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王记事（GL）》晓之彼岸

3、第三章

　　十一年后。平治二十九年秋。

　　“混帐东西！读了几年的圣贤之书难道还不知何谓尊师敬道么？竟大胆到公然戏弄师傅，做出这等事来！”平治帝一脸怒容，来回边走边骂，边骂边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显昱。
　　“父皇，九皇弟只是年少无知，这才。。”五皇子林尚文侍立一旁，欲为显昱求情。

　　“无知？哼，显昱年已十二，还小么？朕这么大的时候，已协助先皇处理政事了！”平治吹胡子瞪眼，俨然是气着了。

　　这本难怪，这九皇子自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太后诸妃喜爱，皇帝本人也是万分疼惜。由是有些许骄纵也是难免。然这皇子越长越大，虽本为女儿身，却比一般皇子还要顽劣。直把这皇宫闹得整日不得安宁。平治教子甚严，虽对九皇子宠爱万分，赏罚却是分明的。
　　五皇子早见平治动了怒，悄悄地派了人报了清宁宫太后处知晓。平治帝训斥显昱的当儿，太后已带人急忙忙地赶了来御书房。

　　平治骂了一阵，见显昱始终规规矩矩地跪着，心中的气已是消了大半，遂回了御案坐下，端起茶杯正欲喝茶，却发现茶水早凉透了，只得放下。一旁侍立的内侍忙端下重沏。才退至门槛，忽听得当值宦官高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直将还心有余悸的内侍吓了一跳，幸得未翻茶托，匆匆退下了。

　　平治听得太后驾到，气又上来了：“朕才道九儿怎地温顺了，原来早已请了靠山，等着给朕排头吃呢！”

　　这会子太后已进了御书房，平治只好上前行了礼，嘴里却道：“母后怎地得空来了朕处？”
　　一旁有眼色的内侍忙置了御座在书案前。

　　“敢情哀家无事便来不得么？”太后面露不悦，目光却望向了仍跪着的九皇子。

　　“这。。儿臣惶恐！母后请上座。”平治说着，上前扶了太后在御座上坐下。

　　“显昱是犯了何错，皇上竟要罚跪这许久？”太后才落座，便诘问皇帝。

　　“九皇儿戏弄太傅，朕不得已，叱责了一番，却并未惩罚。”平治瞪了显昱一眼，缓缓说道。

　　“显昱还小，皇上何至如此苛刻。。”

　　“母后，显昱十二矣。再有三年都可封王了。”平治打断了太后的话，满腔的恨铁不成钢之气。

　　“朕知太后素来疼惜显昱，朕又何尝不是疼爱万分？然师长为尊，这事却是断断不可草率视之，”平治压了气道。“显昱，你可知错否？”

　　“儿臣知错了。”

　　“错在何处？”

　　“儿臣错在不该目无尊长，戏弄太傅，更枉了父皇一番苦心。”显昱答道。许是跪得久了，双腿不自然地挪了挪。

　　平治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见显昱如此姿态，便道：“你起来回话罢。”
　　众人见了，亦知平治帝心已软了，皆松了口气。

　　“儿臣谢过父皇。”显昱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你虽知错了，但错已铸成，不可弥补矣。朕今且出一题，你作一诗，作得好，朕免你
　　罚，作得不好，朕便要罚。”

　　“儿臣恭请父皇赐题。”

　　平治随手抽了册书，翻开一看，却是曹子建的《洛神赋》，想了想，便道：“你便以《洛神赋》为题，作一首五言即可。”

　　显昱听得，低了头思索，不大会儿便抬头，只听得清朗略带童音高声念道：“翩翩若惊鸿，骄骄如游龙。临风花影动，刺隐灼华中。”

　　平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虽是借了词，但有这立意也是难得，作得尚可，且算你过了罢。”

　　显昱知是平治有心饶了他，喜笑颜开，道：“儿臣谢父皇开恩！”

　　“哀家也累了，既如此，也就不叨扰皇帝了，回宫罢。”太后见风波已平，含笑道。

　　“恭送母后！”平治长鞠一礼。

　　太后走了几步，又返了头来，道：“御花园的菊花可是开得正好呢！尚文三兄弟可愿意陪我这老婆子赏花儿去？”话虽是对着显昱三人说的，眼睛却是望着平治。

　　平治无奈，却只得恭敬道：“母后有此雅兴，自是好的，只怕显昱太顽了，母后要嫌弃。”说完又看着显昱三人，道：“显昱在太后面前万万不可再无礼了！尚文和元制可要看紧了显昱，再出乱子，朕断断是不留情的了！”

　　显昱听得太后开口已是心喜，又见平治并不为难，当即抢着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决决不会闹事了！”

　　说罢，上前一步，扶了太后，对着尚文元制二人使了个眼色，出了御书房。

　　御花园说大也不大，皆因各宫各院皆有园子，然毕竟是皇家园林，奇山异石，水榭亭林也是巧妙绝伦。

　　看了一阵菊花，太后觉得乏了，便命尚文三人自去寻乐子，自己摆驾回宫了。
　　显昱一听，正遂了心意，叩送了太后，三人回了显昱的晗璋宫，摆上了新酿的菊花酒细细品尝。

　　五皇子尚文已经十八，三年前封了代王，在宫外建了府邸，前年已立了王妃。七皇子元制也已十七，前年封了瑾王，立了大学士王渊女为王妃。三人自小要好，显昱便是在二人导育下渐渐知事明理。这会儿代王瑾王却训斥着显昱。

　　“显昱今日怎地这样逾礼？太傅虽是臣，却是连父皇也敬重的老臣，你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孩子，怎如此不生性？”代王皱着眉，问道。

　　“那老匹夫言行不一，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虽是太傅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莫若如小人一个！我念他年老，不过小小地惩戒一番，却不想他竟向父皇告状，惹父皇动怒。”显昱一脸不快，恨恨道。

　　“那太傅即使作风不正，也不是你一个皇子可以任意侮辱的。你只图了一时快意，却丝毫不思忖过后如何善后。这性子怎的这么多年也不变呢！今日太傅许是气头上了，也无仔细计较便告知了父皇，若他小人之心起，你今日又何止只是受训一番，作诗一首？！显昱你未免做事太欠思量！往后是万万不可再如此了！”瑾王也说道。

　　“不错，显昱你虽身在宫中，却一直受众人庇护，不知朝堂险恶，深宫怨多。明日到上书房受课，诚宜先向太傅告罪，你虽有理，却也无礼。无论于理亦或论尊也是该你致歉的。”代王道。

　　“显昱知道了，明日必定不忘的。”显昱闷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