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三章： 双 向[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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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在看着你的时候，
你同样也在看着我。
……
当鬼咒堂修萝与常陆院光就合作问题而彼此争执不下的时候，在另外一边的教室里，鬼咒堂夜纱与常陆院馨却从整个房间的装饰格局进而闲扯到了有关彼此的讨喜程度——
“我有必要在你面前装傻吗？”
碧色眼的黑发少女不置可否的反问道：“你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让我在你面前卖萌的？反倒是你，莫非先前的害怕全部都是在我面前假装的？”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栗色眸的茶发少年略微不屑的撇撇嘴角，“你是想说我刚才在给你卖萌吗？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而且装傻的意思原来是可以和卖萌划上等号的吗？你不如说自己其实是在向我卖蠢。”
“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鬼咒堂夜纱无奈的耸肩摊手，顺便将对方环覆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一下子格开，而后在棺材式的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同时侧面向他，毫不在意的启口，“偶尔也表现得可爱点试试看？说不定我还能和你好好相处。”
“我这边也是一样的感觉。”
常陆院馨斜睨了她一眼，双手交握置于腿间。
“噢？”
鬼咒堂夜纱若有所思的发出一声感叹，紧接着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维持着侧坐的姿势匆匆转过头，偏偏身体却是朝着他的反方向后倾，笑靥中带着点微妙的调戏意味，“现在倒是显得可爱了一点呢，这是在向我撒娇吗？我倒是不介意因为你的请求而在你面前特地表现得可爱一点。”
“那么你现在是正在向我装可爱吗？”
常陆院馨转而望定她，“很抱歉，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你有哪里可爱，而且与其说是可爱，你确定你不是正披着一张猫皮要我求你让我给你顺毛？按照你对撒娇的定义。”
“哎呀，难道你更喜欢类似这种形式上的可爱nya？”
黑发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天真而娇柔，就连眼神也是透着股仿佛陷入了热恋一般的羞涩和痴缠。
“还不如你刚才对我的形容呢。”
可惜对方一张口完全就是两个人，整个一副“刚刚还冲着你撒娇，现在则忽然兀自梳理毛发抹脸压根没功夫理你”的猫样。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向我表示你乐意在我面前装可爱。”
茶发少年目无表情的盯着她，“那么从现在起，你不如好好的改一改你对我的称呼，就譬如说是主人或者Master怎么样？Slave A．”
“呵。”
出乎意料的，黑发少女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恼怒，反是悠然自得的轻笑了一声。
“Master．”
她从善如流的顺应着他的意思做出称呼，同时微微收敛住嗓音在吐出音节的时候表露出彻底而干脆的恭敬，只是她的神情却与之隐约相悖，温柔冷静克制得体犹如尽显优雅与从容的面具，一寸一寸衬托得来自于表皮下的戏谑和嘲讽越发的趋于明显。
“还想听什么吗？”
鬼咒堂夜纱毫无负担的表示，“要不要我一次性满足你？”
“算了吧。”
常陆院馨蓦地叹出口浊气，这次轮到他故作夸张的耸耸肩道：“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谢谢，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评价。”
鬼咒堂夜纱不无讥笑的说道：“到底是怎样的品味啊？真是重口的可怕，原来身为大少爷的你平时就喜欢玩主仆普雷吗？请容许我对于你家的女仆抱以最真挚的敬意，多么危险而又辛苦的工作，简直是困难程度S+，难道你就不能正直的看待妹抖吗？哦，对了，顺便我想问一下，莫非你的□□就在于主人或者Master？”
“唇枪舌战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没功夫领教你的牙尖嘴利。”
茶色发的少年冷睇她一息，平静的补充道：“镜夜前辈拜托我们把这次有关决斗活动的策划内容全部告诉你们。”
