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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乱我心曲 ...

  •   季九从军十年,又有霍仙鸣遗赠,手中颇有些积蓄,便在长乐坊买了一处宅第。孙忠义看过后连连摇头,要赠他个大院子,被季九拒绝了,他孤家寡人一个,又不爱蓄养姬妾,将来也不用忧心儿女,买那么大宅子作什么,有一榻容身便可。

      就连这么个落脚的地儿,他原本都懒得买,但他生性孤僻,不愿长住在人来人往的孙忠义府上。本以为进宫之后另有任用,不想只草草在内侍省走了一趟便赋闲在家。

      据说他已调任至右神策营中军使,专门督查营中军士操练,但他提了几次,孙忠义都笑着劝他不用急着上任,先在长安各处逛逛,领略些京城风光。季九过了几日也明白过来,孙忠义这是防着自己,买好宅子后便搬至长乐坊。

      他初来乍到,猜不透孙忠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丢开手不管。孙忠义执意将春水相赠,季九不惯有人服侍,推脱了几次,无奈之下,只得留春水在家里收拾,自己骑马在长安城中闲逛。

      这日路过一座寺庙,隐隐听得里面有钟声梵音传来,不由记起前几日所作梦境,勾起了几分心事,便将爱马云中栓在寺外树下,信步往庙中逛去。

      门匾上题着大兴善寺几个字,季九曾贴身服侍过霍仙鸣,一般的字却也识得。他穿过门廊,见寺内烟雾缭绕,殿宇雄奇,便知应是流传千年的古刹。当下从袖中取了几个钱,买了些香烛,到大雄宝殿前祝祷了一番。

      古寺占地极广,善男信女人头攒动,季九不惯热闹,便往人少处逛去。后院处靠墙有一丛竹子,里面隐隐藏着条石凳,季九分开竹丛,在石凳上闲坐了一回,觉着腹中饥饿,便将胡饼从怀中取出,就着冷水填饱了肚子。

      刚得片刻清净,便听墙外楼上一声惊呼,随即有一条红色人影向墙内砸来,季九忙起身跃至半空,将那人接在怀中。

      怀中人闭着眼,眉飞入鬓,唇角微翕,颊上胭脂极艳,季九闻得她身上有一股清甜的脂粉香气,使人心中意动。

      “小娘子。”季九抱着怀中人,见她眉目平常,却说不出的好看,好一会儿不忍放开。

      怀中人眼皮颤动,好一会儿才慢慢撑开一边眼帘。

      “微之,你没事罢,吓死我和公垂兄了。”

      季九待要再问,便见两人满头大汗跑进来,从他怀中接过美人儿,上下抚摸查看。

      “我不妨事,多谢这位郎君。”那美人儿挣开那两人,朝季九拱手为谢。

      “小娘子不必多礼。”季九见状,急忙也作揖回礼。

      旁边两人见状却大笑,季九听了,直觉脸上烧得慌,顾不得听那人再说,支吾了两句便走开了,只到出了寺,云中鼻子呼着气朝他靠过来,才觉得手脚轻轻颤抖。

      “你们还笑,把人都吓走了,连个姓字也没问到,日后从何处找去?”元稹气的跺了跺脚,将红色衣衫从身上扯下。

      “哈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如此说来,我和公垂兄可作见证。”白居易闻言大笑。

      几人同年登第,性情相投,鲜衣怒马游遍长安的大街小巷,彼此间常调笑无忌。元稹今日作女郎打扮,便是由三人一个赌约而起。

      这话还得从李绅的一段心事说起,他少年时曾游历江南,与现任太子宾客的韦夏卿相熟,两人既有半师之分,又有相知之谊,后又同入长安,亲厚非比寻常。

      韦夏卿有一女,名唤韦丛,待字闺中,容颜鲜异贤淑以闻。李绅在江南时便见过几次,彼时虽以兄妹相称,心中却是倾慕以极。可惜天下事大都难畅心意,世间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阴差阳错,李绅微露心意,韦家父女却恍若不闻。

      李绅投桃遭拒,心中怅然了一阵,后便不了了之了。谁知入京结识元稹后,却常在韦丛口中听得好友诗句,偷眼看她,却是掩盖不住的思慕之意。李绅心中酸苦,偏韦夏卿又托他说和。

      一边是知己好友,性情相投才华绝代,一边是相思之人,求之不得高门贵女。李绅有时候忍不住想,他们二人若结为夫妇,的确是才貌相当,堪称天作之合。

      既有韦夏卿相托,李绅只得压下心中隐痛,为二人之事往来奔走。

      本以为是他自个儿独受煎熬,不想却被另一个好友看在眼里。乐天常有意无意地作弄微之,似有意将实情相告。李绅忙拦住他,总不能因自己之过,害了他二人的美满姻缘,使韦丛难偿所愿,微之心中也有芥蒂。既然苦果自酿,不妨也自尝一番。

      微之也满意这门亲事,但求速成。偏乐天从中作梗,说自己若是替微之说成了,要微之改易女装一日作谢。

      答允亲事后,微之春风满面,自然也应下赌约之事。微之与乐天俱官拜校书郎,不过整理典籍而已,先时还肯去官署里走一遭,后来见无人管束,便恣意放荡起来,不过扮成女郎却是初次,微之却毫不介意,可见心里得意了。

      不过是玩笑赌约,不想倒惹出了这么一桩祸事,若不是寺墙那边正好有一位郎君在,还有几分功夫,微之难免要受些皮肉伤。李绅回想起来依旧后怕,当时第一个念头竟是微之伤了后如何和韦丛交代,幸得安然无恙。

      “公垂兄又想东想西了,微之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的。说起来杨娘子当真神技,微之一个七尺男儿,扮作女郎竟有八分曼妙。怪不得刚才那少年郎,都成煮熟的虾子了。只怕午夜梦回,也要将微之这两个字在心里咂摸几回。明日可得提醒郑老妇人,别有人上门提亲,就糊涂许了出去。”白居易一边替李绅解围,一边揶揄元稹道。

      “你还说,若不是你取笑,那少年也不会急着离去。如今连个名姓没有,住哪儿也不知道。”元稹早命小童嘉木取了清水来,沾湿了布巾擦拭脸上脂粉。

      “怎么,急着嫁过去么?”白居易犹自取笑道。

      元稹见他一味胡闹,并不理他,待白居易和李绅走后,便和母亲商议迎亲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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