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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见海睿 ...

  •   第十章
      最后,灭天剑的剑灵被落月、阿加斯、玥月、望月合力打进了海睿体内,与她的元灵融为一体。
      远自地球归来的望月说,这是她最大的幸运。谁也没有料到,当年银河竟为寒静思留了这一着。
      「冷使的生命无止无尽,他的命运本就是该与众不同的。海睿,或者你会怀疑银河这样做,其中是否含有捉弄冷使的成分。但其实,银河是故意如此的。那个誓言,只是一个考验,让冷使在得到后更加珍惜和重视那份感情。直至今天,我想你该明白银河为何会和我不同了。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他失去了永恒的生命,因为他替落月星万民受了一切的罪。银河不能预知未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谁是冷使未来的妻子,当然更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是身为地球人类的你——海睿。灭天剑的作用,不是巩固冷使的地位,也不是绑住冷使的一把锁。银河,是故意以灭天剑来帮助冷使的。有得必有失,所以冷使必须永远守护落月星。」
      这是后来阿加斯给海睿的解释。
      而另外一点是,望月似乎很喜欢海睿。这次,他是由阿加斯亲自跑到地球去抓回来的。从五行宫及莫愁山庄的侍卫和仆人说话看来,望月这个大王子是个神一般的人物。人民对望月的敬重,似乎是凌驾于「正牌宫主」落月之上。但是,「神」也是虚幻而不真实的。他们都明白望月的淡泊,落月才是落月星的王。
      而望月,实在是聪明的。他逃,就逃了个彻彻底底,远离落月星和一切是是非非,毫不眷恋王子的尊贵。他宁愿躲到那个名叫「死神」的小岛去,也当个平凡的岛主,收留那些被驱逐到地球、而心有悔意的罪人。在某种形式上,也算是为落月星出了一分力。
      这个望月,倒有点像那身为姑姑的银烟。不过,他真是「随缘」得可以。一句「喜欢」,他竟然把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了海睿。
      原来当初他之所以拼命推掉宫主之位,是因为他的命体与阿加斯实在太相似了。在不凡与平凡之间,他选择了平凡。望月说,他自认没有阿加斯视一切如尘土的本事。能够预知是一回事,是否插手又是另一回事,他只愿当个旁观者。所以,望月并不喜欢计算将来。知道,总觉得自己好象有了甚么责任,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海睿想,那聪明的银河想必早已摸清他这个儿子的脾性了。
      不知道,这对兄弟的母亲是谁?能生得出这样特别的儿子,只有不凡二字足以形容;能让银河倾心,就更是不凡了。当然,她不会笨到以为有人会把真相告诉她的地步。从幽月口中知道,在落月星,一切与银河有关的话题被提起,都是对先主大不敬之罪。
      再有就是,幽月公主那个未婚夫似乎看她不大顺眼。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冉思尘和幽月公主迟迟不举行婚礼的原因,竟然就是她与静思。
      银河在位其间不但留下了异族不得通婚的禁令,其中还有一条有关五行宫的条文。内容大概是,五行宫人找到决定厮守一生的人,在婚礼之上,必须有三位星护使、五位护令使者在旁见证,然后是当时的宫主作主婚人、爱神阿加斯作证婚人,滴血为盟,方算是结成夫妇。
      而冉思尘到现在还娶不到公主,她和静思的情势不明是最大主因。难怪他一看见她,就总是紧皱起眉头,还害得海睿以为自己有甚么地方得罪了他。
      明天就是公主的婚礼了。
      而在这最后的一个晚上,幽月决定为海睿和冷使尽最后一点心力。
      幽月相信,她将要说出的一切,必定能够让聪明的海睿明白,冷使对她的爱,绝不比她对他的少。
      ★                ★                ★
      海睿不知道幽月要把她带到甚么地方去。她只知道,她们仍是没有离开莫愁山庄的范围。可是,幽月带着她在迷宫似的小路上穿来插去,快要把她的头都搞昏了。
      终于终于,她们站在一扇石门前面。
      海睿从不知道莫愁山庄有这样一个地方。这里的守卫非常森严,也很隐密。原来,她们现在身处的是地下第三层的地下室。
      当然,有幽月公主的身份,她们二人自然是顺利通过侍卫们的那一关。待幽月把石门推开后,海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天!这里的气温比地球的南北极都要低!