“现在才准备说不嫌有点晚？”
碧色眼的少女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下坐姿，略显坏心的问道：“需要我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唇枪舌战和牙尖嘴利吗？”
随着对方特地加重的语调，常陆院馨倏然领会到对方遣词下的深意，他忽地涨红了耳朵，嗫嚅少顷却只是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良久才吐出一句，“……是谁突如其然就请假消失的？”
话一出口，更生愠意。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相较气弱的事实，或许也是没办法接受自身目前的劣势，茶色发的少年瞬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而后不疾不徐的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试图以一种极为轻佻的口吻与言语向对方做出反击，“你倒是教教我什么叫做唇枪舌战和牙尖嘴利？反正这一向是你们女孩子的专利，也就只能在口舌上争锋。”
这潜台词的意思……莫非是指她光敢说不敢做？
虽然也理解对方的指摘是为了以赌博的方式扳回劣势，常陆院馨就是在赌她不敢做，不过对方的态度确实是很有趣，让她忍不住生出一点和他对着干的逆反心理，同时也想要看看如果她真的做了以后，对方又会有着怎样的反应。
一定会……更有趣？
黑发少女稍稍抬起眼皮，与之前即使面对着对方然而却不断与对方维持距离甚至略有敌意的姿态截然相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常陆院馨扑倒在自己与沙发之间，乃至是像是只大猫似的露出了一副略显得意的神情，就如同是在无形间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用一种介乎于撒娇和逗玩之间的方式暧昧的抽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哎呀，哎呀。”
她若无其事的连声感叹，随后，竟是以一种胜券在握的态度缓缓说道：“真是，我究竟该说你什么好？不要随便在披着猫皮的人面前肆意摆出一副‘我就是吃定你不敢’的别扭表情nya，这与长得像颗露出了线头的毛线球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偏偏还要在我面前滚来滚去的。”
常陆院馨：Σ(○ロ○ノ）ノ
做为一位常年霸临于樱兰高校食物链顶端的恶魔系生物（身体素质良好，思想健康，而且生理仍在持续发育中，正常的16-17岁男性），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被异性给成功发动泡妹技能[壁咚]的常陆院馨，此时他的内心几乎是惊疑并且崩溃的。
这、这剧情和说好的不一样。tat
鬼咒堂夜纱才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俯身凑近常陆院馨，近乎是用一种有猫踩在身体上的频率以及恭敬不足、谐谑有余的上扬语气说着“Master”。
比起直接刀起刀落的痛快，黑发少女如今的姿态温柔得更像是正在轻拍毛线球的猫。
——看起来越是温柔的猫，抓起老鼠来就越是残忍。
常陆院馨几乎是在有所反应的瞬息就敏锐的收敛了自身的其他情绪，而且暴露于外的大多都属于颇具针对性的冷静、克制，乃至是伺机而动的攻击性，“为了有趣就能吻自己不喜欢的人？或许唇枪舌战和牙尖嘴利都是你的专长，但我先领教到的恐怕还是你的寡廉鲜耻。”
“不好意思，有谁说过要亲你了？”
配合着对方蓦然瞠目的样子，鬼咒堂夜纱不禁笑弯了眼睛。
“你、上、当、了。”
没错，他上当了。如果不是曾有着参与男公关部活动的经历与及足够的家世底蕴予以他培养出了一定的素质和气度，常陆院馨简直想要在获悉自己上当的同时把鬼咒堂夜纱给好好的收拾一顿。不过这并不是说他现在没有与之类似的打算，而是他相当了解自己在身体力行的肉搏方面不会占据更多的优势。再者，好歹对方也是个真正生理意义上的女孩子，虽说他以往欺负起别人时也不怎么顾忌对象的性别，可难免亦曾因此变得束手束脚，总不至于将别人视作为纯粹的阶级敌人来对待，构成任意一种校园霸凌事件。
“原来你在我说起唇枪舌战和牙尖嘴利的时候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相较于他的兄长，常陆院馨在面临出乎意料的情况时一向更为沉着稳健，他比起常陆院光少了一股冲劲，又多了一份镇静，即便还没有成长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但也不会由于暂时的局势失利而气急败坏的进行无差别攻击，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恶劣秉性反而要比两兄弟在一起时更内敛得多，哪怕心里面仍有一些紧张的情绪正在蠢蠢欲动，可他一贯就更擅于自我调整。
