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阳》有朝南潮

6、霹雳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初冬。
　　自前段日子李淅雨给代西送了生日礼物之后，她总算有了点存在感：代西看到淅雨会跟她打招呼了。李淅雨总会淡定地回礼，然后高兴得天花乱坠。
　　好兆头呢！
　　语文课。
　　王老师一时兴起和同学互动起来，她点名代西，让他随机抽取一个号数，并指定这个号数的人背诵诗文，如果那个人会背，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可若万一不会或不熟，代西就要对TA“负责”，直到那个人会背为止。
　　对女生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福利啊，班上的人纷纷开始躁动，女同学的内心疯狂呐喊着：抽我抽我抽我！
　　只见代西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报个数字：“24号。”
　　谁是24号？谁是那个万众期待的幸运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季星雪也许是唯一清醒的人，她不断催促着李淅雨站起来，淅雨不明所以地立身，疑惑地望向同桌和老师：发生了什么？她才走神一分钟难道就被发现了吗？
　　“李淅雨同学，”代西拿起书本，对李淅雨说道，“请你背诵《氓》。”
　　其他女生的心碎声响彻云霄，不过马上又转正心态既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李淅雨这个被命运眷顾的孩子，她会怎么做呢？
　　原来是抽背，还是她亲爱的代大男神，李淅雨偷笑，一心只想好好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表现自己，却没有怀疑为什么代西叫她背诵。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李淅雨非常流利地背完全篇，春风得意地坐下去后问星雪干嘛一直拍她的腿。
　　季星雪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你是不是傻？如果你假装不会背的话你家代西要帮助你啊，所以我在提醒你不要背完。谁知你这么不灵光，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弄清事情原委后的李淅雨崩溃，“原来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发誓上课一定认真听讲，绝不走神！
　　当她看向代西时，发现代西也在看她，并对着她微笑，那分明是在道谢，李淅雨的心都酥了。
　　片刻，李淅雨对此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嘿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依我家代西的性格，他才不愿意多个麻烦呢，我再跑去添堵，他还不得把我拉黑啊，而且他刚才在冲我笑呵呵……”
　　口水大军源源涌来。
　　遗憾的是，这个学期他们再没有接触过了。
　　期末考的成绩直接影响寒假能否过得安稳，李淅雨当然不敢有一丝懈怠。考到家人满意的分数之后，压岁钱的分量也足了起来。李淅雨乐得呀。
　　由于寒假不用天天打照面，李淅雨便每天戴着那条围巾在街上瞎转悠。说实话，连续不断的事事顺心又让她有点得意忘形了。
　　然而，她冒着寒冷出门闲逛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她连代西的影子都没瞅着，每天都是无功而返。
　　李淅雨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在某个灯火阑珊的街头，那天大雪覆盖了整个S市，代西就在她的身后，隔着约摸两米的距离。首先让他注意到的，是她脖子上的围巾，再看那一刻也消停不了的背影，立马确定那就是李淅雨。
　　代西勾了勾唇，会心一笑。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也没去揭穿她，只静静地走在她的后头。这样的画面，竟赏心悦目。
　　一个月的时光过于短暂，更何况根本没有几件值得留意的事情，所以这个寒假仓促地成为了过去式。
　　短短三十天没见到代西，李淅雨就好像过了三十年失去了他的音讯一样杳无踪迹。目测她的“代西思渴症”已经晚期，无药可医。不过她春光满面地走进教室，正为自己没有迟到而沾沾自喜是，听到了第一个消息：
　　陆婉如喜欢代西。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事，而接下来的那个，就真的是晴天霹雳了。
　　他们在一起了。
　　重磅炸弹！
　　陆婉如，容貌上等，成绩上等，家世上等，听说古筝弹得极棒。性格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婉如婉如，温婉大方。代西，容貌上上等，成绩上等，家世上等，篮球打得很传神。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天作之合、门当户对……
　　呸呸呸！
　　李淅雨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都是没有的事！
　　可是，不详的预感却久久盘旋在头上。
　　“哇喔~”同学们不约而同发出这一声怪叫，李淅雨不满地朝门口望去。
　　突然，天崩地裂，周遭的一切轰然坍塌，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跌入了冰冷的海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然后，快要窒息。
　　但见代西和陆婉如两人正被万众瞩目。他们并肩站在一起，远远观望，似乎真的很耀眼……
　　陆婉如遮住飞速涨红的脸，丢下一句“我先回座位了”之后迅速逃离危险区。倒是代西并不觉得这场面有多少令人紧张，镇定地随着一双双火热的眼睛落座。
　　李淅雨内心五味杂陈，她的精神有稍许恍惚。此刻的她，是多么希望自己再次迟到啊。
　　今夜的睡眠太糟糕，淅雨躺在床上怎样也不想入眠，怕梦到他和她手牵着手，然后半夜被吓醒。因此第二天她坐到位子后就立刻趴到桌子上精神不振。
　　“淅雨……”季星雪见此场景，心疼的看着李淅雨，却不知能说出什么话安慰。
　　李淅雨爱慕痴迷的代西，和陆婉如在一起了。那么完美的男生，那样清高的男生，为什么会和普通人一样谈恋爱啊？还不是和自己！
　　“老天爷，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啊！”李淅雨的心在滴血，李淅雨的心在咆哮，李淅雨的心碎了。
　　伴随而来的，是她上课补觉，不幸地被老师点名抽问，李淅雨怎么可能会回答？这件事通告给了班主任王老师。
　　“要知道在高中上课如果睡觉的话，造成的后果会很严重。你是个好学生，明白一堂课的重要性，可否告诉王老师你上课为什么会睡觉？”王老师心平气和地说道。
　　李淅雨低着头，说：“老师对不起，我昨晚失眠没睡好，今天太累了。”
　　王老师摇摇头，笃定地说：“失恋了。”
　　一针见血！
　　淅雨满脸惊讶地看向老师，虽然她还没谈恋爱，但也和时间相差无几。
　　“我遇到过许多和你一样的学生，没什么。失恋是一桩小事，如果事情不可挽回，你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让那个男生意识到失去你是多大的损失。”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加油努力的，谢谢老师。”李淅雨鞠躬，走出了办公室。
　　李淅雨垂头丧气，不复平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团火被水浇灭了之后剩下废墟，她就如那残渣碎屑，眼神也没有光彩，难受极了。原凯抱着作业本从淅雨身边经过时她也视而不见，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帮着一起抱。
　　小傻瓜越过万难才迈出了一小步，于是便再也没可能继续前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