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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一章
这几日莫名地刮起了大风,屋外是呼叫盘旋的风声,屋内是一声重似一声的叹息。
“主爷,您歇歇吧,盈玥看着就好。”盈玥奉上热茶,望向双眼深凹疲态尽显的吴双,轻声劝道。
吴双接过茶摇头,声音都有些喑哑,“把陆喜叫来。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不醒。”
盈玥应声“是”退下了。
握住床上人白细的手腕,微凉的皮肤下是时缓时急的心跳,还有隐隐而来的真气涌动。眉头不禁皱得更深,像是解不开的死结,只为了一个楚烨她竟连命都肯舍弃,是吴双绝没料到的,更让他讶然的,是她竟没有对自己出手,这个结果让他喜忧掺半。“泰芗,快醒过来吧……”
“主爷,陆喜到了。”
盈玥让开路,一位农夫模样的汉子走进来,他黝黑的皮肤尚淌着汗珠,手上满是泥土,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吵吵,“我说多少回了能保住她的小命儿就算不错了,醒得过来醒不过来全看她造化,你这人就这么执拗,找我也没用!”话是这样说着,他还是搭上泰芗的脉间,过会儿哼了一声,“脉相还算在我所料之中,醒得。”
吴双猛地攫住陆喜的手腕,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以极低的声音说着,“救醒她,我去掉你体中的忘莲。”
陆喜瞪大双眼,喉头滚动几下,“你可别诳人。”他像是突得了癔症,浑身打起摆子,手上的青筋渐露,他忙凝神压下突涌的真气,额间见了汗。
“绝不食言。”吴双知他身中忘莲之毒已深,拔去莲毒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以此为条件最是管用。
陆喜一转眼珠儿,突然笑起来,方要探向泰芗的手缩了回来,“若我救了她,你却撇下我不管,那我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不可轻信,不可轻信啊。”当年吴双也是以着诱人条件给他们哥儿几个下的这忘莲蛊,害得他们一世啊。
吴双着急,拔高声音,“我既说了不会食言,就绝对会拔去你身上的忘莲,时至此时,你除了信我,还能信谁。”
陆喜心想倒也确是如此,他蓦地诡异一笑,“你就不怕,忘莲一除我就杀了你?”
吴双怔了下,他怎会没想到,这堡中任何一个身中忘莲之人都是怀身异术,他是顶着送命的风险说出这话的。不过陆喜把这话说出来倒真是让他意外,他微笑,面不改色毫无惊慌之意,“你以为忘莲一除,你就有本事杀得了我么。若你觉得不公,你出手救泰芗之时,我便给你拔去忘莲,如何。”
陆喜双手搓了几搓,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你可别诳人”便坐到床边运起内力。吴双也将手放至陆喜后心处,掌周现出白色雾气,一道气场在这三人周身形成,他人近不得身。
就在二人同要发力之时,泰芗却突然醒了过来。
着件单薄的淡藕色纱衫,泰芗赤脚走在外廊上,轻悄悄的无人知晓。
“师父……”她站在那道清癯身影后,不敢太大声响,怕这一切如浮云过梦瞬间消散。
楚烨放下吃不上力的手臂,披散着半长的乌发沉默,不敢回首,怕这声音只是自己思念成疾而出的幻觉。
直至那股幽幽香气冲进心肺,那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背后,能够听到她急促的心跳,楚烨才告诉自己,这一切皆非痴梦。“芗丫头,你终于醒了……”心中的狂喜被突然意识到的事情冲得烟消云散,令他能够如此平静以对,心窝却是疼痛的让他非得要连连深吸气才能支持着不倒下,这怕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亲密了。
泰芗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拿下角梳,声音轻轻软软的,“师父,我给你梳吧。”一下一下抚摸着柔软的发丝,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安逸温柔,在这样一个无风的午后,有着和煦的阳光照耀进来,屋中的尘柱变幻莫测,在他们周身打上若有若无的剪影,他的乌发散着淡淡的柔和光芒,与手中年代久远的角梳相映,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尚在梦中,那个让她伤心落泪却无怨无尤的梦境。
楚烨不再开口,从铜镜中窥视着她美丽的脸,即便看了千万次,仍是为她的美好而心动,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孕育出这样的可人,是怎样的男子才会教使这样的可人有着平静甚至冷漠的神情,微温的指腹不时触到耳窝颈项这样柔软的皮肤,是粗糙的感觉,这是一双握过无数双剑,掌控过无数性命的手,一时让他想起那个狂奔而归的傍晚,她柔和的笑脸像是专待他归来的妻子,在灶下她亦如此为他梳理,轻缓的,不急不徐的,仿似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这样厮守,只是而今,那份温柔安逸去而不返。
“芗丫头……”
“什么。”泰芗为楚烨系上灰蝉丝带,将其间的青璧正了正,对着镜中的他微笑。这世上,她还是最爱他呵。