      「公主……」可不可以逃?海睿可不想被冻成棒冰。
      只见幽月给她一个微笑,然后拖着不甘不愿的她走向石室的最中央。
      天……
      那是一副冰棺。而让海睿说不出话来的不是这点,而是冰棺内躺着的尸体。
      冰棺把这尸体保存得极好,晶莹剔透得让人很轻易就看得清棺内亡者的容貌。那肤色依然是白里透红的,而脸上的微笑更是栩栩如生得不像死人。这具尸体让海睿联想起那地球童话书中的睡美人。那不像尸体,反而比较像是女孩在安详地冬眠中。
      而最令海睿讶异的是,那冰棺内的尸体,竟是她!正确点说来,该是千年前的她。
      「你明白吗?海睿。其实,千年前,冷使曾经回到地球去。我母后说,他本来是想去在暗处看看你的。可是,他找不到你的人,却找到了你的坟。冷使跑到冥界去找冥王算帐,而冥王给他的答案是:你命该如此。冷使相信了,只能无奈地把你的尸收了回来,放在这冰棺内。但他不知道的是,当时的你已与冥王有约,带着记忆到了下一生了。」
      海睿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为甚么?
      幽月料想海睿一定惊讶得无法开口,所以用读心术看到了她的想法。
      为甚么?唉,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幽月微笑:
      「海睿,你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告诉自己,冷使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内疚。可是,你没有可能找得出一个理由,来解释这副冰棺为何存在的原因。无数个晚上,我偷偷潜进这里来,看见的是冷使痴痴地看着这冰棺中的你。每每在那个时候,他眼中的疼和哀伤是骗不了人的。那是第一次,我开始质疑舅舅的目的。我知道,舅舅做事向来有分寸。可是,看着你和冷使如此痛苦,我真的不明白舅舅当初到底有何居心了。」
      想到自己曾有过的怀疑,幽月笑了。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舅舅做的一切,是要让冷使明白谁才是他命定的人。只有你了,海睿,只有你才能够让冷使明白何谓「痛苦」。我一直都相信冷使是无心无情的。可是,看到了他对你的欲弃难离,我终于明白一点了。无心无情,不是诅咒、不是天命,而只是冷使给自己的一个界限。他要自己守诺,所以无心无情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这四个字,让你们受尽了苦楚,却也让你们深刻地明白到,这份感情就是你们的心最重视的一切。」
      「公主,我明白。只是……我不过一介凡人,你要我如何相信地位尊贵的冷使会为我而不惜毁约?」这正是海睿一直以来的担忧。
      幽月没好气地反反白眼,开始觉得这两块石头真是天生一对,同样的又臭又硬!
      「别礸牛角尖!凡人?我的大小姐,你现在的生命比我或宫主都要长了!你将会与冷使同日死。而冷使是长生不死的,你也只好跟着他一起留下来遗害人间了!再有一点就是,若你们不是真心相爱到无半丝杂念,灭天剑的剑灵会排斥你的。」
      海睿沉默了。
      「冷使为了你,已经作了许多改变了。你不觉得你也该为这份感情付出些甚么吗?海睿,试着去跟冷使一起解开那些阻碍了你们的心结吧!」
      ★                ★                ★
      还有两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海睿到处找着寒静思,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最后,她跑到先主陵去碰碰运气,而静思竟然真的在这儿。
      「静思。」
      寒静思没有回头,视线依然定在银河的碑上。
      「静思,听我说,好吗?」
      寒静思依然没有响应,而海睿却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是他吗?
