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空折枝

14、木下京介

　　10.
　　今天比较早走，所以避开了拥挤的人潮。

　　从地铁出来就看到所谓慈善团体在募款，川崎伸手将外套拉上。

　　内外的温差让人一时没办法习惯。

　　刚才去逛了几家乐器行，本来想自己找一把半旧的电吉他，这样子说不定比较便宜。没想到质量似乎不大好，一连试了几把，都不大顺手。

　　本来就有考虑买新的，不过经费倒是个严重问题。
　　看来只有这学期拼一点，才有可能……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自己的吉他呢？

　　川崎慢慢走到公车站牌，一面在书包翻找着，拿出早上来不及吃的杂粮面包。
　　啃起来干硬得简直像块石头。
　　自从家里头买了做吐司的机器，春就在幻想着买一个可以做菜的。

　　这样想着不禁苦笑了起来。

　　家里橱柜中还有去年夏天很活跃的生饮机。
　　那是受不了炙热的家人最喜欢的工具……

　　附近几个高校女生窃窃私语的谈论着八卦。

　　「那件事情闹得很大，还上了社会新闻头版。」
　　「九岁男童伴父尸生活一星期？」
　　「哎，不是那个。」
　　「还是知名素食包出现蟑螂的……」
　　「也不是这个。」

　　川崎戴上耳机，按下PLAY键，闭上眼假寐。

　　「知名高校的暴力事件？」
　　「就是这个了。」
　　「那间学校就在我们附近，真可怕。」
　　「那种专收男生的学校就是比较会出问题啊……」

　　「喂，快看那边的那个人……」
　　一名女学生朝川崎站的地方指了指。

　　「难不成，就是……那个……」
　　「不会吧？耶，他……他走过来了……」

　　几个女学生同时露出惶恐的神色，在别人面前议论这种话题，向来不被人忍受。

　　就在他们以为川崎要走近她们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他们面前，川崎上了公交车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走开了。

　　丝毫没有做出任何针对他们的言论的不满举动。

　　公交车上。
　　川崎把电池装上PLAYER。

　　不明白究竟是谁把这种消息泄漏出去，以『校园暴力』作为主题。

　　这对身为风纪管理群而言是奇耻大辱，这样的论调不是间接的指出学校的风纪秩序不良吗？

　　班联会的怎么没有注意到这种消息，照理来说应该会有处理的行为，可是看刚才那几个人谈论的情形这个讯息应该是已经流通很久了。

　　那么，为什么校方也没有任何具体的作法？

　　那天，他和藤原把那两个学生送进学校的医疗中心，之后处理回收厂的部份，就回家，所以对于后续的发展不是很明白。

　　还是说那两个人对媒体说了什么？家长说了什么？

　　学校又对这种情形不闻不问的，只会一概说还要详细调查。

　　结果，到最后辛苦的还是……风纪。
　　几乎是立时的，川崎的思考得到结论。

　　愤恨的盯着手中的英文单字表，心思却不在那个上面，烦躁。
　　就像毛毛虫爬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他背后的感觉……

　　范围都在那片区域。

　　川崎不动声色的调整角度。

　　从他一上车，有一只手就不断的在他的背部徘徊。

　　要不是因为他刚才在思考问题所以没注意，早就……

　　那只手移动的方向是延着肌理上下移动，约略估算好它下一个位置，川崎悄悄的逼近，无声无息。

　　那只冰冷的手─这是在碰触瞬间所拥有的感受。

　　突然觉得这样的行为可以被原谅，那只手就像是单纯想寻找温暖的动物，误打误撞的抚上他的背脊，只是为了取暖，又何必因此赶走……

　　『手』愣了一下，似乎发觉抓住自己的是什么，开始激烈挣扎。

　　像被网住的蝴蝶，那只手在掌中拍腾着，亟欲挣脱，川崎静静的等着，等着无声的战斗结局……没有放开。

　　那是一只指甲修剪的很整齐，骨感修长的手。
　　没有什么污垢……干净的手。

　　『喀─』手骨碎裂的声音。

　　他笑了起来。

　　『喞─』突如其来的剎车。轮胎抽痛的哀鸣着。

　　一阵刺痛爆开从上方漫延，他松开手，看见手臂上方多了数条红痕。
　　站在前方的女人，回头瞪了他一眼，把耳上被撞歪的饰品调好。
　　那是个像孔雀般花枝招展的女人，打扮成这样这个时候要去哪里？

　　川崎想起那些有关于猴子的实验。

　　『啪』随着公交车行驶间的晃动，一只笔滚动到脚下。
　　在球鞋前方停了下来。
　　川崎弯腰拣起。

　　前面的女人下车了。

　　他看见坐在位子上的男人。
　　「木下……？」

　　像白领上班族的穿著，瘦长的身形，铁灰色没有一丝皱折的西装。
　　他的脸……

　　川崎忽然觉得那是非常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

　　不觉可笑了起来。

　　什么嘛，自己和这种人怎么会有交集。

　　绝对…… 没有见过？

　　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合上手里的杂志。
　　男人伸手捂住了嘴咳了起来。
　　很痛苦的样子。

　　然后像是发觉川崎的视线。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他。

　　绝对…… 有见过？

　　「木下京介？这是你的笔吗？」

　　「啊，是的，多谢。刚才还在找呢。」
　　男人笑着接过川崎递过来的笔，放进上衣的口袋。
　　一边用右手捏着左手。

　　「冬天，特别冷……」

　　「是啊，真想喝热呼呼的汤。」

　　到站了，川崎想。
　　意外的看见男人在自己前方，也下了车。

　　绝对不是自己错觉，川崎认为现在自己像个跟踪狂。

　　视线尾随着男人走过街道，穿过商店街，过了数条马路，直到……小区大门。

　　看着男人有些颤抖的拿出感应卡进了小区。
　　川崎有些讶异，他从未看过这个男人。

　　他伸手推开大门。
　　慢条斯里的抖落大衣上的雪。

　　「啊，你是刚才的……」

　　似乎是和保全交待着什么事情的男人，转过身来就看到他。

　　「真巧啊。」川崎随和的笑了笑，走进电梯。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也走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一起按下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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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4…

　　数字急躁的快速变换着。

　　观察着男人的举动。

　　川崎伸手压下紧急停止的钮。

　　他抬起头来看向川崎。
　　那个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