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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小有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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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林越然又要出门了,不过这回他不像以前那么担心儿子了,却更是担心起新起的武林领袖,独孤风扬,表面上看来他武艺高强,待人谦和,时刻表现他的宽和大度和友好,可在林越然看来却透着股不自在,现在武林上都说声名雀起的独孤风扬堪为唯一可与林越然比拟的大豪侠,很多人都希望他们两能决斗一次看看谁的武艺更高强。对这种噱头他是嗤之以鼻的,可是这次他却希望去会会那个大豪侠,一起探讨下怎么对付新皇帝的严厉江湖政策。
今年夏天,热的让人发昏,小令练功累极了,汗水粘在身上,好不舒服,转头却看见溪浩偷偷的在树阴下吃冰,喉咙的火气更是大了,咽下口水,决定眼不见为净。溪浩远远的招手叫他过去:“过来啊,管家弄了块冰,说弄碎了化的快,就让我们一起吃。”小令坐在一旁,不自然的说:“什么一起吃,不要了。”
“呵,你吃这半边不就可以拉,又没叫你吃我口水,你要吃我也无所谓拉,快拉,化了就没了。”听溪浩催促的紧,也实在是热的难受,不疑有他,拿了勺子小心的分开两半,这才勺了一块到嘴巴里,好凉,好舒服啊,满足的滋味还没有享受完,眼角瞥眼见到溪浩的坏笑,急的忙把冰吐出来:“你又耍什么把戏?”
溪浩嘘住嘴唇,打量着他:“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小令难以置信地看着盘子:“你不也吃了?”
溪浩从自己那边的冰里取了一块塞嘴里:“是啊,我这边的有我的口水,所以没事情啊。你要不要再来口啊?”还现宝一样勺了块冰递到小令面前。
小令开始恶心起来,全身发痒,好象蚊虫百般咬,面色红潮,更像虾子锅里煮,恨不的扒了自己的皮肤,又不愿意在溪浩面前示弱,忍的辛苦,顾不上去找溪浩的麻烦,只想跑回去好好洗个澡。
“哈,哈”溪浩笑的锤足顿胸:“小子,不要麻烦了,今儿个水都让我洗脚了,用我的洗脚水也是可以止住痒的。你要别的水只能自己去外头打了。”
小令狠狠的抓着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痒了,受不了了,心潮澎湃的盯着那一大桶,看起来,很干净,相信他真的洗脚了吗?不,他就是要自己出丑的,无论用不用这水,他都会嘲笑自己的。身上的红诊斑点明显起来,溪浩在外头鬼叫着:“洗不洗啊,洗不洗啊?不洗我就用这水浇花去了。哈哈哈。”没笑完,一大桶水突然从屋里飞出直扑向走的太近的溪浩,饶是他轻功好,也落了不少自己的‘洗脚水’在身上。
小令抓着痒,笑着走出来:“怎么样?自己的洗脚水可好喝的?竟不知道你有这等嗜好呢。”
溪浩也是大笑不止,拍着大腿前仰后合:“没事,现在你连洗脚水都没了?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没那么容易打败的小令飞奔向园子里,一个漂亮的起落跳入水池中,冰凉的触感让肌肤舒缓不少:“你还能把这园子的水都浇了花去?”
“呵呵,我才懒的浇花呢,不过洗脚倒是正合适,彩云随我做衣裳,大塘任我把脚洗。”说完就要去鞋脱袜。把个小令急的直冒汗,顺手把水打向他,“只洗脚太可惜了,不如我给你全身都洗了。”
溪浩笑着躲远了些,挫败的坐到池子旁的石头上:“哎,算你逃过一劫,不过呢,我看你最近的衣服都脏了,让人都洗去了,大概要明天才能干吧,你就将就下吧。”
“什么?都洗了?”小令才明白,他在这等着自己呢:“该死的,你做什么去?”
