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游戏吧，堕元帅大人！》关东血

39、第三十八章

　　“呼！！”已经顾不上马纳勃郞西的死活，路西菲尔猛地跳到贝尔与佐佐木千穗的前方，迅速面对太阳伸出双手、将翅膀展开到极限，驱动大量圣法气、浑身发出白光，在掌心前方张开了一层屏障。屏障刚刚设好，一道炽热的烈焰就从天而降，击在屏障正中；看方向和角度，的确是瞄准佐佐木千穗来的，如果他未及挡下，地球的少女恐怕已经化身一滩焦炭。
　　可现在的情况也非常不妙。路西菲尔尽力维持着屏障，可是那道烈焰的威力太过强大，以往的自己还好说，现在单是防住烈焰、让火舌不致波及背后的两个少女，就已经让他被圣法气强化过体力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他记得这样的攻击是谁惯用的，但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也会参与这种事情。
　　……说实在的，他们的事情怎样都好，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自己保护的对象远离危险！因为高温和出力太多，路西菲尔感觉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无法控制地淌了下来，但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只能大声喊道：“贝尔！快让佐佐木千穗逃跑！我要撑不住了！”
　　贝尔当机立断地行动了，虽然无法看到她做了什么，但地球少女的尖叫声很快远去，听上去已经离开了烈焰的攻击范围，路西菲尔稍微放下一点心来。可是，烈焰的势头完全没有减弱，除了高温，白炽的强光也让他的视野中出现了许多幻斑。除了正在放出烈焰的人之外，他的余光依稀看到其他几个黑点散开到其他方向，却已经无力应对了。
　　“咕、唔……”手臂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在危险力量的冲击下，路西菲尔不禁发出了呻吟，然而依旧连眼睛都不敢眨。许多火舌从屏障的四周流溢开，让他附近的环境温度也大幅提升，倘若没有圣法气的保护，大概无论是周围的建筑还是他自己，都会被烧熔。
　　可是，自己的圣法气储量有限，刚才又用掉了不少，而且再这样下去，恐怕在圣法气耗竭前，屏障就会碎裂——不，这样其实还好一点，如果受到的攻击是同等强度，在保有圣法气的体力强化效果下，显然会伤得轻一些。可是，他并不是为了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才会挡在少女们面前的啊。
　　路西菲尔咬紧牙关，再度拼命支撑起屏障。若论瞬间出力，贝尔恐怕没有展开白翼的自己强，这一点在突破暴风屏障时就注意到了；但她的容量比自己大，这意味着她能更加持久地战斗，现在也唯有指望她能保护好佐佐木千穗，最好也能保护好她自己。可是……堕天使的注意力稍微向上挪了一点，艰难地吐出灼热的气息：既然那个家伙都出动了，状况说不定比他想象的还要绝望。
　　就在这时，路西菲尔依稀听到不远的后方，传来了贝尔的嘶吼；几乎是同一时点，前方的烈焰骤然变强。堕天使的圣法气储量所剩无几、再也无力加强屏障；刹那间，透明的屏障如同薄玻璃般粉碎成无数片，将施术者完全暴露在烈焰之下。
　　“呃啊啊啊！”以几乎让手臂脱臼的力道、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迎面袭来，将路西菲尔猛地撞飞到空中；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狠狠摔落到楼顶后，他仍因为那次冲击、在温度高如灼烧的建筑上滚动了几圈，才在翅膀的支撑下，勉强停在楼顶的边缘。烈焰攻击在屏障碎裂的瞬间就停止了，但过了好一会，路西菲尔才从让人差点昏迷的剧痛中清醒过来，颤抖着吸进一口浑浊的空气。
　　屏障碎裂的瞬间，失却统御的大量圣法气粉尘似乎是受到高温影响，产生了巨大的物理爆炸、将路西菲尔疾速推离很远，因为这样的巧合，使他避免了遭受烈焰直冲面门。可是，就算只是经受了爆炸的冲击，他依旧身受重伤、瘫倒在地，即使尽力尝试，也无法挪动四肢。
　　遭到爆炸波及的肋骨似乎没有折断，但被保护着的内脏大概是受到了猛力撞击，感觉全都搅成了一团，似乎张开嘴就吐出血也不奇怪；手臂灼伤严重，刚才有一瞬间甚至都被气流压迫得变了形，尽管外表也有许多道划伤，大概大面积的内出血也免不了；腿虽然没有直接经受爆炸，但在落地时却首当其冲地凿在了地上，数个关节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伤和脱臼，总之使不出力气；而翅膀，由于被炸飞的速度太快而完全没有起到避免着陆的作用，反倒在落地后的滚动中被冲撞和刮蹭得伤痕累累，不过排除钻心疼痛的话，它们倒是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器官。
　　迅速评估了自己的伤势后，路西菲尔得出了“尽管无法动弹，但还没有西大陆那次严重，也没那么容易死”的结论。可是因为我方不止一个人，他无法判断这究竟算不算好消息，只能拼命抬起头，看向烈焰与爆炸的始作俑者——正缓缓从空中降下的赤铠天使，路西菲尔苦笑着露出了五味陈杂的表情：“没想到……你居然会配合这种闹剧……”

