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秉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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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秉烛
看到师父那么严肃的样子，江晨心下忐忑，不是说不赶自己走了吗？怎么又这么严肃呢？自己最近可没有惹师父生气啊。看到师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他小心翼翼的坐下，眼神有些惊惧，他最怕师父严肃的和他说话了，每次他都惶惶不安。
师父看到江晨这个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个徒弟，是个好徒弟，根基好，有灵性，看书三天成诵，七天举一反三，就是一点不好，对别人太淡漠。虽然也会治病救人，但是对人从来敬而远之，即使是这些年来的师兄弟们，也别想占去他一点注意力。这样不好，太孤僻了。难道让他一辈子与世隔绝吗？自己是看过了繁华，不想再过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日子，才隐居。而晨儿还小，何必要像自己一样，老死山上。
“晨儿，你和师徒已经好久没有秉烛夜谈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我知道你一直对师父我让你下山觉得不高兴。”
听到这话江晨沉默了，不高兴吗？不是的，是伤心。这些年来他和师父相依为命，这道观就是他的一切，师父让他下山让他觉得害怕，觉得自己被抛弃，师父不要他了，要赶他下山。那一刻他真是心如死灰。
师父知道江晨对他有雏鸟情节，但是江晨已经长大了，不能把他束缚在山下，他们这派的使命，还要江晨去完成。那日他夜观星象，发现异样，速起一卦，唉，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本想再让江晨好好再学一段时间，更精进一些，可是时间不等人。是鹰就该让它飞得更高。
“师父，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救什么世。师父，你不是说过一生一，二生二，三生万物，既然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我们何必又要破坏呢？山下的人，离我太遥远，我可以救他们，但是为什么要走进他们中去呢？”
“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哪有家呢？你不喜欢山下的人，因为山下的人只是老百姓罢了，他们眼里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一个人的眼界和他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的，我们不能要求一个老百姓眼界有多高，因为他们原来就不站在高处。我们不能要求一个站在山脚下的人能看到山顶的风光啊。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我们身负使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既然祖师爷传承了，我们就有责任。”
“反正我对他们没感情，对其他地方的更没有。”
“要记住，我们是华夏人，上代胡人乱华已经使我们汉家损失惨重，两百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而现在。。。。。。。”
“现在怎么了？”江晨好奇的问，师父很少说话说半句。
“现在帝星黯淡，贪狼兴起，这天下，要乱了。”
“乱就乱呗，难道还能乱到山上来？如果来山上，看我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江晨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他三岁习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师兄弟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师父也说他的武功已经是高手了，而且自己现在每天还是继续坚持练武的，师父说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每天练才是王道。
“如果是我们华夏人建立新朝，自然是可以，但是如果是蛮夷攻陷中原呢？那胡人乱华的遭遇又要重演了。”
江晨不理解师父为什么对胡人有那么大的意见，对他而言，他只是在山下看到过几个胡人，那些胡人是贩卖特产到这边换丝绸，看起来并不凶神恶煞，反而很有礼貌，并不比华夏的读书人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晨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眼里只有师父，可是师父不能弃师门责任不顾。乱世不能独善其身的，如果独善其身的话，到时候我们只能做亡国奴。师父我小时候去过草原，看到过胡人地方的汉人的遭遇，那真是太悲惨了。当时师祖还在，我们虽然救了几个，但是救不了全部。现在朝廷越来越弱，对外也没有强硬的手段可以使了。弱国无外交，弱国的百姓只能受欺辱！”
“师父，那我是怎么来的？”江晨心中一动，他一直想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知道自己不是师父的孩子，师父一辈子没有娶妻，虽然他们这支是可以娶妻的，并不违反道义，但是师父还是一直孤家寡人，并没有这个念头。虽然有些山下的女子倾慕师父，但是师父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心如止水。
“你是我从草原上拣来的。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很大，我和师父去草原找师叔祖的踪迹，路过一个部落。。。。。。”师父陷入了回忆。
那年雪下得真是太大了，一会儿就盖过了脚背。当时他才十九岁，跟着自己的师父去找师叔祖，师叔祖已经失踪好几年了，师父打听到草原上可能师叔祖曾经到过，就带着他来到草原。雪下得太大，不能走，师父只得带着他找个挡风的地方，他看到有个部落，很多帐篷，想和师父一起去借宿一下，因为以前他们在外找不到客栈或者去山里，也是借宿别人家，人家都很欢迎，也很客气。
可是师父拉住了他，对他说：“不能去借，而且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发现。”
“为什么？”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很震惊的问。
“因为这已经属于厉国了，而厉国和我国连年战争，厉国每年冬天都会去我国烧杀抢掠。他们不仅抢粮食，还抢人去当奴隶。师叔祖就是为了这个才出关的。你如果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会被当成奴隶的，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不能露面。”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种地啊，为什么老要抢别人的呢。”他还记得自己困惑不解的说。说实话，他真是很难理解，这草原他一路行来，土地肥沃，长出的牧草又多又好，路过的部落都有很多牲畜，马、牛、羊都有。他还看到那些异族姑娘豪爽的大笑，完全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待会儿等雪停了，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草原！”他的师父看出他的疑惑，淡淡的说。
他和师父找的避雪的地方是个大石头背面的地洞，应该是动物挖的，只是已经弃了 。虽然小了点，但是因为是斜着挖的，躲2个人后正好雪不会下进来，只积在洞口。而他和师父在野外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条件恶劣。
雪下了一天一夜，夜里寒风刺骨，他和师父又不能点堆火取暖，没有柴火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洞太小，真有柴火燃起来的话，估计会把他俩给烤熟了。
晚上一手拿着冻成硬梆梆的饼子，一手取个雪团放进嘴里当水喝 。洞太矮，他和师父只能低头弯腰坐着，也不能移动，他很想跑出去，师父却不准。师父太了解雪中的草原了，在下雪的草原上行走，要么冻死，要么就被抓为奴隶，没有第三个选项。
雪天的草原，只有养精蓄锐才是王道，部落和部落之间也有冲突，时不时的来场仗，胜者就把另一方的部落人全变为自己的奴隶。徒弟还想借宿？恐怕借着借着他变成羊倌！
雪越来越大，地洞虽然在地下，但还是时不时有风吹来，而且还把雪吹进来。师父看着实在不行了，就去外面找个几块石头和树枝，又把斗篷展开用树枝撑在洞口，下面用石头抵住，这样勉强把风挡在了外面。
人久坐必然越来越冷，带来的酒也慢慢喝完了，以前师父是禁止他喝酒的，但那几天，师父同意了他喝酒
，酒没喝的时候特别想喝，喝了以后才发现实在太难喝。酒水浑浊且冰冷，比吃个雪团还冷。
江晨的师父想起这段旧事，不由得眼神迷离起来，仔细算来，他的师父已经离开他十八年了，就是他拣到江晨那年，师父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他当时悲痛欲绝，觉得应该是师父当时把酒都给他喝了才把身体拖跨了。从草原回到中原没到一个月，师父就大病了，拖了三个月，师父就亡故了，而死的时候才只有四十岁，而且师父死的时候是有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到师叔祖。师父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找到师叔祖，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把他带回中原，不能让他流落异乡，连死都不能叶落归根。
他哭着答应了师父，年年去寻找，可以说是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找师叔祖这件事上。在师父死后的第五年，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秉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