“呵呵,温柔乡,英雄冢啊,再见拉,送衣服的什么送到记的告诉我一声啊,早到不给钱的。哈哈。”溪浩耍了个鬼脸,徜徉而去。
小令苦着脸看着天上的太阳,天还早着呢。
林越然才走了几天,溪浩就不见了人影了,大家都说溪浩定是又熬不住寂寞出去鬼混了,小令子也觉的奇怪,可自己本就是客人,不好说什么的。几天后,小令子正在练武场上练习新学的招数,这是林越然走之前亲自教的,是林家的绝学,他一学才发觉林大侠绝对不是浪的虚名的,这几个套路章法严谨,又可灵活使用,他练了好几天才有点样子,忽听的一声喝彩声“好,这招好啊”。正是来自离家几天的溪浩口中。
小令鄙夷地看着醉醺醺的溪浩,月牙白的儒装已经褶皱了,整齐的束发冠已经歪斜了,向来健康的脸色透着股疲倦,还散发出阵阵酒香,看来甚是庸懒又满足。“这招好,看我醉拳来也。”未说完便脚步踉跄地攻击过来。小令虽然看他步伐不稳,毫无章法,可是出拳居然一点都不乱,把他闹的糊涂了,换了好几个身法才躲了过去,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好,再看我一招,醉里看月,还有挑灯看剑,哈哈,还抓不住你小子。”溪浩一个身板扑住小令:“呵呵,想杀我爹,呃,你还不够格,”大大的打了个酒呃,把小令熏的够呛的,几乎要呕吐出来,却没有想到几天没见,他的力气大了许多,怎么推都推不开,想是醉了的人都这样力气大的,只能用手抓他:“起来,臭死了,滚开,我杀了你。”
溪浩闻着香,喃喃的说:“香,真香,清风院的女儿家就是香,如香,再陪我喝,我还能喝,你大爷有的是钱,喝。你的手真小,抓的我好舒服,对,就那里,舒服。”
小令火冒三丈,居然把他当女人和妓院的女子相比,运上全身的功力猛的拍向溪浩,顿时把个懒醉如泥的小子拍飞几丈远,抽搐了几下就没有动了。小令大吃一惊,连忙上前看去,谁知道那小子根本没有事情,还涎着嘴巴呵呵傻笑呢。
小令被怒火烧糊涂了头,又补上几掌加拳脚才缓过气来,想着自己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又气愤地跑回房了,留下溪浩恣意地躺在太阳底下回味着青楼的姑娘和美酒。
第二天小令又在书房里见到溪浩,他已经没有昨天的狼狈样子,又换回翩翩美少年的装束,掉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见到小令进来,呵呵一笑:“早啊,呵呵,这几天过地怎么样啊?”
小令白了他一眼,硬生生地说:“很好。”
“那就好啊,”又悄悄的神秘说道:“喂,你到过清风院吗?”
想起这事情就让小令火大,又不好发作,看他时候已经不记的昨天的事情了,“今天夫子要抽背《中庸》。”
果然溪浩如临大敌,从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本里翻出《中庸》,看了几行,徒然地放下,撑着脖子靠在桌上:“还是月荷美啊。”
小令几乎要昏倒了:“你不怕先生责备你?”
