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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藕花1 ...

  •   这是新的一天。
      穆春衣登高远望,心里颇为喜悦。
      初升的太阳透过薄薄的晨雾显出橙红的光,格外可爱,像娘亲没煎熟的鸡蛋黄。
      穆春衣想着,略舔了舔嘴角。
      她穿着一身灰布短打,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那初升的光抚着她的脸庞,略凉的山风也吹拂着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已经从娘亲去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了,像她这年龄的小女孩子一样,让人喜爱得恨不得把世间最温暖的一切堆成山,送给她。
      “春衣!你在哪儿呢……”
      穆春衣警觉地转过头,咻地一声从大石块——她远眺的基础——上跳了下来,急忙忙地跑离悬崖边。
      不得了,让煖煖看见她在悬崖边,那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春衣你躲这儿干嘛!害我一通好找,快来!早课要开始了。”
      薛煖远远就看到穆春衣站在悬崖边,嘴唇都被吓得发白了,只是强作淡定地让穆春衣远离那个危险的地方。
      “我在这儿赏景儿。”
      “这个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看的,薛宝宝又在当众出丑了,那才好看呢!”
      薛煖一牵到穆春衣的手,就死死拉着她往校场跑去。
      在后面的穆春衣迁就着薛煖的速度慢慢跑着,心里久违地平静了下来。
      娘,你走了有小一年了,孩儿不孝,之前那样堕落,只想着随您而去。今后……
      她看着薛煖脑后高束的马尾,下定决心。
      今后她会好好报答夫人一家,待到她报完恩,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去为她娘报仇。
      不过今日薛宝宝较量的对手似乎远不如他,待到薛煖二人到了校场,发现里面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薛宝宝和他的几个簇拥者也在其中。
      薛煖也不失望,径直问身旁一个路人:
      “诶,薛宝宝是不是又输了!”
      那声音大得不加掩饰,不远处的薛宝宝也抬起头望了过来。
      被问到的人被薛煖这胆子给震住了,愣愣地回道:
      “薛宝宝……哦不,薛师兄今日五十招内胜了那人。”说完,才反应过来似的,弱弱地补充了一句,“薛师兄自上校场以来,不是……从未有过败绩么……”
      最后那句话在薛煖的逼视下近乎于无声了。
      薛宝宝无奈地笑笑,向投来同情眼神的穆春衣点了点头。
      薛煖闻言,愤怒地一跺脚,又拉着穆春衣往早课的地方跑去了。
      倒是没忘记还要做早课。
      穆春衣看着薛煖气鼓鼓的脸蛋,心里暗笑。
      自娘亲去后,她就被托给薛夫人。
      薛夫人对她视如己出,连这穆山门一年一度的选徒,也把她送了过来。
      而她和薛煖都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筛选,现在开始在穆山门做小弟子。
      穆山门曾经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几乎所有弟子入门都需要做半年小弟子,负责扫地、挑水等杂活。
      这条规矩至今还没有例外,即使薛煖是新近势头正盛的薛家的宝贝大小姐,到了这儿也得乖乖做事。
      过了半年,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挑选自己想要去的小山头了。
      这里面,千云峰几乎都是女修,是薛煖最想去的地方。
      用她的原话说就是,“可以离那些浑身脏兮兮的猴子远远的了。”,虽然当时她自己套衣上也斑斑点点地有着泥浆。
      而穆春衣自己么……
      她其实想学剑。
      在她和娘亲还在外漂泊的时候,有一次她见过一个腰间佩剑的人,他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像冬日里刺骨的井水,但他人却很好,给了她一个香喷喷的鸡蛋烧饼。
      她娘曾经说,为人就该有强大的武力,却不失温暖的心。
      那个人就像是这样的人。
      她想成为那样的人。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该随着煖煖去千云峰,这样才好保护煖煖,她不能忘恩负义呀,要做好一个随侍该做的。
      但这样有些悲壮的心情似乎笼罩着她,让她到了夜晚都不能安眠。
      于是穆春衣起身,准备去今晨的悬崖边看看星星。
      顺便,也看看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夜里的山风有些刺骨,树林更是有些阴森恐怖,白日幽深的树林到了夜晚便变成了重重鬼影,让穆春衣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裹紧了自己的棉衣,闷头向前冲,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被抓着领子提了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
      穆春衣有些发窘,这个大哥哥美是美,就是每次都喜欢提人起来回答问题。
      “哟小丫头,来啦?”