楚烨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才能说出这些话,他也笑,力不从心。
望着他缓缓低垂的头,泰芗一闪念有着不祥所觉,在屋中歇息的几天盈玥总是说他身子恢复的很快,主爷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贵的药食,这让她心中安定却又隐隐不安,吴双忽来的示好有何所图,是为了给她看,还是给那个叫依莲的女人看?此时楚烨的躲躲闪闪,更是让她本就慌乱的心动摇,是不是他应承了什么才换得此命……“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她开门见山,坦坦然地望着他,他仍是不肯抬头回应。心里痛得厉害,太阳穴碰碰鼓跳个不停,一忽间她背后衣衫全被汗浸湿了……
就在二人沉默不语之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紧跟着是盈玥的声音,“少爷,该喝药了……”话音在见到相拥的二人后戛然而止。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盈玥把药盘放下,僵笑着改了称呼,“楚少爷,该喝药了。”
泰芗轻轻地,缓慢地放开楚烨,他仍是不敢看着自己。一切似乎大白于天下,又似乎还隔着一层灯笼纸。泰芗梗着纤细的脖颈,看向盈玥,“盈玥,你叫他什么。”原来这诡异的示好,竟是因为这等荒唐的理由。
“楚,楚少爷啊。”盈玥也不敢看着自己,只是用丝帕擦拭着药盘边上轻溅出的药渍,心虚地应着。
泰芗倏地起身就要走,楚烨一把拽住她的广袖,身子打着颤,声音也打着颤,“泰芗别去,别去……”
“你是知道的,你也怕了……”再开口,声音已是哽咽,泰芗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流下这么多的泪水,她以为即使是死亡也不会将他二人分离,可今日,她似是看到他们来日轻唱离歌形同陌路的时候,“你放不下是吧……”
楚烨摇头,低着头轻轻地,说着让她心碎的话,“我只是怕,怕世人看你的眼神,你不能受到这样的伤害,你不应承受这样的罪……”有着同样的血缘,又怎能相爱相守,他可以不顾世人鄙弃的目光,可他不能让她也受同样的罪。
“谎话!是你嫌弃我了,你还是觉得我是个不洁之人!”敏感如现在她的心,像是最脆弱的泪水,滴落下去,跌个粉碎,不会发出一丝声响,让人无从察觉。
“泰芗!你怎说这种话!”楚烨挣扎着要起来,但这残破的身子残断的双腿支撑不住,他狼狈不堪地挺起身子,却只能仰视她,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颓然地弓下身子,所有想激烈反驳的话语在这刹那都变得毫无意义。
泰芗抽回他手中的广袖,恨他的不加解释,恨他突来的有气无力,她冷笑,掩去心中缓慢淌血最疼痛的地方,“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一辈子都别想撇弃我!”她掩面而去,像是一道风,来时温和,走时癫狂。
盈玥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楚烨喑哑着嗓子让她退下,她才如同大赦匆匆离开直向吴双的寝殿跑去。
泰芗在自己屋中发愣,衣袖殷红了大片,嘴角尚残留着血迹,这身子不堪重负,每况愈下,想是撑不下去了。闩上门,拉下纱帐,烛光摇曳中,是她伤痕累累的身子在温热氤氲的泉水中蜷缩着,轻轻抚触左踝上赤红色的莲印,痛哭失声。
这山中的泉水是最好的疗伤圣水,去腐生肌,却救不回一颗人心。
上灯时分,盈玥来敲泰芗的房门,“小姐,主爷要您去偏厅用膳。”吴双只说着这样也好便不再理会她,让她摸不着他一向淡然的笑意下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她不想看这几人间任何一个再受伤害,只要每个人都好好的就好啊。
门开了,泰芗一袭黑衣出现在眼前,盈玥怔了下,笑的牵强,“小姐这身衣衫……”
“这样子方便些,走吧。”泰芗似是劳累过度,连走路都是一摇三晃,让盈玥担心地去扶她,被她躲过。“我不碍事的,不用管我。”
来到偏厅,泰芗对于苏陌和韩天忌的出现有些讶然,她坐到吴双左边,不去看他右手边的楚烨。吴双乐呵呵地举杯,“为咱们一家人的团聚,得干上一盅啊。”
几人各怀心事地端着杯子,除了楚烨和泰芗。
吴双再一笑,“这两个孩子病刚好,不宜喝酒,且饶过他二人。咱们喝。”
玉杯相碰,叮叮作响,煞是动听。泰芗盯着席上的酒菜,耳间是不断不绝的叮叮声,她觉得嗓子热辣辣的疼着,一整天粒米未进,却还是作呕连连,一再压下这热乎乎腥咸的味道,她不动只是垂首坐着,强压下每一个乱念,每一张浮现在眼前的,吴双右手边那个人的脸。
“泰芗,你还好吧。”坐在泰芗身边的苏陌想去握泰芗的手,被她避过。
泰芗摇头,只是摇头就让她头晕目眩,“我没事儿,就是不太饿。”她拿起银箸,作势要夹菜,握箸的手猛地一抖,银箸生生被捏成了两截掉到桌上。
几人无语,只是望着泰芗。泰芗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桌上断掉的银箸,呵呵笑起来,“这银箸太不结实了,只是我一捏就断了……”一口污血呛涌上来,弄脏了席上的酒菜,泰芗抹着嘴眼角有些发红,“对不住,我,一个没忍住……”她不停地呛血,捂都捂不住。
“叫陆喜来,叫陆喜来!”吴双抱住摇摇欲坠的泰芗,急得眼睛和泰芗一样有些发红,“快叫陆喜!”