溪浩扬起剑眉:“你就不知道了吧,先生告假回家了,刚才管家过来告诉我的,我就在这里等你知会你一声。”
“哦,”小令开始面无表情的收拾东西。
“小子,你大概从没有去过青楼吧,今天爷带你去开开眼界。”溪浩怂恿他去。
小令轻叱一声:“道不同不相与谋。”
“小子,我看你是不敢的吧,真可怜,长那么大大概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有摸过吧?难道你练童子功?”溪浩开始哇哇怪叫起来。
小令被气的脸通红,和一个流氓有什么好道理讲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我看你是给自己找借口,是男人的话就跟我走,那儿的姑娘可是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你自诩为大文人,怕是连女子都不如呢。”
“我看是你自己想去,找我做掩护罢了,就算你爹知道了,因为我的原因也不会怎么大惩你的,哼,我不知道你玩什么鬼主意吗?”小令冷笑。
“呵呵,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子也。”还大揽着小令,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小令不吃他那套,甩开他:“去就去,不要那么亲热的样子,和你没那么好。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
“知道知道,复仇小子,大仇人,走吧,带你开开浑。”
可是一到了清风院,小令就开始后悔了,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在那里摇弋生姿,像花蝴蝶一样穿梭于形形色色的男人里面,真是灯红酒醉,笑靥声声,好不容易从那一堆胭脂红粉里逃脱出来,就见到溪浩左拥右抱,周旋在几个漂亮的姑娘中,整个一大爷们,听着小曲,哼着小调,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笑眯眯的瞅着小令,好象在笑他那熊样。溪浩心中好生得意,总算报了那三百篇文章的仇恨。
小令只能红着脸呆坐在那里,要不就是猛喝茶,姑娘们见他如此无趣,都不去理会他,小令如坐针毡,小声对溪浩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没有听到,你说话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像个爷们一样大声说话。”溪浩大声吆喝着,把旁边的姑娘逗的更是笑开了花。
小令忍了,用足中气大声叫道:“我要回家。”这一声大呵吓的整堂的姑娘都惊呆了。
溪浩仰天大笑:“你回家就回啊,不用报告我的,我又不是你主人,管不了你那么多闲事情的,我呀,就只喜欢和香香的姑娘一起的,哦,小美人,不怕不怕,爷在这呢,小子,你吓坏我的美人了,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不解风情的小子,我们不理他,哈哈。”那些姑娘被溪浩的俏皮话逗地直掩嘴而笑,看到被取笑的小令尴尬的样子更是前仰后合了。
小令气极又不好发作,这毕竟是在不寻常的地盘,他知道厉害,这种地方一般都有后台的,便转身下楼想回去,却被一老鸨子拉住,小令皱着眉头嫌恶的推开她。
老鸨子也不以为意:“公子是要走的吗?”
“当然。”小令已经恨不的把这青楼给拆了。
“那把茶水钱和进门钱结了吧,一共十两八贯银子,看在公子是第一次来,就算你十两银子好了。”老鸨子算的清楚。伸手便要钱。
小令瞪大了眼睛哑然了:“我是和那位公子一起来的。”
“我知道啊,可是那位公子可没有说替你付帐的啊。快啊,我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呢。”
没有料到溪浩在这里摆了他一套,因为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带钱出来,而且以为溪浩带自己来这里,自然会付钱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子,急的脸立马就红了。
溪浩在上面添油加醋:“从来只听过吃白食的,还没有见过白逛花街的,大伙儿看看啊,居然有人想白看李妈妈的姑娘呢。”又引起一片哄笑。
老鸨子听了,就没有好生气了:“公子,你不是真的不付钱的吧。”
小令咬着嘴唇,计上心头:“当然不是,只是久听闻妈妈的姑娘文才熠熠,小可不才,特想来请教下的。”
“哦?”老鸨子疑惑地说:“这么说公子是来踢场子的?”
“不敢,不过是幕名而来,想会会这里的大文人的。”小令恭敬的回道。
旁边的看客听了直呼好,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妓院摆文坛擂台赛的,只看一没钱的穷小子被打出去已经没有什么乐趣了,不如看看这还有趣的多,老鸨子本不愿意的,可又不敢佛众意,那些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子,便顺水推舟说道:“那也好,这样吧,要文斗也可以,不过这斗总是要出点价钱的,若是公子赢了我的姑娘,那老身也不要公子的钱了,亲自送公子出门,以后公子来也不收公子钱的,不过若是公子输了如何?”
