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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赃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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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天堂有路不走,偏投地狱门?兰若寺闹鬼知不知道?还有你,你这公子爷,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知道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无咎又接着说:“我劝过采臣兄了,可他不信鬼怪之说。”他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模样。
“他不怕你也不怕?”燕赤霞瞪着他。
“怕呀。”
“那你还在这里?”
“所以我才找采臣兄作陪呀,人多人气旺,鬼自然就不会找过来了。”
“什么狗屁道理!”燕赤霞啐了一口,“骗我没见过真胆小的人?十头牛都拉不进这座林子!”
“我那朋友,可比十头牛壮多了,他让我来,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荒郊野岭,哪来的人烟,你朋友又怎么可能住这。”燕赤霞疑心越来越重。
“不住这,得穿过林子,去到对头。”无咎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不白天来?”
“都说了闹鬼,白天找不到人,我怎么敢来?”无咎一脸看傻子的模样。
燕赤霞差点没被气死,手指头一指差点没把宁采臣的鼻子按扁,“谁听过鬼怪白天作妖!大白天走林子,总比揪着他个弱鸡书生三更半夜一起走稳妥。”
“白天鬼怪不会作妖?”无咎疑惑道,“不对吧,我听那些戏本子,常常有什么狐狸报恩,嫁给书生一类的,从未听说过它们只有晚上才出现啊。”
“是是是,我也瞧过类似的书籍。”宁采臣一本正经地点头,“可见想要作妖的妖魔鬼怪,无论白天晚上,都是可以出来的。”
“你们也懂得说那是戏本子!戏本子不懂啥意思?全都是编的!假的!”
“啊,是啊,我知道都是编的,所以只当故事来看,并不信鬼怪之说。世上本没有鬼,是人心闹鬼,如果坚定本心,那晚上或是白天行路,并没有什么区别。”宁采臣说道。
“是是是,我也觉得极是。”无咎憋着笑,符合地说。
燕赤霞张了张口,一时间被绕了进去,有种明知真相却无力反驳的感觉,他嘴里爆出一连串粗话,最后决定不和榆木脑袋讲道理,“我不管,反正你的符呢?”
“在这在这。”宁采臣忙不迭地递上去。
“给我干什么,你给我塞胸前!”
“哦……”
“慢着,拿回来。”
宁采臣被他都弄糊涂了,“究竟是要给你还是要我收起来?”
燕赤霞翻了个白眼,一把把符抢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怒眉倒竖,“怎么就坏了?你给谁碰过了?”
“我看着好奇,拿来瞧过,怎么了?”无咎无辜地问。
“怎么了!”燕赤霞才按捺下去的疑心,蹭蹭蹭直往脑袋上冒,这符完全够护着十来八次了,怎么可能才不见他一会,就坏了个彻底。如果不是全林子的鬼都来找他,那就是有个特别厉害的妖怪……
“燕兄为何如此看我?”
可那么厉害的妖怪,又一直跟着傻书生干什么呢?要钱没钱,要精气……也没几两精气,对大妖来说,还不如吃两颗红枣补身呢。
“没。”燕赤霞念头百转,最后直接把符纸撕了,“它被你弄了个小缺口。”
“不可能,别人的东西我都特别爱惜,我是双手原样奉还的。”无咎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采臣兄,你说是不是?”
“唔,天色太黑,我没注意。”宁采臣实诚道,但他并不是很在乎,“不碍事的,无咎兄不要放在心上。”
无咎很是痛心疾首,“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行了行了,符我还有,喏,你们一人一张,都放胸口上。”燕赤霞发着符纸,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敢不听试试”。
无咎接过符纸,又是端详了半天。
“怎么,有意见?”燕赤霞说话归说话,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符文。
“没有,我就是觉着,怎么我的符花纹和采臣兄的不一样?”无咎伸长脑袋瞅着宁采臣的,“他的复杂一点耶,燕兄,你偏心。”
燕赤霞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符纸这种东西,并不是说越复杂就越好,有时候反而简简单单的符文,更能震住功力比较厉害的妖怪。他就是想借此确认无咎的身份,谁想到对方会仔细研究上面的鬼画符啊。
“我倒是看不出什么区别,都是歪歪扭扭的朱笔字。”宁采臣勉强接着月光研究了一会,摇了摇头,“要不无咎兄用我这张吧。”
“不行!”燕赤霞连忙阻止。
“为什么?”他们俩又异口同声地问。
燕赤霞吭哧了半天,“对症下药没听过啊。”
“又不是看病。”
燕赤霞强词夺理道,“管那么多作甚,反正类似,符纸也得看人用的。”他咄咄逼人,“倒是你,宁小子早就揣怀里了,你还不动,不是怕鬼吗?给你符还犹豫?有问题?”
