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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北平卷 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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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结，满屋子的笑声掌声喝彩声。在一种惊愕和震动的情绪下，她不由自主地瞪着段少洋。立刻，她发现他也正肆无忌惮地瞪着她，那眼神没有轻浮，不再讥诮，而变得又深沉，又古怪，又温柔，又清亮......她一阵心慌，迅速撤离视线，径直走到餐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真是太精彩了，”一阵掌声肆意而起，“原来佟小姐是真人不露陷啊？”
“八姨太抬举了，”佟允瑟顶着发麻的头皮，莞尔一笑，“大家见笑了！”
“哪的话，佟小姐唱得宛若天籁，什么时候指点我们姐妹一二啊？”
“对啊，教教我们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佟允瑟围得个水泄不通。
真是隔夜馒头也能变成香饽饽，佟允瑟心底失笑。只是这种情况下，饽饽再香也会烫手。
果不其然，一道娇燕的声音适时响起，“佟小姐唱腔好，身段也好，只可惜......”说到这，美艳的九姨太轻挑柳眉，挑衅的目光直射被簇拥着的人儿。
“哐铛——”瓷器落地的声响吸引了原本屏息等待下文的众人。
“筱芋，”佟允瑟急忙拨开人群，紧张地询问，“有没有伤到哪？”
“没有，没有，”秋筱芋显得局促不安，“手不小心打滑，把杯子摔坏了，真是对不起！”
“怎么这么说呢，人没事就好！”佟允瑟责怪的语气中难掩浓浓的担忧之色，“可是衣服湿了，这......”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美目幽转，目光直直定在倚于窗台的人身上。漫长的一天应该结束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移步。
“大帅，”轻柔淡然的嗓音成功惊动了原本沉思中的男子，“今天很荣幸来参加八姨太的宴会。现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
见身旁的男子迟迟未作表态，佟允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筱芋的衣服都湿了，我想如果不尽快将这身湿衣服换下会着凉的，所以......还望大帅见谅。”
“这不是问题，来人，带秋小姐去将衣服弄干。”段少洋的脸上挂着云淡风清的浅笑，“今天也晚了，你们现在回去多有不便，我看今晚就住在这吧，明早我差人送你们回去，如何？”
这一刻，万籁俱静，只能借由寒风吹入耳内。
不要！佟允瑟在心底呐喊。此时，一道听似怯怯的声音划破天际，彻底反驳了她内心的想法。“对啊，允瑟，今儿个已经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辜负大帅的好意，就在这留宿一宿吧？”
这是筱芋会说的话吗？佟允瑟不解地望向一脸希冀的人儿。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尽快结束这煎熬的一天吗？她无声地询问。
——允瑟，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秋筱芋直直瞅着那张充满迷惑的小脸，她秋水连连的眼眸中掠过一闪即逝的痛楚。
四目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既然盛情难却，我们就留下吧。”说完，她的敛去嘴角的苦涩，绽放了一抹深沉的笑。这一笑，比夜深，比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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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轮清月高挂空中。风呼啸着吹乱佳人的衣裳。佟允瑟站在阁楼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帅府，就是无法入寝。她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晚风。此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既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沉重心情，也没有情寄清风与明月的释然情怀，应该是一种出奇的平淡，甚至趋于麻木。如果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只有一个人——筱芋，一个有着风之淡然，雨之柔情，雪之圣洁的女孩。和她在一起，天仿佛格外蓝，云仿佛特别潇洒，心也变得越发清澈。只是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在压抑自己，像似背负着什么沉重的担子。
沉重的担子，会吗？佟允瑟踌躇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今天她选择留下一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为了齐大哥？对了，齐大哥呢？看我糊涂的，竟然忘了他会来。思及至此，佟允瑟懊恼地挠了挠脑袋。
就在她准备去找秋筱芋的时候，一道忽明忽暗的光源吸引了她的眼球。是从西面传来的，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站岗的士兵仿佛都视若无睹？踩着这些疑问，她不知不觉已走下了阁楼。
“...
bellsonbob-tailring，
makingspiritsbright，
...
jinglebells，jinglebells，
jinglealltheway！
...”
