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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册位东宫 ...

  •   朝臣纷纷请立李恒为太子,皇帝无奈之下依允,于正月初九日举行了册封大典。
      “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才知此言不虚哪!”宫宴将尽时,吐突承璀饮至微醺,冷笑着举杯与季九道。
      围坐四周的中使听闻此言,均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人忍不住低声饮泣,宦官的势力在淄青折损了一半,如今在朝臣面前竟无抗衡之力了。
      “当真是小瞧了使君。”解玉也在一旁摇头叹息,此次伤了根基,只怕日后众位中使都要任由朝官摆布了。
      吐突承璀和解玉话里话外,笃定了淄青的数千中使是被季九谋算的,在座的宦官与他二人一般心思,看向季九时有掩饰不住的恨意。
      陈宏志欲要替季九分辨,季九微微摇了摇头,此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恐怕越说越要惹来猜疑,何况他心知自己并非无辜,今日李恒册位东宫,莫要将事情闹大了。
      “阿九,你高兴么?”
      回至东宫后,又是一场小宴,姜远,骊宾,裴行远,以及李恒素日相熟的文士都来庆贺,李恒喝了个酩酊大醉,躺在季九腿上道。
      “高兴。”季九摸了摸他的头,从今后就是太子殿下了。
      “阿九,今后我会护着你。”不管喜不喜欢,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今日册位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算遂了母妃的心愿。
      帷幕厚重,帐内暖意融融,李恒酒意上涌,眉眼间一片艳色,颊上却有泪痕划过。
      “殿下。”季九忙伸手拭去,起身倒了一盏凉茶,奉与李恒饮下。
      “殿下,莫要哭,有我在呢。”季九抱着他哄道,今日是册封的吉日,不知小皇子心里存着什么委屈,非要这会子发出来。
      “阿九,人生在世,尘网婴身,当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我今日能册位东宫,暗地里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母妃夜夜枯坐,阿九噩梦难安,只求百年之后,这些都报应到我身上。”李恒喃喃自诉,眼角俱是湿意。
      “殿下莫要这样说,纵有因果报应,我也心甘情愿。”季九摇了摇头,他自从军以来,不知沾了多少性命,虽未枉杀一人,但手上的血腥气早已洗之不尽,淄青的数千条人命,这些日子更是夜夜入梦,如何舍得报应在李恒身上。
      “阿九,你不舍的我,我又如何能舍得你?”李恒摇头叹息了一声。
      “殿下,莫要想这些。若要论起来,未必是殿下想作太子,许多事不过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而已,凡人天生趋利避害,所作所为种种皆有因,过去了就不必去想他,且只往眼前看罢,将来仰仗殿下的还有天下万千百姓。”
      李恒虽顽劣成性,但天性极为敏感,季九将他抱紧了安慰,也不知小皇子思虑这些有多少时日了,想必心中受尽煎熬。
      “阿九说的是,不管前路如何,只要阿九陪着我就好了。”过去是庸人自扰了,人常言,即便亲如夫妻,也是隔肤行路,但自己有阿九同行,便觉什么都不怕了。
      李恒自幼顽劣,不爱读书,纵然长大后喜好诗文,也不过由着性子拣喜欢的看罢了,作太子后既要学治国理政,又要学文章律法,一时被太傅逼得苦不堪言。
      季九见了心疼,索性躲回辅兴坊去。
      “这些日子叨扰使君了。”李师道伏诛,武元衡一案水落石出后,杨元卿谋了个州县作刺史,携小七同季九作别。
      “杨兄何必急着上任?多留几日也无妨。”季九摆酒设宴,与杨元卿饯别。
      “使君春风得意,我们长住着就有些不识趣了。”杨元卿听了后笑道。
      “杨兄说笑了,三殿下虽作了太子,待你我却同从前并无二致,哪有什么不便之处?”杨元卿有勇有谋,李恒正可依为臂助。
      “太子殿下即便作了皇帝,想必也不会同使君生分,但我若继续留在京里,说不准就要同他反目成仇了,因此不如寻个外放的官儿。”杨元卿听了,摇头笑道。
      “这话从何说起?”季九疑惑道。
      “武相国一案虽已告破,凶徒也已正法,但前太子一案尚未查清,只怕不日后就要再起波澜了。”
      原本认定武元衡被刺是淮西所为,淄青平定后才水落石出,皇帝难免疑心前太子一案,杨元卿心知自己若留在京中的话,势必要卷进这场风波里面。
      “武相国虽非淮西所刺,但前太子却是被淮西箭镞所伤,能有什么波澜?”季九强笑着同杨元卿道。
      “我不过白担心一句,使君莫要放在心上。听闻元才子不日将奉调回京,可惜我迫于王程,不便在京中久留,再见又不知是何年月了。”前太子一案,杨元卿点到即止,不欲同季九深究。
      “我竟未听说。”元稹要回京了么?季九心中大喜,从前也不觉如何难熬,但自从二人互通心意后,就时时刻刻盼着在一处。
      “只怕元才子要留在京里作朝官了。”元稹在同州均平田赋,杨元卿在京中也有耳闻。同州乃京畿重地,和京城丝缕相关,元稹均田平赋,造福了同州的数万百姓,但有得就有失,同州豪富的恼怒是可想而知的,必不愿他再留在同州。
      “这也算遂他的意了。”
      “回京与使君朝朝暮暮么?”杨元卿取笑道。
      “他心怀天下,必不甘心囿于一方。”季九摇摇头,他的微之,心雄万夫,若是风声但树于藩方,功利不周于夷夏,必不会甘心的。回京才能一展身手,使仁义之泽布于四海。
      “人言知音难寻,元才子何其有幸!”杨元卿叹道。
      “只是我却帮不上他。”微之艰辛历尽,却不能替他分担一二。听杨元卿的意思,此次也是排挤回京,可惜自己空有一身武技,朝堂上的事却是半点都看不明白。
      “这却未必,听闻太子殿下喜好文学,以元才子的绝代才华,必能得太子殿下心折,何况有使君从中斡旋,岂不事倍功半?”杨元庆笑着提点道。
      “这……日后再说罢。”季九长叹了一声,记得淮西还京那日,李恒曾同元稹索要过诗文,对他所作的诗词文章极为喜欢,若是没那几封书信的话,李恒不至于那般勃然大怒,杨元卿这个法子说不准还能行得通。
      “使君可是有难言之隐?”杨元卿好奇道。
      “没什么,这葡萄美酒难得,杨兄多饮几杯,出了京城可就难寻了。”季九命奉酒的婢女将杨元卿面前的杯盏倒满。
      次日将杨元卿送至城外,季九颇有些依依不舍,除了李恒和元稹,杨元卿算是最谈得来的朋友了。
      地方官员三年一换,元稹却未满两年就调任回京,据说离开同州府衙那日,百姓泣泪如别慈父母,堵住官道一再挽留不肯放行,送诏的使臣无奈,挥鞭驱赶有见血者,路辟而后得行。
      达则济亿兆,穷亦济毫厘,济人无大小,誓不空济私。在州为地方民,他果然不曾食言,纵然多方阻挠,但百姓的耳目是最清明的。在京为天下民,也盼他心愿得遂。
      翠竹森森,青绿欲滴,若是幻化成翩翩君子,不知是否与微之一般?长乐坊中尚存数竿斑竹,改日去移了来长在眼前罢。季九逾墙后在竹林徘徊,眼见月上中天星辉四散。
      吱呀一声,书房的窗子被推开,元稹含笑立在窗内,使季九不由自主迎上前去。
      两人隔窗相望,月色下只见元稹双目中情火灼灼,使季九心生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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