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阁》文朗清

6、比武

　　第二天清早，秦时敲门进了楚玲珑房间，势必要问个清楚，楚玲珑到底有什么仇怨非要蹚这趟浑水。
　　“你一定要知道？”得知秦时的来意，楚玲珑欲言又止。
　　“是。”
　　“跟朝廷有关。”楚玲珑的眼里全是杀气，“这就是原因。”
　　“为什么要我加入十二天煞，你的仇......跟皇帝有关？”秦时隐隐觉得事情没楚玲珑说的那么轻巧。
　　“......跟许多人有关。”楚玲珑微微沉吟，继续说道：“十二天煞虽为皇家护卫，并无实权，但正因护卫的是当今皇帝，所以凡事涉及帝王皆有特权，如果你加入其中，我的计划会执行地快一点。”
　　“你要......杀皇帝？”秦时不禁脱口而出，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如果是，他万万不能答应。不是为天下，而是为她。天渊阁虽名震江湖，但跟朝廷军队比起来，终究力量悬殊。如果楚玲珑要因此犯险，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一旦谋反不成，楚玲珑的余生都要赔进去。这样太不值。
　　“当然不是。”楚玲珑一怔，微微提高嗓音，否定了秦时的猜忌，“是个大官而已。需要你利用职权之便调查他。具体事情还是等你加入了十二天煞再说。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就起程。半个月后就是武状元选拔，你早去早做准备。”
　　“现在就走？”秦时又是一惊，计划太快，他还没有心理准备。
　　“嗯。”
　　“好......”秦时半信半疑。既然楚玲珑不肯再多说，他再问也无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呢？”
　　“我这边还有事要做。不能跟你去帝都。你一人上路，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按计划行事，听楚玲珑的打算，他们好像短期内很难再见面，秦时不免有些失望，“好，那我......走了......”
　　“嗯。”
　　听到的又是淡淡的回答，秦时的失望又加重一层。失望地出去，失望地关上门，失望地收拾行李，失望地不想离开。
　　秦时闷闷地在自己房内坐了一会。这是第一次跟楚玲珑一起出来，可是才几天，又要他独自前行。还不如他自己一人出来办事，无牵无挂，心无杂念。
　　秦时叹了口气，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绪不宁，又想去敲楚玲珑的房门，走之前见她一面也好。手刚要敲下去，又犹豫着收了回来，二十岁的秦时并不明白这种烦躁又带些牵挂的感情从何而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决绝果断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现在要走了，反而婆婆妈妈？
　　他有些反感这样的自己。心中有别扭，于是秦时没有跟楚玲珑告别，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走就走。
　　秦时走的时候，特地留意了周围，发现侯子敬早已没了踪影。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就怕跟这无赖有什么牵连。
　　多年后，秦时回首来时路，才发现命运冥冥中早已注定，生命中一切的遇见或妙不可言，比如楚玲珑；或祸福参半，比如侯子敬。