“问题”二字他嚼得特别重。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你偏心的问题。”无咎哼了一声,好似燕赤霞十分对不起他一样,委屈着把东西收到怀里。
燕赤霞眼都不带眨地看他的反应,结果好一会过去,半点破绽都没有。
“干嘛,给个符区别对待,还瞪我?你要是真不想给我符,你就拿回去。反正我这人,鬼怕是怕,但也不做没骨气的事!”无咎义正言辞,说话间作势都要把东西掏出来了。
一旁的宁采臣也有点义愤填膺。
“别,行了行了,没事没事,你戴着吧,我保证防鬼。”燕赤霞有些理亏。
“当真?”
“珍珠都没那么真。”
说是这么说,燕赤霞还是留了个心眼,与他们一起同行,一路对无咎各种留神。
又行进了一会,走在中间的无咎忽然停下来,“我说燕兄。”
“哎?”燕赤霞正盯着他后脑勺发呆呢,猛地被叫到有点反应不过来,“咋啦。”
“你是一直在盯着我吗?”
“谁说的。”他矢口否认,“你后脑勺长眼睛啦,就知道我在盯着你?”他干巴巴笑两声,“开玩笑。”
“哦,我就随口问问,别激动。”
“走走走,都怪你们一路磨蹭的,脚程慢死了。”燕赤霞恼羞成怒。
又走了一小段,无咎又停下来。
“又咋地?”
“燕兄,你真没盯着我?”
“还有完没完了。”燕赤霞色厉内荏地说。
“我觉得后脑勺发热啊,像被人注视着。哎呀,要不是你,该不会是有鬼吧。”
“……有你个大头鬼,戴着爷的符还能有鬼?你把我名字倒过来写!”鬼没有,大妖倒是疑似有一只。后半句燕赤霞没说出来。
三人接着往前。
无咎没再停下来,他就是蓦地转过头而已。
一双眼睛映着月光,分外明亮,恰巧就撞到燕赤霞的视线。
“燕兄?”他一副人赃并获的模样,等着燕赤霞作出解释。
燕赤霞尴尬极了,“咳,你小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走路呢。”
“我身上哪里奇怪了吗?燕兄要一直盯着我瞧?”无咎说着,又作了个吃惊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以前也遇到过!”
“遇到过什么?”难道以前也有人怀疑他是妖?
“曾经有个断袖,就经常躲在暗处偷窥我。”
燕赤霞青筋都被气得爆起来了,抬手往他脑袋就是一下,“窥你个大头鬼!”
“那你究竟盯着我干嘛?”
“你,你头上有苍蝇。”
无咎抬头看了一眼,“乌漆抹黑的,你怎么看得到苍蝇?”
燕赤霞双眼一瞪,懒得再找借口,索性横着来,“大爷我懂法术,晚上招子亮不行吗,还走不走了!”
“走,走。”无咎转回身,好容易才忍住笑。
又走了一段,还是什么端倪都没有。燕赤霞倒是顶着一张厚脸皮,将无咎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不对劲,当真不对劲。
说自己怕鬼,可看那步子跨得,相当坚定,一点都不虚浮犹豫,林子可是越来越黑,树影看着就跟鬼影似的,别提时不时还有狼嚎风啸,可他既不紧挨着宁采臣,也不紧挨着自己,还有心思折腾。
绝对不对劲。
可瞧着又没什么破绽。
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在怀疑了吧?
“我得走这边,接下来你们自己保重。”遇到一个岔路口,燕赤霞顿时有了主意,还是假意告别,然后偷偷跟上观察比较妥当。
“燕兄也保重。”宁采臣作了个揖。
“燕兄走好。”无咎也说。
“嗯……嗯?”燕赤霞随口应承,可突然瞥到一样不寻常的东西——尾巴,棕色的、带点儿花纹、像猫儿一样的尾巴,但要比猫长得多,分明长在无咎身上!
“燕兄,你眼睛怎么忽然瞪得这么大?”宁采臣奇道。
“啊呀呀,你个妖精!”燕赤霞剑眉倒竖,举起剑就要往无咎身上刺。
宁采臣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挡到他前面,“燕兄,你怎么了?不认识无咎兄了吗?你看清楚,他是人啊!”
“什么人会长尾巴,分明就是妖。你别挡着我。”
“燕兄!你好好看看,哪来的尾巴?你看错了吧。”宁采臣绕着无咎瞧了一圈,以事实说话。
燕赤霞定睛一看,果然没了。
“天色太晚了,这树林里枝枝叶叶的又多,你看错了。”宁采臣好脾气地劝着,只是他没看到,一转头的功夫,刚消失的尾巴又出现了,还洋洋得意地竖在无咎身后,指了指燕赤霞,啪叽猛地垂下尾尖,用动作表达了蔑视之情。
死妖精,故意的!
燕赤霞气得就差没头上生烟了,拼了命要杀,可是宁采臣脾气倔啊,拼了命要护。
僵持许久,两人嚷得脸红脖子粗,倒是无咎,老早就坐到树底下看戏了,比谁都悠闲。
“孽畜,你等着!,最好别独自一人让我瞧见!”宁采臣死缠烂打,燕赤霞不愿伤他,除了对无咎瞪眼睛落狠话,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三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