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打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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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X教授的脑波链接吗？亦或是因为这一段来自于未来的短暂通讯，那群超级英雄用尽最后力气向过去投来的最后一瞥。
——它引起了小丑的注意。
脑内空间的纯白色短暂消失，它频闪着，像电视机不稳定的信号。很快它重新稳固，并且迅速渲染上了别的鲜亮的色彩：橘黄色、鲜红色，当然，还有莹莹的绿。这些色彩拔地而起，无中生有的捏造出了旋转木马、点心茶杯、过山车。
小丑入侵了精神世界。
他把这里变成了游乐场。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她站在一只巨大的玩偶熊旁边，被映衬得像是误入梦幻仙境的爱丽丝。黑发黑瞳的女孩面色发白，但她双眼炯炯，暗藏着愤怒的火光。
一阵欢快的马戏团音乐响起在这个无人之境，小丑慢吞吞出了场。
他给自己加冕，换上了符合“皇帝小丑”的盛装。欺骗五维生物得到的超能力使小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随心所欲改变世界的“神”，于是他给自己戴上了亮灿灿的王冠，披着厚重的深红天鹅绒的披风，脚踩着尖顶的镶嵌宝石的鞋。小丑那张涂抹成白色的脸上，一双残忍如豺狼的绿眼睛微垂。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小丑并没有笑。比起亢奋与邪恶，小丑看起来更像是兴味索然。
现在阿芙拉站在地上，而小丑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就搭在旋转木马五光十色的穹顶，格格不入的。现在他们一坐一站，一高一低，两个人对视着。
在失去一切模拟人生带来的助力之后，直面这样一位常年霸占着超级反派头等交椅的疯子，这带来的精神压力无疑是巨大的。沉默的空气开始像是一把尖刀。
——阿芙拉咬住牙。她没有在皇帝小丑的面前退缩。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却好像终于得到了一切。
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终于不再是一个游乐场。长久踏在现实与游戏的边缘使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踟蹰和游移，现在她被迫站在高楼边缘，阿芙拉选择了纵身一跳。
“我让你失望了，”阿芙拉突然开口说，仰头看着皇帝小丑：“是不是？”
那张涂得鲜红的嘴巴往下撇着。皇帝小丑掸了掸自己的手指，像弹飞一粒灰尘。“啊哈，”皇帝小丑说，“别说得像是我对你有多少指望似的。人类怎么会在乎一只蚂蚁？神明怎么会在意一个人类？现在想想，我几乎要为曾经那份不合常理的狂热而感到发笑了——”
皇帝小丑突然抬起眼睛，龇起牙，凶狠道：
“你真是个不合格的玩具，阿芙拉·莱迪，”皇帝小丑失望地说，“我还不如继续和小蝙蝠玩游戏呢！哈哈！”
阿芙拉的心狠狠一跳。
不。不不，不……
和皇帝小丑对她所做出的诸多折磨相比，阿芙拉更加不能接受皇帝小丑转移目标，开始折磨蝙蝠侠，折磨那些好人、那些英雄，折磨她的朋友。
阿芙拉隐隐约约记得皇帝小丑原本的故事，这个疯狂的恶人在获得随心所欲的超维度能力之后，几乎把蝙蝠侠折磨得精神崩溃。
——不。这种事情阿芙拉绝对不愿意接受。
一定有什么事是她可以做到的！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她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感到新鲜的疼痛，她的心脏反而在胸腔里有力的泵动起来：
“我……死了几次？”阿芙拉稳定下来，问，“我想那应该不是只有我记得的那几次。”
皇帝小丑冷漠地看着她。“确实，但是我不记得了，你总是能打出Bad ending。”这疯子说，“无论哪一次，你死得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甚至——这句话叫我有点恶心——有两三次你牺牲得像一个‘英雄’。”皇帝小丑故意露出一个干呕的神色，极尽挖苦：“难道在失去一切能力之后的这个普通人才是真正的你，阿芙拉·莱迪？”
阿芙拉攥了攥拳头。
这句话验证了她在和X教授对话时产生的猜测。是的，皇帝小丑不会有任何的怜悯，这个世界从字面意思上的成为了他个人的游乐场。坏消息是皇帝小丑把阿芙拉当成了目前的玩具，好消息是：皇帝小丑把阿芙拉当成了目前的玩具。
那么。阿芙拉想，那么一切依然都还来得及。
这个年轻的女孩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天真、稚嫩、擅长回避、人生最大的希望是回到福克斯小镇做一只闭门不出的吸血鬼，她没有任何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可是现在，现在阿芙拉上前一步。
“我们来打个赌。”阿芙拉说。
那双漆黑的眼睛清澈而锐利。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那个试图在棺材上一睡四百年的年轻人，和朋友们相处的经历终究拉了这个女孩一把。
皇帝小丑扬了扬眉。他似乎也感到一丝好奇，颇有种看一场无趣演出却额外得到安可的兴然。
皇帝小丑问，“你要赌什么？”他狡猾地说，“阿芙拉——阿芙拉，我甚至不知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跟我一起赌的？”
阿芙拉顿了顿，她把她最后的秘密放上餐桌。