“……或者比我预想的还要更早？你一直在诱使我说出那些好让你能够有所动作的词？”
茶色发的少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女，在提出疑问的同时也并没有让对方给予解答的意思，常陆院馨不过是在借由思维焦点上的转移来排解自己心底里的情绪，并从而做到控制自身乃至控制局势，当然，倘若能够因此混淆一下对方的注意力那便更好了。
“你猜？”
黑发少女模棱两可的应道，“竟然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了？而且还没有因为一时的不好意思或猝不及防就将我马上推开——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即便是现在也没有认输的样子，这是想让我变得骑虎难下吗？难道你就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恼羞成怒？还是你依然在赌我不敢真的拿你怎么样？”
她微微收敛了下情绪，目光与他相对，在触及到他的平静时也不由得平静以待。
“阿拉阿拉，如果我真的亲下去了岂不是就彻底应验了你刚才所说的话？”
黑发少女为了对方在毫不知自己上当的情况下就已经事先打好过伏笔的做为而表示赞叹，但她更赞叹的其实是对方在面对不利局势时因势利导的急智。
“寡廉鲜耻？”
她轻啧了两声似是咀嚼其中的意思，而后果断的否定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啊，主导权明明应该在我才对，怎么可以被你随便的说两句话后就轻而易举的易主？”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茶发少年试目以待的挑了挑眉，露出一点稳操胜券的坏笑，“就算你真的能仅仅为了有趣而去吻不喜欢的人，但同样我也不能够称得上是全盘皆输……既然你都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反正作为男性的我是绝对不至于吃亏，我不介意再重申一次，你倒是教教我什么叫做唇枪舌战和牙尖嘴利？”
“按照你的话来说，口舌上的争锋不应该是作为女孩子的专利吗？”
鬼咒堂夜纱有些恶意的放开了手脚，不再着重于给对方造成行为上的压制，反是任由自己完全扑倒在对方的身上，趁着对方错愕以致怔愣的同时，冲着对方颈侧的位置狠狠的咬了下去，直到她留下一个鲜明的印子方才干脆的抽身撤退。
“嘛，虽然与我设想的稍微有些偏差，但你要不要现在就想想待会怎么向其他人解释你脖子上的印记？”她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学着他先前的表情向他露出一点坏笑，“真是的，不是也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我面前像颗毛线球一样的滚来滚去吗？你以为装成逗猫棒不停的挑衅我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或许唇枪舌战我是不能满足你，不过牙尖嘴利你还是能够轻松get的……嗯，反正作为男性的你是绝对不至于吃亏的，放心，我也没有吃亏。”
黑发少女在对方面前施予其极度灿烂的笑容一语双关的冲着他补了一刀。
“味道不错，少年你真是甜甜哒。”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算是要脸了吗？”茶发少年的脑后顿时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开心点嘛？至少你没押错宝，就我本意而言的确是不想再与你接吻。”她神色从容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玩过了人形的毛线球、逗猫棒以后整个喵都神清气爽。”
“Dumm，”茶发少年用指掌覆盖住脖子上的伤痕，“与其说你是从最初就在打这样的主意，不如说你是事先就存了这样的目的？”
常陆院馨不以为然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完全不接受鬼咒堂夜纱的挑衅，而是依循自己的步调较为理性的规划重点，他的眼睛里虽然因故掠过了一丝懊恼，可心里面思考的则是待会该怎么向其他人掩饰自己脖子上的印子，纵然他确实是有联手对方蓄意制造出亲密的假象，然而现在的情势以及鬼咒堂夜纱的行动却着实不在他的计划中。
“你猜？”
黑发少女与他拉开距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还保持了与先前相同的姿态，“我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恶劣哟？这么阴谋论真的好吗？毕竟计划可是从你那里先开始的，先前在庭院里的时候也是你更早的做出了行动，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难道我就一定得按照你预计中的想法行事？尽管我们目前是合作关系，我会答应你的邀约自然也是因为我与你抱持着类似的计划或准备，但我为什么不可以有自己的目的？”
