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知道》冷月栖狐

5、第 5 章

　　远远地，他看到了她。
　　确切地说，他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她。
　　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然那么沉静、那么美丽、那么骄傲、那么……不快乐。
　　是的，不快乐。
　　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带给她快乐，带给她幸福。他以为他可以做得到，他以为只要他深爱着她，就一定可以做得到。他从没怀疑过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资格。
　　直到现在。
　　他看着她在草地上散步，看着她笑，看着她和别人打闹，看着她看着别人，看着她发呆……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她的生命太过纯粹，因而无法为任何人停留。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也许只不过是企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因此，失败，似乎是注定的。
　　然而，这么想并不能使他好过一点。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否认，他还是爱着她的。

　　她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她觉得她应该微笑。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
　　“我知道你知道我会来。”她说。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恭喜你，”她说，“虽然也许有点俗套，有点讽刺，不过，还是要恭喜你。”
　　“既然俗套，既然讽刺，为什么还一定要恭喜我。是分手的恋人间必须进行的仪式吗？”
　　“是最简单的祝福。不管是否情愿，这都是人生的一个新的阶段，而每个进入人生新的阶段的人都应该得到祝福。”
　　“也许就是因为祝福这样泛滥，所以才难能变成现实。”
　　云笑了。她认识的司马澜很少和她进行这样饶舌的辩论，今天的他似乎很有兴致。然而，她却不打算应战。
　　今天的阳光实在很好，是个适合幸福降临的日子，云想。
　　“你知道，有些人生下来就背负着诅咒，” 看着远处草地上那些在父母的身边嬉笑玩耍的孩子，云静静地说道，“不管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他都将背负着这样的诅咒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有一天他实在累了，走不动了，他身上的诅咒才可能就此消失。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摆脱诅咒已经是不敢奢望的事，更何况是得到祝福。”
　　每当云淡淡地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总让司马澜觉得心疼。他也曾不顾一切地试图解除她身上的诅咒，然而，他终究不是懂得法术的精灵。
　　“云，你要相信幸福。只要努力地活着，幸福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云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司马澜说，“你知道，我一直是个顽固的人，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云看着司马澜的眼睛，看得很深，很深，“为了向我证明幸福的存在，你一定要努力地活着。”说完，云的嘴唇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那是云最美丽的表情。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晶莹的液体。
　　在他的婚礼上，云哭了。不是为了结束，不是为了失去，而是为了祝福。
　　在他的婚礼上，云哭着要他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