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两家人》美良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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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去看了房子。
　　就在南山文体中心后面。
　　一个国内知名开发商开发出的高档小区。环境确实非常好，小区内很是安静，绿化率高达百分之四十。
　　只是租金偏贵，一个月六千。
　　吴小磊却称这还是友情价，这一区域，随便找一套三居的房子，就算是九十年代初的老房子，都得这个价。像这种高档小区，地理位置这么好，出行方便，又豪华装修的，一般起价都是八千。他因为和房东是朋友，这套房子一直由他在代理租售，房东又听说是他的朋友，才给他打了个折。
　　游河望房租兴叹。
　　她收入固然不低，但开销实在是太大，母亲服装店的门面租金，游海电影的前期投入，都是她在承担，即使以前并没有房租这一项支出，也常常是捉襟见肘。
　　母亲服装店以前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他们兄妹二人的学费以及现在要卖的这套房子，都是母亲的服装店赚回来的。只是现在受大环境影响，半年前开始入不敷出。有意放弃又不甘心，想着撑过这段艰难时期也许会有转机。再则除了做衣服卖衣服，母亲也不懂别的营生。
　　至于游海，电影前期投入是修饰性的说法，说白了，就是一个心怀电影梦的无业游民，拿着自己的剧本北京上海地到处跑，找投资公司。上个月在北京呆了一个月，路费生活费加活动经费，整整花了游河一万。这尚属正常的开销。偶尔他还会受点小骗，被人骗去好几万。人家吃一堑懂得长一智，他不然，吃多少堑都长不了一智，骗他的人甚至不用换拨更不用换手段，同一个人用同一种手段可以骗他无数次。别人都道他傻，只有游河知道，他不是傻，他只是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机会。如果非要说他傻，也可以说，确实傻。现在这个社会，唯具有他这份傻劲的人才肯坚持对梦想的追求。所以游河虽感吃力，但仍旧对他鼎力相助，为他的梦想买单。
　　她的困难，吴小磊是知道的，早想好了对策，计划与他们一起承租这套房子，他与游海住一个房间，承担一半的房租。而他也有一个条件，便是游家必须负责他的一日三餐。他原本在福田有一套三居室，嫌一个人住着浪费住着闷，又见租金一路水涨船高，索性就给放租了，做起房东，自己掉头又去做租客，在公司附近另租了套单身公寓住着。
　　游河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对她的心思一直非常明白，但她的态度也一直非常明确，没戏，这辈子只做朋友。不肯从朋友关系进阶到恋人关系的原因也很明确，他们两人只适合做朋友。如果成为恋人，她对他就会有恋人的要求，那些要求对于他而言或许极为苛刻，届时她不但得不到一名称心如意的恋人，反会失去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吴小磊虽然不太理解她的理论，但对于她不肯接受他的原因却显得非常满意，她是因为不想失去他所以才不肯接受他，这失之毫厘的误解也便令他认定游河对他其实是有意的，所以他就表现得更为积极和努力。
　　游河道：“我不要这么好地段的，偏僻一点也没关系，租金控制在三千以内。”拒绝与他合租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
　　吴小磊长声一叹：“我说游河，咱俩年纪都不小了，就别再拖了，行不？”
　　游河看着他：“你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我上次给你介绍的朱律师，为什么不接人家的电话？”
　　吴小磊：“游河你有意思吗你？你不知道我吴小磊心里就你游河一个啊？”
　　游河：“天下那么大，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就非得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
　　吴小磊：“我就愿意在你身上吊死！”
　　游河：“你以为你真爱我啊？”
　　吴小磊：“废话！我不爱你，我能高考所有的志愿都填你去的城市？我不爱你，我能放弃电视台的工作跑深圳来做一个俗不可耐的小商贩？”
　　游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吴小磊，你脸皮也够厚的！电视台的工作，你本来就不想干了。高考所有的志愿都填我去的城市，就更是一个笑话，我去的哪座城市？北京！你从初中开始就嚷嚷着大学一定要去北京上！”
　　吴小磊据理力争：“那我为你单身到现在总是事实吧？”
　　游河不屑地道：“到上个月的小莫为止，你一共交了多少女朋友，你用计算器算过吗？请问你有时间单身吗？”
　　吴小磊还要架词狡辩：“那些都是走肾的，我只对你走心。”
　　游河：“吴小磊，你要不要这么无耻？！”
　　吴小磊：“一开始我就跟她们说得非常清楚，只做床伴，露水夫妻，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也没强迫她们，我怎么就无耻了我？”
　　游河斥他：“滚！别脏了我呼吸的空气！”
　　吴小磊：“少矫情了你！血气方刚，正值盛年的，我能没需求啊？你得理解！”
　　游河已经不想和他就这个话题驳来辩去的，特别无聊，从房子里退了出去，到楼道里去等电梯。
　　吴小磊锁好门跟上来，还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想找个能够为你守身如玉的男人吧？”
　　游河承认：“我就是这么想的。”
　　吴小磊放肆地笑了：“这世上也得有这种男人才成啊。”
　　游河突然想起姜吉。听吴小磊说，姜吉这些年虽然和方少霞分分合合，但无论和方少霞分手多久，分手多少次，他的身边始终都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女人，一直坚定地单着等方少霞回头。只是不知他在走着心地等待方少霞回头的时候，是否也会与吴小磊一样，难耐寂寞地与别的女人走着肾。
　　她把这个问题向吴小磊问了出来：“姜吉也和你一样？”
　　吴小磊断然回道：“他就是守，也是为方少霞守。”顿了顿，似乎才反应过来，“你看上姜吉了？”
　　游河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肯定没有看上姜吉，但是她也无法否认，自己对他比一般人在乎。她也不清楚这份在乎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当初围观她被群殴的那帮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她能够清晰地记起脸孔的人，心里因而把对所有围观的人的怨恨都投射在了他身上，因恨而对他所产生的在乎。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曾经青梅竹马。
　　她最终给了吴小磊否定的回答，然后又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再次问吴小磊：“如果当初被围殴的是方少霞，姜吉也会袖手旁观吗？”
　　吴小磊看着她的眼神，令游河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吴小磊道：“怎么可能？当初他为了方少霞在网吧里和人动刀子的事，你没听说过？”
　　游河对这件事印象甚深，姜吉当初因为这件事在学校背了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但她只知道姜吉在网吧里和人动刀子了，并不清楚是为什么事情动的刀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方少霞。不觉自嘲地一笑，自己的问题果然愚蠢。
　　吴小磊再道：“再说了，方少霞那么漂亮，就算姜吉当初不喜欢她，看见她被人欺负，肯定也会英雄救美。你当初吧，吃亏就吃在太丑了。”
　　游河气不打一处来：“长得丑有罪啊？”
　　吴小磊：“没罪啊。但别人不出手救你，也没罪啊。”
　　吴小磊总能在不经意间道出一两句简单的话点拨他人。这两句话也点醒了游河。姜吉当初如果出手救她，是侠义，不出手救她，是本份。她对他的怨恨毫无道理。然而她仍是不肯释怀。他不是旁的人，他是她叫了好几年吉哥哥的人，两人入学前在各自乡下外婆家居住的那几年，她每天都追在他后面，随他上山抓野兔下河摸鱼，他们之间有渊缘，有情份的。虽然这点情份在两人入学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续上更没有加深，但就算凭着幼年时期的那点情份，看着她被人欺凌，他也不应该袖手旁观的。她现在分析起来，姜吉当初不肯出手相救，大概是顾忌方少霞，方少霞和梁虹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