阿芙拉说：“你现在已经获得了五维生物的力量，”她说，“小丑，不要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不会在一开始就屏蔽了我身上所有的能力。”
皇帝小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一种邪恶和森冷的压迫感从上而下，在这无人而欢快的游乐场里顿时更加慑人了。阿芙拉本能的感觉到了冷，但是她攥着拳，心脏砰砰直跳，一步不退。
“你只是屏蔽了它，我的模拟人生。”阿芙拉说，“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做不到——这游戏同样是五维的。”
皇帝小丑被激怒了。他轻蔑的玩弄着这个女孩的人生，本以为阿芙拉终于已经被击溃，他甚至打算好要去转移目标，啊，小丑当然不可能忘记蝙蝠侠。没想到阿芙拉居然重新挺起了脊背，皇帝小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幼嫩的雏鸟在他掌下奄奄一息，却突然回过头来，一口叨在了他的手指头上。
还怪疼的。
皇帝小丑脸上露出一个完全不打算掩藏的、夸张而怪诞的大笑。他打了一个响指。
游乐场应声而变，一只巨大的天秤拔地而起，过于庞大以至于分立两端的两个人都显得渺小了。皇帝小丑立于其中的一个托盘上，膨胀的傲慢使他那端天平直往下坠。
“不对。”阿芙拉平静地指出，“我们都是拥有五维力量的人，正如你只能杀死我，却不能‘杀死’我。我们的天平应当是等价的。”
事情危险到这个程度，阿芙拉反而不再害怕。她连心跳都重新回归平稳，珍惜着心脏仍然跳动的这段时间。阿芙拉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发自内心的相信着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肯定着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皇帝小丑发出大声的冷哼，但是天秤听见阿芙拉的抗议，它自动调整，直到天平两端维持在同一个平面上。
“你要赌什么？”皇帝小丑冷眼看着天秤自己在动，到这时才慢慢开了口。“你想赌什么，阿芙拉，亲爱的？”皇帝小丑讥笑着说，“在见证了你的各种死状之后，我想我很难再对你产生什么打赌的兴趣。”
阿芙拉说，“你可能确实不再想得到我，但是你总不至于对模拟人生的力量半点也不眼馋？”
皇帝小丑停顿了一下。“你变得会说话，你更能读懂我的心了，甜心。”他说，嗓音有一种毒蛇般的甜腻，“好吧，我确实很想得到你那份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或许我并不需要和你打赌就能获得这一切。确实我没办法真正杀死和我同等高度的你，但万一……”皇帝小丑嘶嘶笑着说，“万一你哭着喊着要把这份力量送给我呢？”
这句话背后隐藏着冰冷的恶意，几乎要叫人全身发抖了。阿芙拉依然攥着拳。“我们可以玩一个游戏，”她轻声说，“小丑，一个你不可能拒绝的游戏。”
皇帝小丑眯起眼睛，“说出来听听。”他说。
“把时间线调整到一切刚开始的时候，你得重置游戏盘，保证这是一个公平的游戏。”阿芙拉说。
皇帝小丑嗤笑，“于是你可以直接用你的力量来打败我？别这样，女孩，我不会做这种傻事。说真的，我还没这么急着去死，我还有好多游戏想和蝙蝠侠一起玩呢。”
阿芙拉打断他：“——于是我会喝下‘性格转换’药剂。”
“哦？”皇帝小丑顿了顿，语气里扬起兴味。
“于是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邪恶帝王，”阿芙拉说，几乎是诱哄的，“于是我会真正的成为‘红心女王’，你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不正是想要亲眼看看模拟人生记载的犯罪巅峰是什么样吗？”
“……”皇帝小丑确实犹豫了，他用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阿芙拉没有打断他。天秤随着两个人的心情波动而上下偏移。
最后皇帝小丑短促的笑了笑，“我不能说我真的不想看见这个，宝贝，当你说我对你失望的时候，我没想到你是真的读懂了我——我想我这下真的有一点喜欢你了，”他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那么我同意你的游戏，阿芙拉，我简直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群宝贝着你的超级英雄挣扎着、痛苦着、一边流泪一边砍下你的头啦！这幅场景简直太配得上‘红心女王’的名字！天啊，阿芙拉，你莫非是什么讽刺文学的天才？”
阿芙拉得偿所愿，她闭着眼笑了笑。
“那么赌注是？”皇帝小丑问。
“如果你输了，你就会失去五维力量，世界还原。”阿芙拉说，“如果我输了，模拟人生就归你。”
天秤发着光，见证了这个赌注。
皇帝小丑咧出一个夸张的大笑：
“那么我要说，超级英雄会打败邪恶的红心女王，亲手砍下她的头，正义击溃邪恶，自古如此。然后——然后，当然，所有人都会立刻知道这是阿芙拉·莱迪自愿为这个世界做出的牺牲！他们最终将得知一切，他们会知道自己被迫为了全人类而选择杀死你，但结果却是一场玩笑！哈哈哈哈哈——我爱死了这个戏剧性！”
阿芙拉回以坚定的微笑：
“而我要说，正义会打败邪恶，超级英雄将击败红心女王——但是，我的朋友们，他们最终将带我回家。”
在皇帝小丑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里，阿芙拉冷静、悲悯、而遗憾地说：
“小丑，你不肯相信人性，这会是你最大的错误。”
被迫站在高楼边缘，阿芙拉选择了纵身一跃。
那是因为阿芙拉相信，她的朋友们，永远都能够接住她。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打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