陆喜打着酒嗝儿给泰芗把脉,她瞪着眼睛看着陆喜,把他看得有些发毛,支吾半天才道,“没什么大碍,静养月余就好了。”
吴双并不信,但聂酉轩师徒去了玉华山,有些时日是回不来的,让他也真真有些无能为力。陆喜挠挠头,知他是不信,连自己这么说都觉得荒谬可笑,可这女娃的眼神分明在说“不要告诉他们我将不久人世”,他竟一时缓不过神儿来,呆呆地说了假话。他随便开了些补血养气的方子就走了,这女娃的眼神儿忒是让人发毛,还是走为上策。
偌大的屋中只是这父女二人,烛火明灭中沉默相对。“泰芗,当日你为何,不对我出手。”终是问出来,吴双握紧泰芗滚烫的手,有些发抖。她胸口上那五个血淋淋的指穴,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噩梦,每每梦到她以着恸楚的神情将五指插进自己纤弱的身躯,他就惊叫着醒来,匆匆赶至她的屋子,坐在她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确认她就近在咫尺,安详地睡着,不会再做出这种自伤的事儿,不会再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呼吸。只是他一直不敢问出来,为什么她会这样做,他怕得到的答案,让他再无法找到呼吸。
泰芗盯着上方的镶金水绿纱帐,动着嘴唇,声音平板无波,“我只有一个爹,也只有一个楚烨,任何一个我都不能放弃,最后能放弃的,只有我自己。”
下一刻,她能感到吴双双臂的力量温暖与颤抖,他呜咽得像个孩子,全没有为父的尊严,她笑,她又赢了,不需要一刀一剑,就完全地让他臣服。
“泰芗……”
“什么。”泰芗知他要说些什么,他们都是一样,一副生怕她再受伤害的样子,做着割她血肉剐她心腑的事情。
吴双手上紧了紧,怕她挣脱似的,“楚烨实是我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你应是,知道了吧……”
泰芗闭上眼,她宁可吴双不说出来,宁可就这样装傻一辈子。“嗯,知道了。”
日子过的并不平静,在苏陌笑着来找泰芗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苏陌进到屋中,啜着清茗,闲扯着一路来的风土人情,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泰芗,给我句实话吧。”
泰芗不语而笑,只是看着她。
苏陌紧盯着她,像毒蛇的眼睛,死死地,阴鸷的,“你说过,你不喜欢楚烨。”
泰芗微笑,若有若无,“我只是说,照小姐说的,泰芗是不喜欢师父的。小姐盼着师父一辈子陪在身边,若是如此,泰芗确是不喜欢师父的。”
“那你的意思呢。”苏陌不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楚烨,她曾付出全部的信任,换来的,不及她万分之一。
“不论他去哪里,都会在他身后相随,不论他所走的路有多么艰辛,都会与他相携而行,不离不弃,除非我死了。”
苏陌垮下肩来,手中的茶盏翻落了都不自知。这就是她二人所差的么,她选择等待,而泰芗选择的是追随,不论结局是什么,她总会先自己一步站在他身后。“泰芗啊,我确是输了的。”
而后苏陌失了魂儿般地离开,泰芗也如被勾了魄般地呆怔了半晌,她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赢了。
楚烨有意无意的躲避让泰芗心如刀绞,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的相守,难道只是几句闲言闲语便能把人的意志摧毁?手中的白菊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木轮碾压的声音由远及近,盈玥清脆脆地说着,“少爷,陆大夫说了只能晒半个时辰,不然盈玥会被老爷骂的。”
“这话你已说了不下三遍了。”楚烨显得很轻松,他打趣道。
盈玥闻言也是一笑,在看到泰芗后,那笑容消失了,变得紧张,“小姐……”
泰芗不语只是望着楚烨,有半月未见了罢,他似乎恢复的很好,脸上见了些血色,举手间也不再那么无力。只是在见到她时同盈玥一样突变的神情让她心痛。他们谁都没有错,为什么总是受到惩罚。
泰芗背转过身,看到不知何时就站在角落里的梧月,她难过的想哭,却不得不笑。
“主爷让你过去正殿一叙。”梧月恭敬尔雅地一礼,让泰芗有些落寞,她跟在他身后,不想去看身后的两人。