      「静思,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要如何处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身份和寿命的问题。可是,你能放下那个承诺吗?」
      海睿叹息。
      「我说过,这一千年来,我不是在等,也从不认为会有甚么奇迹出现。我只是想……留下记忆,活在这个有你的世界上。冥王说我执着,是的,我承认。我只是一介凡人,一碗孟婆汤,就足以让我忘记这一切。可是……我舍不得。阿加斯说,命运也曾给人选择的机会。当时,你选了我来为雪焰解封,就是注定了我和你之间的纠缠。而我,也曾有这个机会的,在你把我留在冥界后,我选择改变命运。我从不怨,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是,过了一千年,我再也不敢肯定。直到刚才,我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你……」是幽月公主吗?
      「公主带我到地下石室了,我看到了『我』。」海睿笑了,却流下了眼泪。
      「我终于肯定,你是爱我的,没有变过。静思,我相信,冥王一定已把舞云的身份告诉你了。知道吗?方承远是个最好的丈夫。在那短短的九个月里,他对我,像是对待一个泡沫一样,总是怕我像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我也从艾斯口中知道了他的下半生,我——依然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想起那个固执到几乎跟自己有得拼的人,海睿不由得苦笑起来。
      「直到前生的风舞云……其实,我也是在到了冥界后才知道,舞云其实就是承远。我知道承远对我有情,但我从不知道,他的情会深到让他追到千年之后。对着这样一个人,我该变的,不是吗?千年来,我从不曾问过关于你的事。我怕,怕知道你依然像从未遇见过我一样活着,我怕我会怨起自己的死心眼。可是,我知道我从没变过。我知道无论是方承远或风舞云,他们都爱我,但我无法放下你。我一直好怕,怕自己会怨你、恨你,甚至是不再爱你。我不像你,静思,我一直在轮回中浮浮沉沉,那是太复杂的生命,我身边围绕着太多不同的人。当我上一生在艾洛的带领下第十八次进入冥界时,我发现,你的影像已经模糊了——你知道,人类的记忆力有限。但不曾褪色或变淡的,是你的名字,还有当你说『无心无情』四个字时,那冷冷清清的声音。」
      而当海睿手执灭天剑时,那种熟悉的重量、那两个熟悉的古字,早已成为她赖以生存的动力。可是……是她任性了!一个凡人海睿为了自己的爱恨,竟任自己深陷轮回,却忘了她这样做,会害了冷使遗恨千万年。
      「我知道,这一千年是我偷来的。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明白,限期到了。我知道,我该放手了。可是,我不舍得……我更加不知道该用何种身份来面对你?我们成过亲拜过堂,算是你的妻吗?我聘用过你,算是你的主吗?我爱你,算是你的情人吗?可是,你是否还爱我?像我对你一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寒静思的黑眸变得更深了,他抬手接住海睿的泪水。
      「海睿是活泼好动的。」
      海睿全身一震,却动也不敢动。
      寒静思轻轻把海睿移到自己怀中。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像是怕自己会惊动了空气似。
      「泪水不该属于你。」
      海睿笑了!
      她悄悄伸出双手,圈住了寒静思。她静静地听着静思沉稳的心跳声,感恩地喜极而泣。
      她没有错!冷使有心也有情,而且,他的心、他的情,全都属于她——海睿!
      尾声
      婚礼开始了。到场观礼的各族人民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幽月公主。
      终于,幽月在肃穆的气氛下出现了。望月带她走进神殿,把幽月的手交给在另一边等候的冉思尘。
      仪式开始了。阿加斯手掌一翻取来一颗水晶,把它移到幽月和冉思尘面前。
      冉思尘和幽月同时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到水晶上。只见那本来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慢慢从淡红到深红,最后是鲜艳的血红色。
      阿加斯收回水晶,把它放在五行宫咒旁边。那儿,有两颗同样的水晶——它们分别代表着银河和银烟的婚姻。现在,变成三颗了。
      简单而隆重的婚礼结束后,神殿回复为平日的冷清。殿内,只剩下冷使、海睿以及五行宫人。
      幽月走向海睿和冷使,右手伸出食指分别点着他俩的额,左手掌贴着自己胸口,以表示自己对他们的祝福。然后,幽月把手交给她的新婚夫婿,随他步出神殿。
      海睿和寒静思相视而笑。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字——那个让他们追寻了千年的字——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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