慌神。
　　厉现芳继续在匣内翻检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另一枚。上官淑琦不忍见她着急，便暗示她，是不是昨天在匆忙之际，裹在给罗佳华的东西里面了。厉现芳恍然大悟，十分懊恼。
　　上官淑琦劝慰道：“姐姐也不必太着急。罗佳华最近还要给你送住址来，到时候叫他还回来就是了。”
　　“也只有这么办了。妹妹，那你先戴上这个吧。”
　　上官淑琦戴上戒指。厉现芳又向淑琦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淑琦帮助写一份自白书，把自己如何杀宋晋生的全部过程下下来，以后也许用得着。
　　淑琦立刻明白了厉现芳的意思，点破道：
　　“你是打算去杀徐保帮，万一被人逮住，你好拿这个替罗佳华解脱他的嫌疑。”
　　“姐姐这点儿心思，真是瞒不过你。”
　　“姐姐要是这样想，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我不忍心姐姐去冒这样的危险。我只求姐姐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杀了徐保帮，又能使自己没有危险。报了仇以后，姐姐更要善自保重，不能有什么自杀的怪念头，叫我这个妹妹后半生都在悲伤和怀念姐姐之中过日子。”
　　“可是，这个事儿实在是不能两全哪。”
　　“你给我几天时间，叫我替你想想办法。”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不是牵扯进去，是替你想办法。姐姐要是答应我，不能操之过急，等我想好了办法再动手，成功之后也不自寻短见，我就替姐姐写。再说了，那徐保帮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也丢不了，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姐姐，你答应不答应？”
　　厉现芳不忍心看淑琦哀求自己时候那可怜楚楚的样子，只好答应下来，
　　姐妹俩达成了默契：厉现芳不轻易涉险，等淑琦拿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淑琦给厉现芳写《我为什么要杀宋晋生》的自白书。
　　第二天下午，淑琦对厉现芳假称要到学校去办点儿事，走出宋宅，到购物市场买了一些衣帽鞋袜之类的物品，雇了两辆黄包车，来到了马富贵的小屋。
　　淑琦万没想到，沈亚斋一直尾随在她的车后，也来到了马富贵的家附近。但沈亚斋没有进胡同，一直在胡同口徘徊。
　　他弄不明白，淑琦买那么多衣帽鞋袜之类的物品干什么。
　　淑琦见房里收拾得比昨天整洁了许多，看样子佳华已经和马富贵商量过，暂时先不离开本地了。马富贵见淑琦买来很多物品，而且也有自己的一份，十分感激，为了尽地主之谊，马富贵到胡同口一个果品店为买淑琦来买糖果。
　　看见了马富贵的沈亚斋吃一惊：
　　“啊！原来淑琦跟他们两个人有瓜葛？”
　　挨了两拐杖的沈亚斋，脑子还很灵光，他马上想到，在杨家店的时候，一定是淑琦和淑花合谋，放跑了罗佳华和马富贵！
　　这个想法令沈亚斋异常愤怒，他恨恨地自言自语地道：
　　“上官淑花呀上官淑花，你竟敢和淑琦这个毛丫头一起蒙你的丈夫！等我回杨家店以后再找你算帐！”
　　马富贵买的糖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叫淑琦连连道谢了半天。马富贵见自己的义务已经进行完毕，说要出去走走，却被淑琦给留下了。
　　“马大哥，佳华住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呢？”淑琦关切地问道。
　　“按说应该没有什么事儿。可是这地方穷人太多，官面儿上查的也紧，有时候不声不响地推门就进……”
　　“官人不许私入民宅，这是有法律的，怎么……”
　　马富贵笑道：“上官小姐真是个读书人。那是对深宅大院里的阔人说的。对咱们这些穷光蛋，当官的还讲什么法律？我倒想过一个主意，那位宋太太要是愿意招我们，躲在她的家里是最安全的！官面儿上打死也不会想到，杀人的凶手就住在事主的家里。”
　　“你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宋太太是寡妇，家里怎么能留男人？”罗佳华笑着说。
　　“马大哥说的有些道理。要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应该没问题。可是现在现芳姐家也是树大招风。一来她要给父母报仇，正在寻找机会杀死徐保帮，万一失手，警察肯定要搜查她的家；二来，警察局的那个胡局长看上了厉现芳，整天缠着她不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闯到宋宅里去。这样看来，宋宅也未见得就安全。不过，你有马大哥在身边我是非常放心的。我现在最耽心的是现芳，她一个人对付徐保帮太危险了。”
　　“宋太太打算怎么杀死徐保帮啊？”罗佳华问。
　　“她说用手枪。”
　　“用枪目标太大了。”马富贵不大赞成。
　　“怎么？”淑琦想听听马富贵的见解，这些天除了安排罗佳华，其余的时间她都在考虑为厉现芳寻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是个学生，不明白这里的险恶。那宋太太想杀徐保帮，就必须用枪对着他本人，枪响以后，必然要引起很大的惊动。你想想，到那时候，宋太太一个女流之辈，她能往哪儿跑？能跑多远？到最后一定会被巡警察拿住。”
　　“是呀，这可怎么好哇。现芳姐真要是被巡警抓住，事情就复杂了。”上官淑琦寄希望于马富贵。“马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我问你，宋太太要对付那个徐保帮长得什么样儿？”
　　“听厉现芳说，好象是个大高个儿，紫脸膛儿。”
　　“他住哪儿？”
　　“在北桥旅店，是个掌柜的。”
　　马富贵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北桥？北桥！这好打听。”
　　“马大哥，你说什么？”罗佳华没听清楚，追问道。
　　“没，没说什么。”马富贵掩饰道。
　　“要是徐保帮现在得暴病死了就好了。”上官淑琦随口说道。
　　“啪！”马富贵在桌上拍了一掌，茶壶被震倒了，水在桌面上流淌。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糖果。
　　罗佳华笑道：“大哥，你怎么回事儿？”
　　“我听说姓徐的那小子得暴病死了，心里一痛快，就……”
　　上官淑琦捂着嘴笑道：
　　“马大哥可真是的，我是这么一说，人家并没有真死啊。”
　　“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走走。”马富贵大为窘迫，为了遮羞脸，不等罗佳华同意，就走了出去。
　　一直在胡同口窥探的沈亚斋，一看见马富贵的身影，急忙躲在一根电线杆子后面。马富贵信步前行，走不多远，他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正是边飞。
　　“马大哥。”边飞叫道。
　　“兄弟，是你呀！吓我一跳。”
　　“我一直在找你们啊。”
　　“你怎么样啊？芙蓉找着了没有？”
　　“找着了。”
　　“那可太好了。”
　　“罗兄弟怎么样啊？”
　　“在我家躲着呢。”
　　“没危险吧？”
　　“眼下还没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先躲到我家去。”边飞说着，递给马富贵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地址。”
　　马富贵有心想把罗佳华已经洗清罪名的事情告诉边飞，但转念一想，那位宋太太的事情还未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就忍住没说，接过了名片。
　　边飞走了。马富贵继续在街上闲遛达。
　　在曾经非常冷清的马富贵的小屋里，现在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