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不住》果果猪

14、014

　　他们分手了，这没什么悬念。

　　初心对他说了她的经历。

　　她是国内中小城市出身，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希望她念完大学后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结婚生子，就像大多数人那样。

　　可是她不想。

　　她看过邓文迪的故事，她羡慕游艇酒会，五位数的包包跟七位数的钻石，fashion秀还有纸醉金迷。她知道一个女人也可以活得精彩无比。她知道自己有这个资本，男人们从来都是绕着她转。她也知道她这种想法，老实巴交的父母无论如何不会认同。

　　她爱音乐，可是父母不同意她学这个专业，因为太烧钱，家里没有能力供她。她执意要学，高中假期的时候她特意去一家乐器店打工，顺便看那些孩子学钢琴。她悟性好，慢慢的也会弹了。可老板娘发现了，不允许她用店里的钢琴。

　　那年她高二，是暑假，她穿着短裙跟T恤，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眼神从她的胸部扫到大腿，循环往复。

　　后来乐器店老板跟老板娘离婚了，老板娘去她家里闹，事情弄得满城风雨。父母禁止她再去那家乐器店，她假期快结束了，下学期要准备冲刺高考，如果考不上那她的一切梦想都将化为乌有，所以她也就不去了。

　　店老板时常偷偷约她。他让她不要考大学了，作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要娶她。她会出去跟他幽会。床笫之间的事情她并不热衷，面对一个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她也燃不起热情，可店老板却非常痴迷，每次都变着法儿把她翻来叠去地折腾得爬不起来。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男人，店老板喜欢在床上玩很多花样，有些做法她并不喜欢，可她只能婉转承欢

　　因为她清楚，去念音乐学院的费用她家里承担不起。

　　怎么对待男人在她是无师自通的，她会像藤曼那样柔软地攀附在他发福的身体上，哀怨地说她想去大学学音乐，那是她的梦想。但她不会留在大都市。她会回来这里，跟他结婚，他在一楼卖乐器，她在二楼办钢琴班，以后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店老板被她搞得丢了魂似的，答应了，等她学成回来。

　　她考上了音乐学院，不顾父母反对，店长给了她学费。她是南方人，选了北方的学校，两地相聚两千公里。她特意这么选的，这样店老板因为要忙生意，一两个月左右才能来一次，她过得比较轻松。

　　大学里追求她的人更多。她没有选他们。她跟一个老师走到一起，是教他们乐理的老师，很少有人知道老师的父亲在市局工作。

　　初心跟乐理老师谈起了恋爱，然后快毕业的时候，店老板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她则跟着乐理老师一起留学去到了伯克利音乐学院。

　　在伯克利的日子过得不像国内那样轻松，虽然乐理老师的家道小康，但是他父亲并没有计划承担她那部分费用。乐理老师一人份的钱供他们两人用，学费加生活费足够压得他们直不起腰，学习之外的时间都用来打工，生活非常清苦。

　　看着那些二代们纸醉金迷，她暗暗咬牙，将来一定要过得比他们更好。

　　终于他们毕业了，乐理老师想回国，她却不想。乐理老师为了她留下了，通过父亲的关系，把两人安插进了一个乐团。

　　乐团很有名气，经常在世界各地演出。他们跟随乐团到过不少地方，却从没有机会登台演出。

　　她那双弹钢琴的手，变成了每天帮人调音，打杂。乐理老师很崩溃，屡次跟她谈回国的事情，可是她不甘心。她付出那么多，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终于机会来了。乐团团长换人了。新的团长是个音乐天才，可也是个色鬼。她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献给了他。乐器店老板跟她玩过的招数，她都用上了，团长乐得管她叫东方淫|娃。

　　很快，她变成了首席钢琴手。

　　乐理老师黯然回国了。

　　她终于在国外扎了根，也买得起精品店里的prada包包。

　　可这还不够，离她想要的还差得很远。

　　所以在她得到有个意大利富豪需要一名钢琴教师的消息，学生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后，她亦然辞职来了意大利。

　　她在赌。如果留在那个乐团，她始终是团长的玩物。有一天团长离开，她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来意大利，她可能会遇到其他机遇，家庭教师可以跟主人走得很近，不管是那个十八岁男孩，还是那个富豪主人。她要开始给自己铺另外一条路。

　　她是揣了两个心思来的，但是在看到他之后，她立刻决定选了他。

　　他高大，英俊，是富家子，有华人血统，而且他对她有兴趣。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他们相爱，做|爱，他是一个完美情人，她都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好的运气。