      还是这种竟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难道她没来还能回答这个问题么?
      穆春衣对着那大哥哥吐了吐舌头。
      “今日为何迟到啊?”
      穆春衣黑线:
      “我们没有过什么约定吧?”
      “哦?”
      来人明知故问地偏了偏头,让他一张面孔完整地显露在月夜之下。
      那人肤色白皙,黑发如浓墨,但一下子刻入你心中的是他的那双眼,细长偏挑,天然带着些上翘勾人的意味,让他不笑时也带有三分颜色,月色映照之下,更显得那眼中有潋滟水光。
      如果不是穆春衣认识他已有一段时日,恐怕会以为这是月中妖。
      但是穆春衣还是看呆了。
      直到那人开始将她抱在怀里,大力捏脸,才反应过来。
      “你别,别揉我脸了。”
      那人微一挑眉,手下动作却不停:
      “为何不,捏起来这么舒服?”
      穆春衣艰难地继续自我拯救:
      “但是我不舒服啊……”
      谢凌茫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又捏了一下:“也是,看来还是要把你带回谢君台。”
      谢君台,是如今势力最为强大的门派之一,在如今的家主谢榕将秘传剑法练到第七重,连挑青刀客、流云岛以后,更是无人不知其名,其以剑法最为出名。
      其中,谢家少主年少便名动天下,其在年幼时便寻到自己的本剑,寻剑以来,已将谢君台的秘传剑法练到第三重,据说可成为有史以来最早成剑的人。
      谢凌茫此次来穆山门,是游历之时顺便到访,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谢君台的主母曾经就是穆山门千云峰门人。
      不过穆春衣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谢君台里面有很多供人练剑的地方,谢凌茫总是时不时提起要带她回谢君台,次数多了,她已经不会像第一回听到那样大惊失色了。
      这个大哥哥也和煖煖差不多,只是耍耍嘴皮子工夫罢了。
      谢凌茫顺顺她散乱的头发,将她带上了树。
      一大一小就透过枝桠看空中高悬的冷月,也不说话。
      穆春衣突然仰起头问谢凌茫:
      “如果让你选,你会去千云峰还是谢君台?”
      谢凌茫笑得打跌:
      “阿穆啊阿穆,你是想让大哥哥变成大姐姐吗?”
      穆春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于谢凌茫而言有多奇怪,她沮丧地垂下头,把自己压在谢凌茫怀里,闷闷不乐。
      “阿穆,那你会去千云峰还是谢君台呢?”
      “千云峰啊,这儿离煖煖近,这儿的师姐们也都很好很厉害。谢君台太远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虽然谢君台有很多练剑的地方……”
      谢凌茫将她裹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继续看着月色:
      “那去谢君台吧。”
      穆春衣趴在他怀里,仰起头有些期待地问道:“为什么呀?”
      谢凌茫低下头,对上穆春衣亮亮的双眼,挑眉笑了笑:“因为……这儿有大哥哥啊!”
      然后便笑得乐不可支起来。
      穆春衣撅起嘴,挣扎着想像她养的花儿一样把屁股对着这个人,不正经,哼!
      谢凌茫边笑边用武力镇压了穆春衣的反抗,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捏捏穆春衣的小脸: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你想,就可以。”
      穆春衣感到她的胸膛突然变得十分嘈杂,她的心脏在里面突然跳得很大声。
      她想……就可以?
      和谢凌茫一起裹着厚厚的棉衣在月色里冻了好一会儿,穆春衣终于摆脱谢凌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怀着几天来第一次的好心情十分愉快地入睡了。
      直到……
      “阿穆!”
      穆春衣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砰砰砰的敲门声。她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跳下床胡乱穿上鞋子往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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