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他们的故事》梦若云

4、桃树妖♂的故事

　　【十八】

　　夜风凄寒，夏日凉爽的晚间空气穿过窗格缝隙，将案几上支架的烛火吹得战栗不已。
　　半明半暗间，桃树瞥见明淑面颊上冷漠又空洞的表情。
　　她将长发顺在一侧，缓缓地以手指做梳子，雪白纤细的指尖在绸缎般柔泽的乌发中穿插，配合一袭素衣，竟然有种直击魂魄的惊艳感。
　　桃树就算再不知世事，也明白明淑这是厌恶他了。
　　他十分茫然，不晓得为什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明淑的表情，她脸上淡淡的，似乎在发呆。桃树有太多疑问，他憋不住，张口就问。
　　“明淑，你是不是讨厌我？”
　　“明淑，你为什么刚刚还在百花楼，现在就到了这里？”
　　“明淑，你跳舞真好看，我能多看看么？”
　　明淑来明淑去，将自己姓名告诉了桃树的女子眉心紧紧皱在一起，若说他是个傻子，她才不信，哪有傻子三番四次如同赶不走的蚊虫那般缠着她的？如果不是傻子，却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
　　“你不是我父亲的人？”
　　“我不是。”桃树老老实实回答。
　　“……你怎么发现我的？”
　　桃树凑过去嗅了嗅她的乌发，原本是轻佻的动作，但他澄澈的眼神和分外坦然的态度，让人不能去怀疑什么，“你的味道，我一直记着。我想见你，就过去了。”
　　明淑手指一顿。她从未听闻江湖上有桃树这一号人物，武功高强，百毒不侵，医术卓绝，还有一个极其灵敏的鼻子？他如果是死士，那也太牵强。难不成真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明淑不信这世上有谁是真正毫无目的付出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凛然，脑子里电闪雷鸣，突然跳出某个想法。
　　是真是假，是信是赶，皆看这一回了。
　　“你日后不可在我不允许的时候，唤我的名字。”明淑转过头来。乌发雪肤，眉眼侬丽，擦了口脂的唇十分苍白，吐出的话却语气严厉，“也不准随便说与我有关的事情。”
　　“如果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再理睬你。”
　　桃树慌了。他喜欢和明淑说话，喜欢看明淑瞅着他的眼神，不想明淑不理他。立刻猛然点头。
　　“好，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明淑一边说，一边款款起身，单薄的裙摆在脚边旋开一朵白莲，她如乳燕投林，依偎在桃树怀里，嘴唇贴在他耳边。桃树的耳廓被热风一吹，痒痒的。他忍不住笑，蹭了蹭她的脸颊，“什么事？”
　　明淑拉着她的手，牵他到床边。桃树坐在床沿上，他还穿着被酒泼了，在地上打滚了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散发着酒臭味，披头散发，这打扮怎么也称不上好看，但散乱的长发光泽柔顺，看着她而抬起的脸丰神俊朗，一双又黑又亮清透明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皱巴巴的衣服里裹着的身躯颀长挺拔。这样一张脸，一双眼，一具身躯，硬生生将邋遢凌乱变成了落拓不羁。
　　明淑仔细打量着桃树，即使他长得又老又丑，她也还是会做接下来的的事情，但如果年轻英俊，当然更舒服。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会做什么？”
　　明淑很美丽，美得过了头，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全家上下百口人里唯一一个幸存者。
　　她虽然已经摆脱了蛊虫的桎梏，但仍旧因为某个相同的目标而决心继续按原计划前行。
　　桃树是个意外，他像一团雾，可明淑早已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她的心里只有一样东西，为了那个目标，她什么都能做。
　　绝色美女最信任的永远是她的身体。
　　美丽已经成了她的武器，明淑也早已抛弃了无用的矜持，她使用着自己的武器，在很多地方无往不利。
　　她不信任桃树，但没关系，她相信没人抵挡得了自己的武器。
　　“我知道，会生孩子！”
　　桃树毫不迟疑地回答了，在他未化形前，那个道士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他还记着。
　　明淑莞尔一笑，勾魂夺魄。
　　“我愿给你生个孩子，你喜不喜欢？”
　　“你生不出的。”桃树说，她是人，他是妖，如果能诞下子嗣才是奇了怪了。
　　明淑笑容微微僵硬，原来他已经将自己绝育的事情看出来了么？
　　但那又如何？
　　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床帏拉下。今天是这府邸主人的正妻生辰，那人今晚一定会睡在他正妻房中，今晚便是她自己的时间。
　　“你没有告诉我，你要让我做什么？”
　　桃树盯着明淑，表情疑惑。
　　“等我给你付了定金，再说要求。”明淑言笑晏晏，说完之后，便伏下了身。

　　【十九】

　　桃树仿佛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缕甘甜的清香萦绕在鼻端，鲛纱层叠，轻歌曼舞，浮在颊上，昏昏然欲醉。
　　桃树懵懂开口，唤了几声“明淑”。
　　没有人应，只有笑声。
　　他翻了个身，怀中女子的手臂搭在他颈侧，眼角犹带泪痕。桃树茫然低头，看了看她，半晌才怔怔地想，她长得好像明淑。
　　明淑？明淑！
　　似是想起什么，又忽略了什么，桃树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蹦起来，单腿一踏就飞身而上，抱紧屋中悬梁。
　　头顶身侧，围拢八方彩色涂漆的绚烂顶绘，他只看一眼就头晕目眩。
　　他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从梁后探出半个脑袋。
　　明淑被他行动惊醒，懒起梳妆，随手一扯，丝绸里衣松垮披于肩头，对着铜镜中染唇涂眉。看上去既优雅又轻松，甚至犹有余力冲桃树莞尔。
　　他立时将探出的脑袋收了回来。
　　“你怕甚么？”
　　明淑朱唇轻启，推开窗户。清冽晨风混灿烂朝阳，吹散一屋浊气。
　　“莫非你改了主意，不打算帮我了么？我也不过一弱女子，没法子叫你回转心意。唉，男子汉大丈夫，这般行径真叫人难过……”
　　纤指拭秀眼，明淑双手轻盖胸口，正如西子捧心，美不胜收。
　　桃树却像被抽了一鞭子，跃下横梁，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好。抿唇皱眉片刻，才道：“我当然帮你！”
　　“好。”明淑旋身倚在他肩上，唇靠耳畔，细语道，“你帮我把他杀了。”
　　“他？杀了？”
　　桃树为难地皱起双眉，“我不能杀人的。”
　　草木化身，若杀人，便沾了业果，届时天劫降下，他非得死无葬身之地。
　　桃树乃是吸风饮露、受月之精华、抽一丝人皇龙气而生的，换言之，他不得染杀孽。
　　明淑若有所思，言笑晏晏，“同你玩笑的，我怎么会叫你做那些？”
　　这一来一回，言语试探之中，她也将桃树性子摸得差不多了，低眉垂言之间，又柔声道：“那你帮我看一看，听一听，在这院子里的许多事，我想知道，却没有方法。你帮我吧，好吗？”
　　“好！”桃树一口答应。
　　他不认为看看别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曾经也看过很多人，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一个地方，虽不是树，却更胜树，十分可怜。
　　“你去寻一个人，他叫……。莫要被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发现。”
　　明淑轻声年出一个名字，又道，“他也被里头许多人叫‘大少爷’，‘大公子’，你听别人这么叫，那就是他无疑了。”
　　桃树认认真真地点头。
　　“盯着他，然后……将有关他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明淑笑靥如花，双手捧住桃树脸颊，踮起脚尖，亲吻落在他唇上。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