　　可是日子慢慢过去，她发现一个大问题——他不想继承家产。

　　如果是那样，她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即使她爱他，可是那远远比不过爱她自己。

　　所以她转移了目标。也许一开始她就该把他的父亲设为目标，毕竟他父亲才是实实在在的富豪。而她很美，有高尚的品味，跟乐团团长这几年让她更懂怎样让一个西方男人开心，所以她得手了。

　　应该说在男人这方面，她从未失手过。

　　他的爸爸带她进入之前那些梦寐以求的场所，认识许多明星，商人，政客，大佬。她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转，混得如鱼得水。他爸爸出手阔绰，她开始穿高端定制的礼服，每季新出的鞋子首饰包包，都有人专门送上门供她挑选。

　　这样的生活跟奢靡，才是她想要的，衬得上她的年轻跟美貌。

　　她对他说，流年，我爱你，我承认，我有过许多男人，但你是我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可是那不够，我是个无依无靠的人，我只能靠自己。如果让我再去过那些贫穷的日子，我宁愿去死。

　　她还说，流年，你爸爸对你寄予厚望，如果你想要，他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但是你要小心你大哥，他不会坐以待毙。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他不知道她曾经显露给他的都是伪装，还是有哪怕百分之一的真实。

　　他让她离开琴房，然后，他把那架钢琴砸了个稀巴烂。

　　晚上他去了乌列家，像一个没事人那样，跟乌列还有乌列爸爸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过来，乌列坐在窗台上啃番茄，毫无征兆地问他，你失恋了？

　　他没说话。

　　乌列扔了一个番茄到他怀里，呲牙笑，说，恶魔的果实，吃了后，继续去拯救万千少女。

　　他吃着番茄，乌列说，有兴趣的话，跟我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比你的大庄园有趣得多，也刺激得多。

　　乌列没有上大学，早已混迹社会。他知道乌列做得是哪一行，电影《教父》里的情节就是乌列经历的。可他对那里不感兴趣。他在乌列家住了几天，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了家。

　　他开始交女朋友，追到手后就抛弃，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开始流水一样地花钱，一掷千金，放浪于各种声色场所。可他就是不关注家族生意，爸爸对此很恼火，可他不在意。

　　他唯一做得他爸爸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便是他开始信天主。他每周去一下教堂，但是不吟唱圣歌，也不做祷告。他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着神父布道，没有表情，像根木头。

　　乌列全家都是天主教徒，乌列的爸爸送给他一枚十字架，说这是他上战场的时候戴过的，保佑他活了下来。他收下了，每天带在身上。

　　有一个女人跟他上|床的时候看到他的十字架，调笑着说，摩西十诫有一条便是忌淫邪，你这样的人死后不会得到主的宽恕，必定会下地狱。他说，宝贝儿，要知道地狱比天堂更有魅力，因为你们都会在那里等我，等我去干你们。

　　如果不是乌列家出事，他会成功地变成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富家子。

　　乌列的双亲被杀害了，是夜里，两个人还在梦中。

　　警察勘察完现场，拖走了尸体。乌列一直没有出现，他替乌列办完了所有手续。这对夫妇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这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温暖，便也随着死亡逝去了。

　　又过了若干天，夜里，乌列回来了，约他出去。乌列说是自己的错，害父母受到牵连。乌列已经不能在意大利呆下去了，想去法国参加外籍军团。乌列希望能够死在战场上。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决定跟乌列一起去。

　　他们当晚便出发了，去了法国。

　　去了才知道，法国的外籍兵团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这里的人都是雇佣兵，生与死，都写在契约里。最多的是黑人，等待侥幸获生便可以拿到一笔钱跟法国国籍，过有头有脸的生活。像他跟乌列这种情况，是没有的。

　　他们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作战，鲜血与子弹从故事变成了事实，不再刺激，每天都是神经紧绷地睡去，却不知道第二天能否活着醒来。乌列是求死而来的，他不能让乌列死。他们一起作战，一起执行任务，从不分开，几次陷入险境，几次侥幸脱逃。他大腿上中过枪，乌列的腹部曾经被弹片打穿，野外的环境非常恶劣，他们都分别伤口感染发高烧差点丧命，两人都在鬼门关前兜过一圈。

　　五年后，他们都活下来了。拿着那笔命换来的钱，乌列冷笑。

　　他问，你还想死吗？

　　乌列问，你算过自己总共杀了多少人吗？

　　他摇头。

　　乌列说，我算过，我杀的人总共有二十八个半，因为有一个不确定是我击毙的，还是被炮弹炸死的。

　　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杆，看着法国的夕阳，红得像血。

　　乌列仰头看天，长出一口气，说，流年，咱们回意大利吧。

　　他们回来了，他的爸爸见到他又惊又喜，他大哥的眼神阴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