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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初次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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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她坐?景瑜试探性的看着他对面那把宽大的红木椅,却见那人也看着她,似是点头肯定。
意思一目了然,景瑜面上不显,却在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后,上前几步从善如流的坐在颜轲对面的红木椅上。
“颜轲”男人指着宣纸上相对而坐代指他的人说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很动人。
经过这么几天的外语熏陶,景瑜已经能自动把它接收翻译为汉字了,虽然她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颜轲是他的名字么?景瑜试探性的看着他,跟着念“……颜轲?”
可能是因为发音方式的不同,景瑜觉得自己念他的名字和他自己的口音有点不一样,念起来也有点拗口。
男人倒是很自然的点点头,然后指着宣纸上相对而坐的另外一个人,看着景瑜。
呃……还真是个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
“景瑜”说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也挺拗口的。
“景瑜”颜轲从善如流,不见半点迟疑。
颜轲的第二副画是发髻后挽的小姑娘同一位面目模糊的先生同处一室,摇头晃脑的似是授课,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诺大的府邸掩在雨幕中柔和了棱角。
那么一副岁月静好的水墨画……是几个意思?景瑜有点懵,还授课,是了,培训上岗什么的,常规流程。
基本上自己这这破地方算半个聋哑人,就算是培训后,再被弄去搞点什么皮肉生意,顶多也是个残次品,如此大费周折,更有可能被指派到保密程度高的岗位。
这厢心思转了个弯,面上却仍然一副茫然的模样。
颜轲不说话,生意场上识人断物是基本,来来往往各种阴谋阳谋,婉转心思多了去了,景瑜这种入门级别的小白菜,简直是送分题。她的心思虽然不敢说十成十猜中,十之八九是没跑了。
自作聪明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也不想想,他诺大一个府邸,怎么可能没有心腹,而非得依赖一个来历不明,忠奸不辨的异人?纵使真的有什么目的只有特定的某一个人才能完成,就算是为了某种目的启用一个全无把握之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图谋。不过这样理解也好,可以省下他很多事。
本着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的准则,颜轲顶着景瑜“迷茫”的眼神,把笔架和宣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白皙如玉,骨节分明。
景瑜铺平宣纸后,动手之前对着笔架上的一排毛笔犯了愁,她的简笔画一向停留在暴走漫画的格调,给她一只铅笔,她能画出整个世界,又美又污。But!水墨画什么的,明显画风不对啊……
执笔蘸墨,姿势摆的端正却半天下不了笔。蘸墨的笔尖在重力的作用下“啪嗒”滴下一滴墨,晕染了上好的宣纸。
景瑜看着宣纸上的大墨点,强迫症发作,脑一抽就对着宣纸,吹出了一束颇有风骨的枯树枝……枯树枝……
好吧,这绝对是她的良心之作,逼迫一个纯正的现代宅女画水墨画,无异于逼张飞绣花,母猪上树,完全是无理取闹好么!
饶是自称见多识广的颜轲,看着这画风突变的一幕,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做何表情。
景瑜自我解释觉得这应该是她的潜意识在作怪,她画的是她被人捡回来的那片迷林的一角。
那天早上醒来,梦里的景象如此清晰,大到布局小到花草如此明了,她完全有把握自我带入。
她要去找到那片迷林,里面肯定有特殊通道让她回去。位面漏洞造成时空扭曲,这种事在现代早有研究,只是进展缓慢而已,她要是能顺利回去,那群科学家怪蜀黎都得哄着她,说不定她就能名留青史,供后人世代供奉……
颜轲第一次觉得要跟人好好说个话又这么困难,默默在心里叹气,这姑娘言行举止,破绽百出,如果不加以运作,恐怕不出半日,这运城的有心人都能知道,他颜轲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异人。
在没有调教好之前,一点风声都不能露。最保险的做法……
颜轲不动声色的看着景瑜的颈脖处,白皙细腻,光滑如玉。想了想还是算了,过犹不及。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既然想抓他把柄的人那么多,送去一个又何妨。
这边景瑜看着颜轲迟迟不说话,欣喜又不安。他是被自己的简笔枯枝画惊艳到了么?
……
至此,景瑜算是初步在颜轲府中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景瑜就醒了,看了看床单上格外狰狞的血迹,揉了揉眉心,颇为想念那些长的像尿不湿一样的防侧漏姨妈巾。
下腹隐隐胀痛,景瑜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稍稍提起声音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一贯而入了,她硬是连拒绝的嘴型都摆不出来。
看着那个吃货妹子带着另外一个模样清秀的妹子顶着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帮她收拾床铺,景瑜总觉得自己领会到了什么叫没蛋也疼的精髓。
心好塞。尤其是在吃货妹子顶着一脸羞涩的模样,抢了她一半早餐的时候,简直疼的都快没蛋也碎了。
早餐不过一会,那天那个领她进门的侍女过来行礼,低眉弓腰,温声细语的扒拉扒拉一通,景瑜从头到尾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听懂,只有僵着脸不说话,心里憋的慌。待到侍女小心翼翼的撤了,便拿眼瞅吃货妹子,侍女弓腰没看到,她可看到吃货妹子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很快景瑜就知道了原因。
很难想象大雍国居然有类似于皮影戏这种华国国粹。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白色布景板后面印衬出身形逼真的几个小人,咿咿呀呀着她听不懂的大雍腔调,与她的格格不入不同的是,周围所有知名不知名的人都是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明明在这之前她对这种传承积淀的传统文化都只是尊重却着实欣赏不来,可是唯独在这一刻,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国度,她却莫名心绪沉静,咿咿呀呀的跟着入了戏。
故事伊始是背着包袱出门的主角,路过一个山林环绕的小山村,那里的人们很友善,很好奇的围着新来的过路人叽叽喳喳,却也很友善的给予精疲力竭的过路人食物,过路人感激,开口说谢谢。
变故发生在过路人说话那一刻,一切仿佛戛然而止。
配乐陡然拔高,纷乱繁杂,风雨愈来。
景瑜近乎惊恐的看到原本祥和的一切变得不可理喻,那些原本欢欣鼓舞的村里人纷纷举起武器,不由分说的向那个过路人袭去,过路人抱头逃窜却不得放过,奄奄一息,直到停止挣扎,没有人出来阻止,过路人死了,所有人都相互奔走庆祝,配乐也变得异常轻快,甚至就连同在看戏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的轻快,仿若一切理所当然。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过路人说了句谢谢。
是的,她听懂了。
那个过路人说的是谢谢,中文。虽然口音生硬怪异,更像是生搬硬套。
景瑜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恐慌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她突然想起了那天的具体情形。
是的,她一直在逃避,她应该记得的,那天那种绝望。
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围着她,举起武器表情表情狰狞的朝她下手。
她一直以为她就会死在那里了。
她甚至下意识的否认有人救了她,下意识的回避那几天在树林里的一切,而是自我安慰的觉得国家只是太封闭,所以排斥外来的东西,语言尤甚。
可是不是的,她们是恨,噬骨剥皮的恨。在那种情绪的发酵下,原本和善的人也能在瞬间化作毫无理智的只夺人命恶魔。
而她便是那个情绪的发酵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