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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这个神奇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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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你快点出来吧~亲的弓啊~出来吧!”
门口守候着的两个侍女对看一眼,颇为同心地发现彼此眼中的担心:
小姐已经关在门里整整两天了。
刚开始听到小姐唱着奇怪歌曲的时候还觉得很有趣;可是,要是一个人反复地唱着没有调子的,嗯,歌曲,除了吃饭洗澡这些必需的事情之外什么也不做,又不管你说什么都爱理不理的样子的话……
任谁都会开始担心的吧?
“她还是这个样子?”
突然出现的低沉声音,让两个出了神的仆人吓了一大跳,
“三王子殿下。”
“我问你们她还是这个样子吗?”
语气里莫名的烦躁。
顾不上自己平日里,带着从小被教育出的:“什么情况下都请保持温文状态”的皇室概念出场;不明白一向温柔地对待侍妾、收敛真实情绪的自己,难道仅仅是想到绯离对于“过去”心存隐瞒的可能性,便轻易失了自我?那天晚上那样对待墨桐……
……这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因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显得心神不宁的修斯,就算表面上做得完美无缺,心里那个不停叫嚣的微妙声音,却无止境似地盘旋左右:
文书批阅的时候也是、
出席社交场合的时候也是,
似乎“嗡嗡”作响地不肯离去;是的,即使能够瞒住别人,自己对于自己的情绪,却是最了解的。
想到前天早晨的那次见面,本来想缓和一下前晚的不快情绪,没料到绯离睁开眼,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活人祭祀是很野蛮的”;接着便开始对项链唱歌的奇怪行为,直至昨天还是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
即使跟自己赌气也好,可是,圣女的身份,真的让她很烦恼吗?
修斯思绪万千,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自嘲地苦笑一下:
女人……果真是麻烦的事物。
“是的……小姐她从早上开始还是这个样子。”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果然是这样子,“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齐声行礼退下,走开的时候,却忍不住多看了王子殿下身后的那人几眼:那个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白发男子,
是谁呢?
……
该死!
仰头灌下桌上被子里的水,空空如也的陶瓷质地杯子,敲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好像绯离万分郁闷的心情一般。
觉得浑身无力地放下手里的项链:看上去就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它时候一样,精巧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发光没有声效,也不会突然动起来。
就是一根单纯的项链而已。
……难道真要像小说里那样,自己身中数剑苟延残喘的时候,才会有某种关键绚丽的东西比如,那把细弓,跑出来吗?早些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项链被阳光晕上浅浅金色的漂亮样子,绯离深深叹了口气:……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那场讨厌的什么“狩猎活动”,被希斯莉娅的挑衅行为小小渲染,再加上侍女满脸放光的夸张叙述;一想到自己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说不定国王陛下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吹胡子瞪眼地就把自己就、地、正、法!
再选个新的圣女容易,不过自己可就要提前报废了!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细嫩美好的脖子,不谙世事地牢牢接在那里。
天哪!谁来想想办法!!
心里的小人捶地哀号,天空无数闪电劈过,世界映成灰蓝色调。
背后的尼娜担忧地看着绯离烦恼的背影,门被轻声的推开,回过头,她看到修斯的身影,“殿……”
自己的话被修斯输在嘴之前的手指制止,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尼娜离开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
“不要这样。”
绯离的肩膀被牢牢圈住,有力地固定着的双手,耳边低低的声音,垂开沉重的天幕,
“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也没关系,说我们不认识也没关系,只是,不要这样对自己……”语气里淡淡的……难道是心痛?
对天花板翻了个十足的标准白眼:这个国家真可怜,王子……是个神经病,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坚持认为自己是他的爱人,切,一口咬定自己的名字是假的,自己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谁的名字是假的啊?她这个从其它世界来的人难道还会跟他有什么历史不成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认错人了。”
绯离转过身,用力拂去肩膀上的手,然后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站着另一个人——
“啊!!!——”
白天见到鬼的声音大概也就凄厉到这个程度了吧,绯离一边尖叫一边这么觉得。
拜她深情哀号所赐,修斯心里隐约的奇怪感觉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一副捉摸的笑容,“你们认识?”
“不认识!”
毫无缝隙的坚定摇头,绯离斩钉截铁地回答。
“……”
修斯看了看她,露出惯常思考时候带点玩味的表情,恢复到平常危险邪气的样子,头也不回,“翼听,我和你说过,有一个很特殊的病人,还记得关于失去记忆的谈话么?”
白发的男子,眼角朱红色泪痣鲜艳欲滴,一条赤色的丝带遮住眼睛,嘴角微仰,便是完美的微笑,“……她?”
“我记得你说过……一个人若是失去记忆……”
“精神刺激,魔法,或者,身体上的疾病都有可能。”
“所以她……”思索的眼神牢牢缠住绯离。
“喂!我没有失去记忆!”绯离见到白发男的超级惊讶瞬间被愤怒替代,说了多少次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凭什么修斯坚持认为自己就是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那个失散多年的某某人?
莫、名、其、妙!
