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细雨微晴

3、簌玉阁

　　送走了八王，我被带到了簌玉阁。这是一处有着一座精致二层小楼的院落，灰瓦白墙，在这金壁辉煌的张府里，显的似江南女子般的温婉灵秀。
　　“喜欢吗？这是以前母亲住的地方。”张云翔站在我背后，目光越过我看着前面的小楼。“母亲过世之后，我就搬到这里了，而且…”他顿了顿，笑着接着说“这里除了母亲之外，从来没有住进过任何一个女人。”
　　这下我算是弄明白了他宣布要我住在这里时那一片抽气声了。“那我是否该感到荣幸呢？表哥！”
　　“叫云翔”他看着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进去吧，今天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赶快去休息吧。”
　　“你呢？你不住这儿？”
　　“我还有事，怎么，凤儿不想我走？”张云翔兴致盎然的看着我。
　　“可别，我可不想被你的女人给生吃了。您还是请便吧。”
　　张云翔眉头一挑，“凤儿，你好像忘了，你也是我的女人。”
　　“我？”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可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谁的女人，包括我以前的男朋友，就算属于谁也是我爸妈的。于是讪讪的笑道“我名不副实啊。”
　　张云翔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带着那一串儿侍从离开了。
　　“少夫人，您也进去吧，二少爷已经走远了。天儿凉，您仔细身子。”长福在我身后轻声说道。
　　我转回头对长福笑笑，“烦劳管家前面带路，我第一次来对道路不熟悉。”
　　长福惶恐的深深作了个揖“少夫人叫小的长福就行，这都是小的份内之事，少夫人这边请。”
　　在长福的带领之下我走进了簌玉阁，远远看去以为只是一座小楼，走近了才发现别有洞天。这簌玉阁甚至更像一座花园，沿着蜿蜒的小径从绿柳青竹之中穿出，前面便是那座二层小楼，一条小溪自东斜插而来，几乎将小楼围了三面，对着小楼的正门，一座木桥飞架在小溪的两端。这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晚上弥漫在院落里的雾气夹杂着潺潺的流水声使整个簌玉阁有说不出的诡异。
　　踏过木桥，我走进小楼。
　　“少夫人，一层是二少爷的书房，少爷和少夫人的寝室在楼上。”长福带着我从在门口迎接的侍卫中走过，顺着楼梯登上二楼。一楼不见什么丫鬟小厮竟都是带刀的侍卫，看来我真该了解一下张云翔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二楼相较起来多了一点柔和。“少夫人，东边这间是二少爷的寝室，西边这间是您的”长福说着推开了西屋的房门“少夫人的东西，小的已经打理好了，这四个丫鬟是伺候少夫人的，若是没什么事小的就下去了，就不耽误少夫人休息了。”我点点头让长福离开。
　　抬头环视这间屋子，是个不大的两层套间，外间正中间事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周围一圈六个核桃木鼓凳，在正东北靠墙是一张紫檀木的条案，上面摆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磁质观音，前面还有香炉供品，西面是一张梳妆台。东面是一个小隔间，沙缦挑着，里面是一张床。房间的布局很简单，简单到根本找不出一件多余的东西。
　　在鼓凳上坐定，抬眼看早已站在门边的4个丫鬟，随手指了一个说“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我这用不着这么多人。”
　　留下的丫鬟怯生生的站在我旁边。
　　“你叫什么啊？”我笑着问这个小丫头。
　　“奴婢杏花”
　　“杏花”我不禁失笑古人还真爱叫什么这个花那个花的“以后就叫你杏儿吧，好记也好听些。”
　　“是，少夫人，奴婢记住了。”杏儿乖巧的答道“奴婢现在伺候少夫人歇息吧？”
　　“好”我答应着，也的确累了。可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遍一遍的过滤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合理合情，找不出任何破绽。也许是张云翔转变的过于突兀才让我心生不安，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不塌实。
　　第二天梳洗完毕，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窗前，从湖心岛上搬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依旧是远离俗事，依旧是不允许人接近我。
　　“凤儿，起来了。”张云翔推门而入，看见我坐在窗前眉头微微一皱“虽说现在已经入夏了，可早晚依然很凉，你穿这么薄小心着凉。”说罢拿过床头挂着的一间外衫轻轻批在我的肩上。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他脸上的表情如此完美，似乎他一直是这样怜惜我，似乎我们是情投意合的佳偶。发现我在看他，张云翔拿下放在我肩上的手，将双手背在身后，咳嗽一声说道“凤儿为如此看我？”
　　“我在想这是云翔第一次为我加衣，这动作如此娴熟自然，莫不是在其他夫人那早就练熟了？”我笑着说到。
　　张云翔哈哈大笑“凤儿，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
　　我不置可否的瞧着他。张云翔慢慢收起了笑脸，淡淡的说“我张云翔不是什么体贴的人，为美人加衣，这美人你是唯一一个。”说罢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紧紧的抓住我的眼睛，竟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我好像让表哥破了很多例”努力挣脱了他眼神的纠缠，将视线放到窗外。
　　“凤儿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只想知道，表哥的态度变化这么大，究竟是什么原因？”依旧看着窗外，不知道背后的张云翔是什么表情，也许还是那一贯的从容淡定。
　　“凤儿……”张云翔忽的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没有什么原因，若非要讲原因，只是凤儿在我心里越来越重罢了。”
　　心中不停的冷笑，张云翔啊，还真的当我是白痴，一年的不管不问，怎么忽然就把我放在心上了？算了，不用问了，问也不会从他这里问出结果的。
　　“我嫁过来是的那个陪嫁丫鬟，不知表哥怎么处置了？”我换了一个话题。
　　“我发现凤儿一旦不开心就叫我表哥，不过还是喜欢凤儿叫我云翔。”他唇边逸着轻笑“那个丫头一直在前院伺候茶水，你若想用她，一会儿我叫长福把她放到你身边伺候。”
　　“好啊，谢谢表…”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云翔。”
　　“云翔，带我去园子里逛逛好吗？我想去看看。”
　　“好，不过不是现在，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我保证今天一定会带你去的。”
　　“啊”我无力的趴在窗台上，今天注定得闷在屋里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发霉了。”
　　张云翔轻笑着按了按我肩上得衣服，走了出去。
　　从早饭等到午饭，又从午饭等到晚饭，就在我准备吃夜宵得时候，张云翔终于出现了。“表哥，你是不是打算带我秉烛夜游啊？”我没好气得说到。
　　“簌玉阁得夜景，别有一番风情的。”他扶我站起来，将一间暗紫的披风搭在我的肩上，细细的系好带子，牵起我的手“走吧，今天咱们来个秉烛夜游。”
　　月光柔柔的打在地上，整个园子笼罩在一片银白的寂静之中，他牵着我的手，慢慢走入这片寂静之中。许久，没有人说话。
　　我放开他的手，问道“表哥不想知道，八王为何与我谈天？所谓长的像这种说辞，表哥肯定不信。”
　　“不想”
　　“表哥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
　　他背过身去，看着前面峥嵘的假山“我倒认为凤儿想知道些什么。”
　　“八王，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府里？”
　　“不是！”
　　“八王不止一次来张府，可以前我这个正妻从没出现过，为什么这次一定要出现呢？”对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我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他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而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隐藏在这月光制造出来的静谧之中。“你是我的表妹，也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我心中冷笑，真的只是妻子，而不是棋子吗？
　　张云翔凝视我半晌，嘴边溢出轻笑“凤儿，也许我比八王更值得信赖。”
　　“可是，表哥给我的疑惑太多了。”
　　“或许，不是疑惑太多，只是不想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