小令豪气大发:“若是输了,任妈妈处罚,我一男子别的做不了,力气活还是能做的。”
“好,一言为定,手落为书,各位大爷可看清楚了,我李妈妈可是说话算话的,月荷,青柳,水菱,你们三个过来,我们三局两胜,第一局比词赋,你们两个各给对方出题目,看看谁背的最好就成,如何,铁公子?”老鸨子看来是稳操正券啊。
小令意气风发点点头,斜眼看向惊愕的溪浩,他旁边的姑娘也都雀跃走下来看看这场好玩的比赛了,剩他一个人错愕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的,可是事情的确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大家都围了上来,里面甚有些附庸风雅之常客,识得那三个姑娘的厉害:“公子,不要担心,你要能打败其中的一个,这回的钱我出了,努力啊,给咱开开眼界。”顿时不少响应之声。
李妈妈的院子还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也喜笑眉开的张罗起来,唤了月荷过来,小令记的溪浩说过她,她不但文采一流,就是弹琴也是个中翘楚,堪称绝唱,到是一奇女子。只见过来一绝色女子,笑靥如花,着一粉红长裳,缓缓走到小令面前,轻轻下俯作揖,小令回礼了,这回他可一点都不害羞,因为他把她当成对手了。
“姑娘先请,”小令礼貌的说道。
“奴家就抛砖引玉了,先对对子吧,闲吟步竹石,长醉歌芳菲。”
“穷愁但有骨,诗兴不无神”
月荷赞赏道:“好,山海关人山人海。”
“黄崆滩诚惶诚恐。”
“尤记的司马相如《上林赋》写的颇为壮观,可为小女子吟咏一次?”
司马相如《上林赋》是写于武帝朝廷之上,是司马相如最著名的作品。《上林赋》以夸耀的笔调描写了汉天子上林苑的壮丽及汉天子游猎的盛大规模,歌颂了统一王朝的声威和气势。篇幅不可谓不大,小令清清嗓子:“姑娘,在下献丑了,请听区区道来,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待到小令抑扬顿挫地把整篇辞赋背下来的时候,整场鸦片无声,停了一会儿,立即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有人大叫过瘾。
月荷赞许地点点头:“公子当真博闻强记啊,奴家佩服,公子请出题。”
“姑娘过奖了,那姑娘就为小生吟咏下《子虚赋》吧。”小令笑笑。《子虚赋》是《上林赋》的姊妹篇,不过篇幅短小多了。
月荷轻启:“楚使子虚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姹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如听天籁,真个比唱曲还要好听着,小令抬眼笑笑:“姑娘亦是不妄多让啊,姑娘似乎是江南一带的人?”
月荷听的奇怪:“奴家原籍是江南苏州人士。”
小令微笑:“那就是了,姑娘念到‘轩芋’的时候,江北人念鱼,而不是芋头的芋,江南人大概少见这类词的。”
月荷讶意的点点头:“多谢公子点明,奴家输了。”
“非也,小可不过是占了江北人的优势,若是背的是江南之语,只怕要见笑于姑娘了。”
这话说的人舒服,月荷不禁多看了这小子两眼,端的是眉目清秀,长的一点不像江北人,倒是颇有江南士子的柔情。正这么想着,外面开始热闹起来,大队官兵冲进来,也就打断了这次的文斗比赛。溪浩一见连忙钻了出来,拉住小令的手躲在暗处。
小令挣扎开他,怒叱道:“你做什么?”他现在还没有忘记溪浩刚才奚落他的得意样子。
溪浩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也不分辨,只顾着瞧向外面,小可撇撇嘴巴,却没有出声,也仔细瞧了起来。
只见到外面吵闹,一个官兵样的人大声吆喝着:“听说这里有人在打斗的?出来,皇上明言不可任意打斗的,违着轻则发配边疆充军,重者格杀勿论,说,是哪些人打斗的?你?你?你?”惶恐的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口。
老鸨子上前去:“这位军爷,您大概听差了,我们这都是附庸风雅之人,哪会打斗的?只是刚才有个公子一时艺痒要和我家女儿斗文才的,是文斗不是武斗。”
那军爷听了才收敛了些:“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都不准斗了,皇上下的旨意,谁也不准违抗?听明白了吗?好了,收兵。走。”一大队人马又走了,众人也没有心思再寻欢作乐,都纷纷告辞而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溪浩第一次沉默不语,平时你要让他停嘴可不容易,可今天他沉默的可怕,这让小令心中打起了突,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