　　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一直那么严肃、古板，却又刚正不阿，一直坚定地站在“神”的立场上，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神”的任务，与一直很好色的沙利叶和一直很轻浮的加百列不同，那个人的存在就仿佛是正义的化身，也算得上安特·伊苏拉的人类理想中的天使。所以，路西菲尔也曾毫不犹豫地断言，那个人不会参与到奇怪的阴谋中。
　　然而，那个人现在就出现在这里。手拿黑铁的三叉戟，全身被血红色的铠甲覆盖，即使装备可以由别人穿上，但方才的烈焰、还有现在能够感受到的力量，都毫无疑问来自他认识的那个人。可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却绝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卡麦尔、你到底、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开始说话后，肺也疼痛了起来，他仍然坚持着说到最后。可是名为卡麦尔的大天使无视了他的问题，对不知何时调整好态势的利维库克努了努下巴，马纳勃郞西立即行动起来。说什么巴巴利提亚的命令，结果不还是受到天界指使？想起恶魔刚刚的不敬发言，路西菲尔强忍痛苦，拼命展开了白色的翅膀。
　　但在他再度挫败地发觉，即使拍打翅膀也无法起身时，利维库克已经飞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进入了以躺在楼顶的姿势完全无法看到的地方。虽然看不到，用翅膀尖想都知道是要对佐佐木千穗或贝尔不利。少女的惊呼时不时从下方传来，路西菲尔又尝试着鼓动了几下翅膀，没有任何作用。这点挣扎，甚至不能让卡麦尔转头看向自己。
　　听着圣职者信仰破灭的嘶吼，感受到远处某个大型传送门的开启，堕天使无力地松懈了头颈向天空遥望，任冰凉的雨水流进自己的眼睛。

　　无论是否关系自己，他已经遵从内心的呼唤，做出了在地球迎战危机的选择。
　　无论是否能撑得住，他已经毫不犹豫地以身犯险，主动挡在两个人类少女前方。
　　无论是否认为值得，他已经为保护那些短寿到转瞬即逝的物种，付出遍体鳞伤的代价。
　　他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神明，也从来不曾向谁祈祷。
　　但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拂晓之子担忧着自己难得一见的努力付诸东流，而一直在心中向他知道的所有传说中的众神咒骂——为那个本该在这种时候负责救场，却迟迟没有出现的魔王。
　　——然后，一道紫色的魔力之光，骤然将被暴风雨占领的天空照亮。

　　“……来得、还真够慢啊。”嗓子中挤出略显沙哑的声音，连路西菲尔自己都没听清。
　　啊啊，为什么呢？他明明知道撒旦很有可能不是质点守护天使的对手，还是在盼望着撒旦的到来；而在察觉到撒旦力量的瞬间，他就仿佛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果然，这种角色不适合我来当，还是交给你吧，魔王。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背影、以及被他护在怀中的少女，堕天使稍微阖上了眼睛。
　　即使撒旦的力量不是魔力也无所谓，即使多出来一股熟悉的感觉也没关系。虽然有些在意他为什么突然变强到自己没见过的地步，但这种事情之后再问他就好。重要的是他总算及时赶到了，就算此刻说不清理由、也不知道那个大型传送门会带来什么后果，堕天使却莫名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解决若干杂兵之后，撒旦跳到了路西菲尔旁边：“喂——还活着吗？”路西菲尔无需抬头确认他的表情，以平淡的语气低声喘息着说道：“……姑且算是、勉勉强强、还没死吧。”撒旦的回应语气一如往常：“再坚持一下。这边打完之后，我就带你去医院。”
　　路西菲尔不觉得医院的效率会比魔力治疗还高，不过现在撒旦的力量并非魔力，他也懒得去抱怨什么，反倒感觉嘴角艰难地翘了一下：“……哟，今天怎么这么体贴啊。”就算撒旦难得正面表扬了他的功劳，但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撒旦做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现在他没有那个力气去想。
　　之后，撒旦终于和卡麦尔打了起来。路西菲尔尽量支起眼皮，也只能看得到几道残影，但他能够判断出，在不知为何变得疯狂的卡麦尔面前，撒旦轻易占了上风；而之后在天上凭空冒出的陌生女孩，似乎也解释了那种熟悉感觉的来源。不过，就算力量再怎么强大，明明大敌当前，为什么她能那么悠闲啊。那孩子长大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在事情变得在另一个方向上不可挽回之前，一扇传送门再度在空中出现，这次从里边出来的，是另一位老熟人。考虑到当前的状况，路西菲尔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在这里看到“基础”的守护天使，但至少加百列看上去是来当和事老的。
　　……当然，这一点点好印象，很快随着他趁自己动不了就出言揶揄而烟消云散。是因为不满吗，路西菲尔在回应他时，已经感觉有了点力气；至于加百列消除了学校师生的记忆、又声称勇者艾米莉娅在他们的手中，路西菲尔已经闭上眼睛不想去思考了。
　　大概因为皱巴巴的纸张完美贴合了周边环境的形状，即使是卡麦尔的攻击，也没有伤到口袋中的名片。自己明明只要提供那只鲸头鹳的联系方式就好，究竟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呢。等到异世界的不速之客们纷纷通过传送门离开、魔王与三个大元帅在陌生女孩的力量下升上半空时，路西菲尔感觉全身的痛楚都因为被人挪动而更加剧烈，意识模糊地想着。
　　更奇怪的是，似乎他的心中，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后悔”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