“……我需要单独和她谈谈。”
被称作翼听的男子淡淡开口,脸上的微笑依旧耀眼。
“好。”轻轻颔首,修斯转而邪气地对绯离笑道,“要听话。”
门“咔”地一声合上,房间里剩下绯离和翼听两个。
“你到底是谁……”绯离首先打破沉默,微微皱眉看向淡淡微笑着的白发身影。
“翼听。”似乎担心绯离不能理解自己的话,淡淡地加了句,“一个医者。”
“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
绯离皱起眉头,心里的不安挥之不去。
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都实在太过惹眼的男人:长及膝盖的头发,违反常理的雪白颜色,失明的双眼,还有那颗眼角的朱红色泪痣;浑身充满了被识别的标志,无论走到哪里,都第一个被认出的人,绯离决定换一种问法,“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修斯邀请我来的呀,刚才的对话,不够明显吗……”像是真的在烦恼的样子,食指戳着脸颊,认真思考的表情。
“那月落蔚呢?为什么你会和修斯在一起!”绯离脑袋里关于“间谍”以及“□□”的念头左右乱窜,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慢慢思考。
“声音里明显的防备,啧啧,真是叫人伤心……”
依旧是微笑,翼听款款地在身边的扶手椅上坐下,轻撩头发,“和小夜、小修都没有关系,我是一个自由的、对医术有点兴趣的普通人呢……”暧昧含混的说法,似是能够看到绯离皱着眉头的烦恼样子,显得心情愉悦。
“小夜?”为什么要叫月落蔚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啊,喜欢随便给别人起名字的家伙……切,还“普通人”类。
“啊……”若有所思地笑容,“不觉得‘小夜’这个名字很适合他吗?像黑夜一样令人着迷的头发……”语气里着迷的旖旎味道,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地补了一句,“对了,我是来救你的呢……”
“救我?”这下轮到绯离想笑,“把我从皇宫这里弄出去吗?让我可以不要在祭祀的时候被宰了吃掉吗?就算你可以进来皇宫算是本事,要救我出去,也没这么容易。”
是作为结论的话,无论他是以什么身份接近了修斯,或者……接近了月落蔚?
自由的普通人?
……
这种在两方势力都能出现的人物,不光是本事这么简单的形容词可以概括,根本就是危险。
太危险了。
“被宰了?”翼听,惊讶的重复问句。
“说到这个,对于圣女这种神圣称呼下的残忍做法,你们这样不人道的祭祀方式真是太野蛮了!完全忽略作为祭品的人的感受!!”每次说到这里都要大肆发表一下关于“人权与平等合作关系”的绯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随即又耷拉下脑袋,“算了,事到如今我自有办法……喂,”视线转向翼听,好整似暇的表情,
“阁下准备怎么救我啊?”
“带你去见一个人……”微妙的停顿,就在绯离温吞的表情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突出惊人的话语,
“4年前参加祭祀的圣女。”
是错觉吗?
翼听脸上的笑意更深,绯离却神经紧张地后退一步,“什么……什么去见圣女?你要做什么?!”
一想到被放在棺材里腐烂发臭的女性尸体,四年的死人样子……
恶,想到就开始浑身不舒服。
好像已经看到绯离脸上的退却,“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不介意用别的方法。”
明明是摆明了的“威胁”,讲出口却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悠闲。
想到他自称“医者”的随意表情,会和月落蔚在一起的家伙,就算是□□,也应该是个只对美男手下留情的、对女人却行为可怕的家伙吧……决定把威胁全盘接受的绯离,一副不情愿的扭捏样子,
“看就看,尸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伊藤润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语气渐弱,明显的宅女式自我安慰,跟着缓身站起的翼听,在他身后不停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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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自从走出房门就没有碰到过一个阻拦的人,两人大摇大摆地直接走出了王子的宫殿,直接穿行在香气芬芳的外围花园里,精致的雕像泉水,嗯,不愧是王宫,被小心翼翼修饰着的地点,连脚下的碎石路,也是平整的质感。
偶尔偷瞄两下一脸淡淡微笑的翼听,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奇怪:偷看一个盲人,嗯……其实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可是……
回头望了眼刚才经过的花园,阶梯上下,蜿蜒曲折,他熟门熟路地左弯右拐,根、本、完全没有盲人应该有的样子,“诶,”
两人走在一眼望到头的长廊中间,被包裹在悠长的路的里面,四周,是茂盛得偶尔钻进室内的爬藤,绯离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好像……你是看不见的吧?”
“看不见啊,”语气轻快地继续向前走,“只是听力好一点罢了。”
“可是……转弯、上台阶什么的……”
“空气里的元素不同,可以感觉到,”好像可以触摸到实物一般,翼听伸出手,感觉着空气里最细微的波动,“任何构造的不同,都可以用‘声’的细微反应感觉,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习惯就好。”
“奇怪的人。”
一堆匪夷所思的理论之后,只给绯离留下这四个字的印象,从头到脚都是异样的人,“喂,我们要去哪里啊,难道要出皇宫吗?”
反正自己也没在这么大的范围里走动过,现在自己已经是完全的不认识路了,四周都是没有见过的景物,只能跟在翼听身后。心里盘算着墓地……应该不会太恐怖的哦?
“到了。”
翼听转进一扇廊边毫不起眼的小门,绯离,也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