盈玥正想着泰芗可是误会了什么,耳间听到噼啪一声,她寻声低头,只见楚烨指缝间滑落的血珠儿,还有被生生捏断的红木扶手。
同梧月来到正殿,正上高悬的金字牌匾龙飞凤舞着两个大字潜龙,笔法苍劲有力,更多的是一分傲骨。
“主爷,南宫将军。”梧月端端正正地行礼,有着未曾见过的拘谨。
泰芗听到南宫二字愕然无语,下座上的明艳少妇一身戎装,淡淡的笑意另有它意。一瞬间那个血淋淋而又狼狈屈辱的夜晚重临眼前,让泰芗血红了双眼。衣下的双剑渐起啸音,浓重的杀气如水漫漫,包围整座大殿。一旁奉茶的侍婢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深吸一口气。
吴双按住八仙桌上抖动不停的茶盏,道,“泰芗,今儿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和解你与南宫之间的误会……”
“误会……”泰芗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吴双,重复他的话,那样的罪孽竟然让他轻化成一句误会就不了了之了?她真的想要放声大笑了,她竟会以为他还有着一丝人情……“那样的罪孽你只说是误会……”她亮剑出鞘,只听呛啷双响双剑在手,桌上的茶盏些时却是无力自破,微烫的茶水波刺而出,惹得侍婢皆是轻声一叫。
吴双隐怒不愿发作,“泰芗,你莫要耍性子……”
“不碍,此事确是我的不对,”南宫同碧开口,她优雅地来到泰芗面前,毫不犹豫地双膝着地,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今日就是为了向小姐请罪我才来的,当日种种不是,南宫甘愿受罚。”她塌下双肩,看上去无害而柔弱,真诚得让人动容。
双剑以着劈山分海的力量斩向南宫,她笔直地跪着能感到两道劲风呼啸而来又迅疾移开。她露出不被察觉的笑丝,这样应算是过去了罢。
泰芗望着紧箍在腰间的手臂,“梧月放手。”
“小姐,怎么说她也是当朝的将军。”梧月低声说着,没有松手的意思。
吴双也没想到泰芗会真的出手伤人,他挥退所有的侍婢沉下脸斥道,“泰芗,此次南宫来要商议的是大事,容不得你在此胡闹……”
话未说完,南宫同碧颤了一下,缓缓倒下,身下流出大滩的血。
“花泰芗!”吴双厉喝声,长身来到南宫同碧身边小心翼翼地翻过她的身子,不由倒抽口冷气,她的脖颈上刺着一枚空心银钉,鲜血正顺着银钉的末端往外流着,“你,你下手忒狠了些!”他忙点中南宫同碧几处大穴以封住血脉,然后唤人去找大夫。
“狠?呵呵……”泰芗抖着身子笑的一声高过一声,她凄厉地尖叫,“比你盏茶功夫杀了几十人,比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毁了我一生,比起这些我做的再仁慈不过了!你们才是魔!泯灭人性的魔!是魔!”她通红着眼,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变成了血红色,鲜艳浓烈的红,他用着惊恐的神情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们都会死!你们都要死!你们才是罪人!我们有什么罪,我们有什么错,为什么总是我们在代你们受过!举头三尺有青天,你们会遭报应的!”她失了理智胡乱喊叫着,纤细的胳臂上青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梧月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心疼地想要替她担下一丝一毫的痛苦,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无声地守在一边,没有开口的机会。
然后一切就这样混乱的进行着,陆喜恨不能多生出双手来,他为南宫同碧疗伤的时候吴双不断在一旁催促他快些去医治泰芗,然后他又心疾突发地倒地不醒,一时堡内人心惶惶。
楚烨每晚都在泰芗床前守着,白天总是纷乱无章,他亦不愿别人看到他这个废人在旁添乱,也就是在晚上他才能让盈玥去歇息,自己坐在木轮椅中望着沉睡不醒的她,她脸上的赤红莲印再消不下去,陆喜迫于无奈说出她命不久矣的事让吴双当时就吐了血。
[应是撑不过仲秋了,这脸上的莲印再消不下去。我说吴双啊,别再让她伤心了,她的身子根本就敌不过忘莲的霸气,你又一再让她怒火攻心,不是成心催她死么。]陆喜拿着汗巾擦汗,说着不轻不重的训斥话,[她一直让我瞒着你们想是怕你们担心难过罢,也真是难为她了。真气逆流是连我这样的大男人也抵不住的痛苦啊……]
