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在1930S》大桃

2、走失在1930S(下)

　　六
　　来年六月，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
　　我仍然记得他刚看见孩子时那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时，他高兴得像个小还一样，抱着孩子不肯放开。
　　两个小家伙和他们的父亲一样神气，一样好看。哥哥叫慕容凡，弟弟叫慕容加。
　　慕容司焕从来不两个孩子一起抱。他总是一个一个抱，一个一个亲。他是那样喜欢他们，喜欢得所有的人都说慕容司令变了个人。
　　每天晚上，我们坐在婴儿房里看着睡着的两个小家伙，他会抱着我说：“够了，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好了。”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我听得到。我也希望，可以这样幸福地生活着。
　　我发现，慕容司焕开始变得婆婆妈妈的。我怎么也不明白，被别人称作“鬼之子”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老是问我孩子怎么样了，乖不乖，会不会说话了。我笑着说：“他们俩和你一样罗嗦。我都快被烦死了。”他搂着我：“我的颂媛。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那一刻，我是多么幸福。我是他的妻子，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被身边的人深深爱着，而我也爱着他们。我不要再去在意其他的事情了。琳卡也好，晨凯也好，我的父母也好。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都对你好，你却终究遇不到一个真心待你的，那又有什么用。我很知足。我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
　　到了秋末的时候，慕容司焕的姐姐慕容司思从热那亚回来了。
　　姐姐是个很漂亮，很妖娆的女人，但从来不会让你不安。总是那份艳丽是那么夺目，却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哎呀，多可爱的孩子。”姐姐抱这小凡，用鼻尖蹭他的小脸。小凡“咯咯”地笑着，口水滴到了姐姐的衣服上，伸手要去抓姐姐的头发。“司焕，姐姐突然也想结婚了。”
　　慕容司焕伸手抱过小凡：“要孩子自己生去。别老抱着我儿子不放。”
　　姐姐笑了：“你这孩子。”她问我：“颂媛，你们多生几个吧。然后给我一个。”姐姐刚说完，慕容喜欢就拉着我往外走：“别听她说。我不会让你再生孩子了。”我被他拉着手，心里甜甜的。我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他就那样跪在我床边，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听到了没。”
　　晚上，姐姐把慕容司焕赶出去，和我并排躺在床上。
　　“颂媛，你爱司焕吗？”她侧过身，看着我。她有着和慕容司焕一样幽黑的眼睛，一样锐利，一样深不可测。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和他一起生活我很快乐。”姐姐却叹了口气，安静了下来。
　　在我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和我说起了慕容司焕小时候的事情：“司焕他小的时候啊，老取笑我的名字，说司思这个名字太老土了。他说等我老了，再听别人司思司思的叫我，一定很恶心。我气得好久都不理他，最后还是他来像我道歉。哈哈，那是被我爸爸逼的。爸爸抽了他一顿。其实我看着也挺心疼的。可他太皮了，也该教训教训。……”
　　“颂媛，你没见过和你结婚前的司焕是怎么对待其他女人的。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姐姐翻了身，背朝着我睡着了。
　　我知道他有多爱我吗？我知道，我全知道。只是我从来没有说出口。我想，慕容司焕也是知道的。