　　秦时一路策马扬鞭，不消几日终于到了帝都。先找了客栈住下，傍晚时分秦时决定先熟悉熟悉帝都的情况。
　　玉壶光转，火树银花，帝都自古繁华。
　　夜晚的帝都被灯火包围，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秦时不免感叹，到底是国之重地，晚上都一派繁忙光辉景象。
　　帝都鲜少有江湖人士，街上走几步就会看见巡夜的卫兵，他们经过秦时的身边时，秦时听到两个人在谈论半个月后的武状元比试。
　　“兄弟，今年的武状元比试又要开始了，去年天灾连连，天象异常，我看说不定今年的武状元能入十二天煞。”
　　“大哥，你就别神神叨叨了。当今十二天煞，那是何等本事，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有能耐进得去那里。你看就去年，那位脾气火爆的状元爷在擂台上打了三天，赢了多少人，都说千年难遇的高手，结果呢，主考大人一句‘没资格’，他都没能进宫去跟十二天煞比试一番。这条件是何等严苛，我看就算是武林盟主来，也不见得有本事赢他们。”
　　“你说得有道理......走走走，赶紧巡夜去，早巡早回家，什么武状元十二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倒是......走走走......”
　　两卫兵推推搡搡走远了。秦时听了他们的谈话，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不禁想会会他们。传说中的十二天煞，武功到底有多高强。
　　中心地形差不多熟悉了以后，秦时对灯火通明的帝都的好奇也差不多消失了。回到客栈，无事可做的时候，秦时竟然想起了楚玲珑，“她在干什么呢？”
　　秦时心中未解的疑云又悄悄升起，推理慢慢在脑中展开，“家人被大官所杀，按理说以天渊阁的实力，刺杀一个当官的不算难事，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倾天渊阁之力也可以找到行刺时机。为什么不动手？怕挑起江湖与朝廷的恩怨？到时候难逃罪责？”秦时微微摇摇头，这么多年的相处，秦时知道楚玲珑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她想做的事，没有什么能阻拦得住。
　　“如果计划实施地天衣无缝，以她的绝顶聪明，找不出谁干的应该不是难事......”秦时想不出她按兵不动的原因，“除非......真的是要杀皇帝......十二天煞武功高强，旁人不可能接近，而且皇宫遍布大内高手，禁卫森严，一旦闯入，鸟都飞不出去。而她如果把他安插进皇帝护卫军的核心位置，到时候里应外合，抓住漏洞闯宫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推理全部合理，秦时不禁眉头紧皱，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不安。就算现在回去，以楚玲珑的性格，决定的事断然没有不做的道理，他不做，自然有的是人来做。如果他留下了按计划行事，一来可以慢慢摸清楚玲珑的想法，二来身为楚玲珑计划的核心人物，见事不对秦时可以马上中断行动，阻止楚玲珑越陷越深。
　　“跟许多人有关......或许，不是皇帝，也许是宫中的皇子？妃嫔？或是某个有权有势的太监.......”秦时转念一想，似乎也说得通。心中的担心还是未减轻半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计划肯定跟宫中的大人物有关，无论谁死，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楚玲珑选择的路，危险重重。踩着钢丝前行，随时都有可能没命。而秦时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楚玲珑。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半个月后，武状元选拔如期而至。比武场外，人声鼎沸，挤满了慕名而来的看客；比武场内，各位已报过名的候选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半个时辰后，三位主考官入座。其中一位宣读比武规则。擂台设立三天。在最后一炷香燃尽之时站在擂台上的人即为武状元。在这三天之中，败者可以不分时辰继续攻擂。
　　一时的得胜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比赛规则宣读完毕后，主考敲了一声锣鼓，“咚”的一声震响，比武正式开始。
　　“我来！”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个粗布褐衣举止怪异的人。底下人一看就是新手，都暗暗好笑。只想出风头不懂蓄力到最后发力，蠢货一个。武状元的比拼，不仅要武力，也需要智力。
　　“我知道你们各位都想把力气留到最后一天。我劝你们也省省力气，这样坐三天三夜就可以回家了。不是大爷我吹牛，别说你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我不放在眼里，就是天渊阁的人来了，大爷我也不怕。这武状元大爷是要定了。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让大爷教教你。”那人看破了底下人的小小心思，上来就口出狂言。
　　有被激怒的人相继上台，但似乎第一个人确实有些本事，来人纷纷被打败，一时间竟没有人再莽撞上去，看清形势再出手胜算才能更大。
　　几轮的大胜让那人不免更加张狂，见没人再上，继续刺激着其他人的神经：“别干站着，这么喜欢当缩头乌龟。龟儿子们，快来啊。”
　　当下无人再去应战。站在擂台上的人唾沫星子满天飞，飞扬跋扈，不停地羞辱擂台下的众人。
　　秦时刚才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人的武功实在稀松平常。碰巧前几轮的对手的实力只能是报名走过场，那人赢下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连赢几轮，自己大大高估自己，竟然狂妄到把天渊阁搬了出来，无知又可笑。
　　秦时不屑出手，只听见旁边的人轻声议论起来。
　　“这人好像有点厉害，都连赢几场了。”
　　“我也觉得。”
　　“他刚才还提到天渊阁，天渊阁是什么？很厉害吗？”
　　“兄弟，你竟然连天渊阁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天渊阁是第一大杀手帮派，名震江湖，能进得了天渊阁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他们要是来参加武状元比试，不是稳赢？”
　　“他们那种人，也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打小闹。”
　　“那他们的阁主岂不是很厉害。”
　　“那是当然。不过至今都没人见过天渊阁的阁主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个出神入化。”
　　秦时听到有人夸楚玲珑，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心里不免有些骄傲。
　　旁人还在八卦着。
　　“这天渊阁名头这么响，想必阁主也要五六十岁了吧，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我也觉得这老头不简单。”
　　“......”这是秦时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