“……不是还在不高兴吗？”
常陆院馨微微眯起眼睛，正在揉搓着自己脖子的指掌忽然顿止，随即偏着头转而凝视她。
“因为是我先擅自行动而不高兴。”
“因为是得和我合作而不高兴。”
“因为是要欺骗同胞手足而不高兴。”
“因为是我的兄弟可能会抢走你的姐妹而不高兴。”
“因为是你长久以来一直最亲密的人或许会由于其他人的缘故而先你一步做出改变……”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认真，在轻浮与冷淡之间投下一片沉静的余音，仿佛钢琴于静谧中奏响几键，从轻灵里弥散开来的是近乎睿智的温柔。
“因为被留下，所以不高兴。”
“因为改变的不止是对方，甚至还有你与对方之间的连系。”
“因为正是你长久以来一直最亲密的人……”
“他忽略了你。”
“于是你才会与我联手，故意做出亲密的样子，意图欺骗她，最好能让他们相互敌视。”
“所以，你才更加的不高兴。”
哪怕是身处于灰暗之中，少年的目光仍然纯粹而又明亮，就像是一面镜子，呈现着她心底里全部的情绪转变，微妙的充满了吸摄人心的力量。
“你也同样。”
鬼咒堂夜纱拧了拧眉，不禁与他露出了极端相似的神情，回予他如出一辙的凝视。
少女的面容与他决然不同，甚至毫无一点相像之处，然而他们却如同彼此内心深处的一段剪影，犹如世上最不可能出现的另一个身具不同性别的自己，是投射着自我所有感情与一切想法的具现，为一面能映彻出真实的镜子所衍生而成的镜像。
——正是由于那是长久以来一直最亲密的人。
所以才不高兴她（他）会由于其他人的缘故而忽略我。
——于是我才会与这个人故意装出非常亲密的模样。
可是，正因如此，为了这点理由就与对方联手欺骗自己的同胞手足，这只会让我更加的不高兴。
常陆院馨几乎是在夜纱语毕的下一息便紧接着启口，显然也是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就在这里等着她做出反应，亦是幸好，对方的回答与他预期中的设想基本可称得上是别无二致。
“并不一样。”
他缓缓地勾起唇道，“记得我刚才说的吗？纵使你也有着自己的目的，而且姑且是在假装亲密的这件事上占据了一时的主导权……但是，你不还是在不高兴吗？”
他本来就不高兴，如今被她冷不防的夺取了整件事的主导权，又被她接连耍了几次，他现在更是不痛快到了极点，而既然他不高兴，自然也要从对方身上寻找乐趣，索性她即便是占据了主导权也不怎么高兴，他当然是要让她越发的痛快不起来。
“看着我，猜中我。”
茶色发的少年轻敲着自己的智能手机，一边将凤镜夜交付于他们的剧本文件以电子邮件的形式投送到对方的邮箱里，一边轻描淡写的冷嗤道：“你今天早上不是在校门口说了很多吗？那么现在也好歹听一听我对此做出的回应吧？总是乐此不疲的攻击着别人的弱点，以其他人的各种反应为乐趣，又不停的撩拨着他人并借此取乐，甚至还依然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从不曾真正的顾虑到谁，可又会对说中自己心思的对象存有某种程度上的善意……你们的性格之所以会扭曲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恐怕根源就在于此——明明连自己也可以欺骗，生活里充斥着谎言，一直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于是偏偏热衷于能与旁人建立若有若无的联系，渴望能够通过那些人……不，只有在那些人能够说中你们心思的这一个瞬间，你们才可以切实的感受到自己是确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看着我。】
——偶然也罢，偶尔也好。
【猜中我。】
真真正正的猜中『我』。
——起码能够从这面镜子中分辨出真正的我们。
“怎样？”
他的视线从智能手机的屏幕界面上移开，转而望定着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正在微笑以待的少女，目光里带着他并不自觉的专注，“你还认为我与你一样？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其实我并不会特别在意主导权到底是落在了谁的手上，也不至于将此列为目的，甚至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而刻意的关注着能够达成此目的的契机，时刻就这样的目的而不断的在私底下打主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三章： 双 向[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