“泰芗啊……”楚烨轻轻地,长出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为何不说呢……”他俯下身子,把脸埋在她冰凉的手上厮磨,渐而呜咽得不成样子,“你是在怨我么,一定是的,我早已不再是你心上的师父了,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与你相携一世啊……”他想他能体会到泰芗每次真气逆流时的痛苦,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痛苦,而是因为心上的伤痕而痛苦,这道伤痕不断地被人撕裂再充满着期望愈合上,然而总是再被人撕裂就又再愈合上,直到现在她无力承担这蚀人的折磨。
温热的液体沾在她的右手上,她知道是他哭了,可她不愿醒,不愿同他说话,那样只会让心里更痛,就这样罢,在他离去的时候,她就逃离这里,逃离他,直奔她命运的极点。楚烨呵,若这次我死了,来世我绝不愿再与你相遇,这份锥心的锐痛,缠心的牵挂,还是留在奈何桥的这端吧……
楚烨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清晨的鸟鸣晨钟让他睁开酸涩的眼,然空无一物的床褥让他猛然清醒过来。“泰芗?!”他尚未使顺这木轮椅,笨拙地转动着轮子,屋中只有她的味道,却没有她的人。
“泰芗不见了?!”吴双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呆坐在椅中,喃喃自语,“会去哪儿了,能去哪儿啊……”
此时盈玥领着二人走进正殿,“主爷,聂神医赶到了。”
这二人正是聂酉轩和尤伊,他一见殿中人神色古怪,心中一沉,“这是怎么了。”
“泰芗不见了……”吴双重复着这句话,脑中一片空白,“泰芗不见了……”她现在身子根本走不了远路,此时的离走会是去哪儿呢,能去哪儿呢,“老聂,你说泰芗会去哪儿呢。”他直直望着聂酉轩,全没了主意。
韩天忌从外面走进来,“主爷,梧月也不见了,应是跟着去了,您可放心。梧月既以命担保护泰芗周全,就绝不会食言。”
楚烨心中一抖,以命担保么,他推动着木轮向外而去。
“烨儿,你去哪儿。”吴双稍稍平定了些,见他要走问着。聂酉轩和尤伊互看一眼,没有言语。
“去找泰芗。”
“你这身子还不如她呢,就别添麻烦了。我自会差人去找。”吴双耐着脾气吩咐,“盈玥,推少爷回房休息。”
楚烨不说话,任由盈玥把他推回房去。房中烧着炭盆,陆喜说过他的腿必在干燥温暖的屋中才能恢复的最快,所以吴双命人送来最好的檀木,使得这屋中暖融融得发热,充溢着浓郁的檀香气。
“少爷,您别担心,有梧月跟着,小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盈玥在一旁给楚烨宽心,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心疼。
楚烨扯着嘴角,慢慢摇头,“我没事儿,盈玥,帮我去拿卷伤布来,还有伤药。”
“您要这些做什么。”盈玥不解。
“拿来就是,我自有用处。”
虽说心中疑惑不已,盈玥还是应着出去了。
楚烨一个挺身从椅中站起来,却迈不出一步,陆喜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右腿的血脉被腿骨刺破,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也就因此,才让吴双看到他腿上刺着的双字,认下他这个儿子。他站不住跌倒在地,双手无力地撑着身子爬向炭盆,那里面插着的炭夹子烧得通红,安静地等待着他。
“少爷,药和伤布拿回来了……”盈玥捧着东西推门而入,下一刻叮叮当当药瓶通通掉在地上。
终于写到最想写的地方了 写这篇小说 第一个原因是《离歌》 第二个原因就是那样的午后泰芗为楚烨梳理头发 想像过无数次这情境 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别感伤的心情 而非最初所想的安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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