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空折枝

15、黑瞳

　　11.

　　长方形的密闭空间，近到几乎相贴的分不出彼此的气息。

　　1…2…3…
　　控制面板上，数字快速变换着。

　　巨大的玻璃镜立在周围，像是无数的眼睛，戏谑的眼睛。

　　观察着男人的举动。
　　窥视着川崎的行为。

　　蚊子的尸体风干着，像陈年腊肉般的贱价出售。

　　川崎伸手压下紧急停止的钮。

　　电梯『吭』的摇晃着，面板上的数字死亡般瞬间停止跳动。

　　「啊？」

　　错愕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抬起头来看向川崎。
　　那个视线……

　　一撮发自男人额前滑落。

　　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心虚男人，迷惑的川崎，在这个空间组成一个诡谲的画面。

　　呼吸急促了起来。
　　气流凝滞，心烦意乱的闷热，是想做些什么的热能。

　　看着因为闷热而脸颊微微发红的男人，川崎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就像是向旋光性的本能一样，自然而然的朝着那个方向。

　　「你……」察觉到无名压力的男人，不安的慢慢向后退去，脸色刷白。

　　双手彷佛自己有意识般的，抚上光滑的面颊，干净的下颚……

　　光滑？干净？

　　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川崎猛然惊醒。

　　快速的收回在脸颊光滑处徘回眷恋的手，看着距离自己一公分不到的男人。

　　那是和想象中完全相同的光滑触感。
　　一种奇异的情绪在体内膨胀着，呼之欲出。

　　「你……」干哑的音调，传达出男人带有神经质似的紧张感。
　　薄薄的嘴唇想说些什么似的蠕动着，却只是徒劳无功的发出软弱的音节。

　　气息在碰触到川崎的脸颊后，留下骚动的感觉。

　　川崎看着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以及蠕动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唇。

　　看着再度背叛群体意识，失去自我控制能力的手，川崎苦笑了。

　　强行抬起对方的下颚，想捕捉那苍白的蝴蝶。

　　逃开了。

　　扭过头男人闭上眼，很痛苦似的剧烈咳了起来，额上冒着薄汗。
　　有事物要消失般的绝望感深深扎入川崎的肺，疼痛如绞。

　　瞬间，川崎脑中迸出那个画面：
　　黝黑不见底的空间，周遭像是坟墓那样沉沉的静寂，就是偶尔过耳际，也都是浓郁的叹息，寂静的黑暗，吞噬一切，腐败的气息那样一层层，一层层的扑面盖下来……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加重的手中的力道，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唔……」吃痛而抬起头的男人，张开湿润的眼。

　　在黑暗中忽隐忽现的微弱银光……

　　苍白的唇就在正下方。

　　川崎捬下头。

　　男人震了震。

　　「你……住在这？」

　　男人茫然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川崎，双手颤颤的抚上唇。

　　注视着川崎，慢吞吞的开口。
　　「眼睛……」微弱的像要散灭的声音。

　　「什么？」

　　川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身体倾向前方，在男人脸上形成奇异的光影变化。

　　「不一样了。」

　　「眼睛？不一样？」讶异的重复他的话。

　　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玻璃镜面。

　　川崎看见镜子里的那个人，拥有的眼神……

　　那漆黑如墨的黑色双瞳，溺毙人的深沉。

　　丝线……
　　从上方的白色裂口垂了下来的……是通往何方？另一个地狱？

　　「太郎？」
　　川崎转过身来。
　　不知道何时，电梯从外部被打开了。

　　「我回来了。」

　　川崎的母亲津子，正打开门准备出去收拾放在外头的物品。

　　「哎，我还以为电梯又故障了，明明上个礼拜才保养过的。还准备要告诉管理中心……叫他们……」

　　津子这样碎碎念的把外出鞋摆上架。

　　「……」

　　川崎没有跨出电梯。

　　「太郎？」

　　津子困惑的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她看见站在儿子身后的苍白男人。

　　接触到津子的视线。
　　对方礼貌性的点点头。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个人好像是最近一个礼拜才新搬来的。

　　「唔，你是……木下先生？」

　　川崎若无其事的瞥了男人一眼。

　　「你好，太太。」
　　男人的脸色不大好，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外面很冷吧？」

　　「啊，呃，是啊……」
　　似乎搞不清楚津子这样问的用意，木下有些茫然。

　　「不嫌弃的话，木下先生，进来坐坐吧，才刚煮了热汤，在这种季节是最能得到温暖的的食物唷。」

　　津子看着男人笑着说道。

　　「唔……这……」突然的邀请，男人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太郎，快进来吧。」

　　「喔。」
　　川崎看了男人一眼，走进屋内。

　　「木下先生？」
　　津子微笑的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男人。

　　「那么，打扰了。」

　　男人这样说着，然后慢慢的走进温暖的室内。

　　津子只是微笑着，看着男人湿答答的鞋印消失在自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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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服的温度和室外形成强烈对比。

　　那是让人舒服得要叹息的温暖。

　　家的味道……

　　男人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