　　七
　　到小加和小凡长大一点的时候，我才知道男孩子是怎么调皮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总喜欢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开始搞破坏。唯一不破坏的，就是我的脸。有时候，会突然赖到我身上，用肉忽忽的小手摸摸我的脸，说：“妈妈，你好漂亮。”说完在我脸上亲一下。姐姐追着他们问：“那姑姑呢？”两个小家伙回头做了个鬼脸就跑掉了。
　　本来就不该带他们上街的，可他们死死拉着我的衣服怎么也不松手。我和慕容司焕一人牵着一个，任他们在身边扭来扭去。
　　“妈妈，我们去那边看一下。”小凡撤着我的手。
　　我回头看了看，有个老人在捏糖人。小孩不都喜欢这些吗？小的时候，我和晨凯也喜欢看这东西。“小心点。就站那里，妈妈等一下就过去。”
　　我放开手，他的手却不放：“妈妈和我一起去。”
　　他怎么了，他不会这么粘人的。我以为他是想买个糖人。慕容司焕揉揉他的头：“你有喜欢的吗？看好了等一下爸爸给你买。”他看着孩子的眼神总是那样温柔。“爸爸妈妈和叔叔在说话呢。乖，先过去。过马路要小心，跟着别人走。”
　　小凡很不情愿地放开，跟着过马路的人一起走了过去。
　　我刚回过头，一阵很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我很不安，朝马路对面看去。我没看见小凡。突然小加哭着叫了一声哥哥。我在马路中央看见几个大人坐在地上，还有两个孩子躺着，脑袋周围一大滩一大滩的血。其中一个，是小加。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什么都听不见，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小凡的手指微微弯曲着，就像还牵者我的一样。他说：“妈妈和我一起去。”我本来应该和他一起去的。我是他的妈妈。
　　我抬头看见车里的那个人。面容憔悴，双眼发直。那张脸，分明就是和我一模一样的。怎么会是她。不应该是她的。
　　慕容司焕紧紧把小凡抱在怀里，黑色的西装被染成了一片暗红。小加拉着小凡的手，哭着叫道：“哥哥，哥哥。”
　　把小凡送到医院，医生一看，头摇了摇。我知道，小凡生气了。他气他妈妈不和他一起过去，所以他要先走。我没有眼泪，可心却被狠狠地揪着。小凡他生气了，他不要我了。
　　隐隐的，感觉有人拉我的手，叫着我：“姐姐，对不起。我疯了……我疯了。姐姐，你原谅我好吗？司焕，我错了……司焕，你不要不理我。……”
　　我看着那个跪在我面前，曾经美丽的那张脸。我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才是该死的那一个。”世界突然又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听到小凡在叫我：“妈妈，妈妈。” “小凡，你起来。妈妈和你一起过去。快起来。”我拉扯着小凡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妈妈叫你起来你听见了没有。”没有由来的慌乱灌注了我全身。
　　有人抱住我。一直都是很温暖的怀抱此时也是冰凉冰凉的。“颂媛，你不要这样。小凡已经走了。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害怕。”他把头埋到我的颈间，我脖子上一片湿漉漉的。
　　小凡，妈妈有多爱你，你知道吗？小凡，爸爸有多爱你，你知道吗？还有小加，他一定会很想念你的。小凡，去了那里也要乖，不要让妈妈担心。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隔天，我听别人说唐家二小姐开枪自杀了。她的前夫也和她一起。

　　八
　　累了一天，小加沉沉地睡在慕容司焕的怀里。慕容司焕把他放到床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小加一个人。
　　我坐在床边，等着慕容司焕。从两年前开始，我很依赖他。每天晚上没他在身边，我睡不着。
　　他走了进来，跪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颂媛，姐姐明天要去美国。你和她一起走好不好。”
　　美国？他要我去美国？那他呢？“你也一起去吗？”他摇摇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我不会和他分开的。永远不会。这是他说的。
　　慕容司焕叹了口气：“颂媛，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和小加一定要走。”“你怕我拖累你吗？”我紧紧抱着他。其实我也害怕。
　　慕容司焕坐到我身边，也搂着我：“颂媛，平宛现在是什么局势你知道的。早晚会打仗，随时都会打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就今晚。你们越早走越好。”我摇头。我绝对不走。“颂媛，你不要任性。你们在这里，我不能专心。我在战场上还要想着你们的安危，那很辛苦。你们不在这，我可以很安心。”“我不要。我宁愿死在这里我也不走。”“那小加呢？你现在不是唐家的大小姐。你是我的妻子，是小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只想到自己。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的。等一结束了，我就去美国找你们。再也不回来了。”我哭着，什么都没说。
　　那天夜晚，风吹进房间，却还有那一丝燥热。我们紧紧相拥，仿佛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刻。
　　天亮了，是8点的船。我要走了。
　　我站在船头，拉着小加的手。小加很高兴，朝岸上的人挥着手，很有节奏感地叫着：“爸爸，再见。爸爸，再见。”他也朝小加挥挥手。
　　我的眼睛一片模糊，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那一刻，他的身影竟是那样孤单。
　　我忍不住，把小加交给姐姐，跑回岸上。我抱着他，哭得天昏地暗：“司焕。”这是我第一次只叫他的名字。“司焕。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很温柔地帮我擦着眼泪：“不要哭。傻瓜。我的颂媛不哭。我很快就去找你们。”他放开手，“快去，船要走了。”
　　我上船的时候，姐姐也在哭。姐姐从来都不哭的。可是这次她哭了。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可我要让他安心，还有小加，他需要我，我不能自私。

　　九
　　1937年末，我走后的4个月里，唐维建与之勾结已久的俄罗斯攻入平宛.
　　1938年5月，俄罗斯军队死伤惨重。
　　1938年7月，日本军队攻入平宛。
　　1939年1月，平宛沦陷，慕容司焕被唐维建一枪毙命后用大火烧掉。
　　我接到电报的时候哭了。姐姐也哭了。其实我走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我还希望着说不定他真的会好好的。
　　我不会回去的，再不回去了。那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
　　十
　　我手里仅仅攥着我离开前我们一起去拍的相片。
　　加州的阳光很温暖，像司焕的怀抱一样。
　　司焕，我知道你有多爱我。而我有多爱你，你也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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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我想了很久，也是很喜欢的一个故事．
　　我讨厌那种吊死在一棵书上的人，所以我的文里一定不只一个男猪．

　　怎么每人看捏???好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