好轻快的洋文歌！佟允瑟的心情也随之雀跃起来。当耳边模糊的旋律趋于清晰的那一刻，她的视线也豁然开朗了。
眼前这个旋转着的，会发光，会唱歌的东西是杂志上提到过的那个，只在西方游乐场里供小朋友玩乐的旋转木马吗？佟允瑟怔怔地看向这一切，在绚烂的灯光下，那一匹匹精致的木马，不停的旋转，再旋转......而木马上那个舞动的精灵，一身雪白的衣衫配上淡紫色轻柔的丝巾，随着木马的上下起伏，丝巾就在她臂弯中飘动，真如月中仙子般临风而来。她那绝美脱俗的容貌隐约被挡在了扶手之后，只有那双荡漾如秋水般的美丽大眼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你好！”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宛若天籁。
神情呆滞的人儿恍然回神，视线一触，翩若惊鸿。
“你是......”
“哦，我叫做佟允瑟，是来给八姨太贺寿的，”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佟允瑟浅浅一笑，解释说，“只是被这里的音乐和光源吸引了过来，如果有不礼貌的地方，真的很抱歉！”
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看女子原本恬淡的笑容中顷刻有了一丝寂寥，接着便听到她缥缈的声音：“原来你就是佟小姐！”
“我......”佟允瑟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的人儿。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女子羞歉地笑了笑，转而柔柔地说，“我是怀苓，很高兴认识你！”
“怀苓姐姐，”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后，佟允瑟忍不住求证自己的心中所想，“这就是旋转木马吗？”
“对，”像是回忆起什么，怀苓的眼光瞬间变得异常柔和，“曾经有人告诉我说，旋转木马是见证两个相爱的人的爱情游戏，只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就会载着他们到一个完美的天堂，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长地久！！所以，旋转木马象征着永不停止的快乐……”
“永不停止的快乐……”佟允瑟不自觉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禁脱口而出，“那就意味着美好和幸福！”
“美好和幸福......是吗？”听到她这么说，怀苓的神情一黯，语气中饱含感伤，“爱情应该是相互的，是两个人手牵手走过一生的勇气。”说到这，她的目光变得好悠远，远得抓不到一丝焦距。
片刻后，她的嘴角敛起一抹苦涩的笑，“我越来越不相信旋转木马的传说，不管那时有多快乐，多甜美，他始终会停。停了，剩下什么？是空梦一场吗？不，不是。是遍体鳞伤。”她自嘲地说，“旋转木马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游戏，彼此追逐却怀着永恒的距离。”
看着身边的女孩充满疑惑却又震惊万分的样子，怀苓淡淡一笑，只是这一笑却不含任何温度。“许多人都认为，旋转木马......是个让人看起来很幸福的游戏。其实，旋转木马的真正含义，是追逐，是等待，无法触及的距离……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也许有人会坐在一起，可那只是现在……以后会怎样，谁知道？谁了解？”
“你......我......”深切感受到来自身边女子的伤痛，佟允瑟的心被狠狠揪疼了。她一定被伤得很重吧，否则不会那么轻易感染到别人。
“我没有想到单单旋转木马竟然会有那么多深层次的含义，”佟允瑟涩涩地开口，“我只是想说，人之所以痛苦，其一，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其二，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才会说得那么云淡风清。”她讽刺地说。
“不，”佟允瑟坚定地看着身旁的女子，顺着内心的方向，倾吐而出，“即使我经历了，我也同样会这么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其实我们都应该感谢给我们逆境的人。我们要学会宽恕，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当然，”佟允瑟有些窘迫地继续说道，“也许是我说得太绝对了，也许真的像你所说的，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但是，”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又闪动着光彩，“我相信，即使有一天我真的经历了，我会对枷锁中的自己说，‘永远不要再浪费你的一分一秒，去想任何伤害你的人，’因为那就不单单是傻而已，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怀苓不可置信地轻唤出声。继而，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这个年轻的女孩。终于，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凄美却绝艳的笑容，讷讷低吟，““原来如此，你的确值得！呵呵......”
“我......”凝视着那道翩然离去的纯白身影，她看起来是那么孤寂，那么落寞。佟允瑟不禁喃喃自语：“我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晕黄的灯光下，一抹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久久伫立的女子。
“我们要学会宽恕，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她说得话依稀吟吟在耳，段少洋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深嵌逸出血来也浑然未觉。“怀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眼神黯然空洞，“也许放手对你我都是一种解脱。”
注：文中提到关于旋转木马的传说不知道资料准不准确，若是各位看官有新的见解，可以告诉云绯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