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沈府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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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头，咬着嘴唇弱弱道：“因为娘生病了，需要钱，我听说沈十娘甚是慷慨，我做了男宠讨她欢心她一定我赏赐我好多东西，到时候我就有银子治娘的病了。”
童音很是稚嫩，软软糯糯的甜得沈婉心里发酸，她慈爱的摸摸他头顶，小孩子头发很细软舒适，她眯眼笑道：“好孩子，你知道男宠是什么吗？”
虎子母亲也在一旁拭泪，孩子懂事她一直很欣慰，她作为母亲不能给他好的成长环境，反而还拖累他，她一把将虎子揽进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看得旁人也感动极了。
“青黛，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
习武之人，家中也不富裕，手头应该不是很宽裕，但是能给这个母亲买上一两副药还是够的。青黛虽然有些惊愕，也从腰带上取下一袋银子来，她以为娘子只会给那么一点，毕竟她家娘子对钱财可是很是看中的，殊不知沈婉竟将一袋都给了出去。
那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剩下青黛在风中凌乱。
“把你的下巴收收，瞧，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娘子！那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我们给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不就要回府了么，等回沈府哪还有用着银子的地方。”沈婉不以为意，既然沈府疼爱沈菀，等到了家应该不愁吃穿吧......
刚走几步，就看见又是一辆黑篷马车向国公府赶去。沈婉认得那辆马车，是宫中太医院所属，难道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沈婉和青黛出了城往杜陵县去，与之分别的晋绥也早就回了东宫。东宫虽然在十天前被大火吞噬，可只烧了大半。皇太子居住的寝殿以东的宜春宫和崇仁殿被燃烧殆尽，其他只是受了些波及，好在重要的崇文馆和正殿明德殿尚完好无损。
当时火起于寝宫，想必是想干脆的烧死晋绥，谁知他在宫婢和侍从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于是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林司参军便趁乱捅了他几刀。万幸，他只是受了些伤，并且再次回到了这里。
那些要他死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命一向硬的很。
马车进入嘉福门便是进入东宫的地界，得换轿前行，宫门口早已有重兵驻守，层层守卫围的水泄不通。纪胜放下提防的心，俯下身子向着车内道：“殿下，我们回宫里了。”
里面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可闻，纪胜心头一跳涌起不详的预感来，急切道：“快停车！”
鸦少尹听见声响连忙调转马头，从车队前方走来，忙问：“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纪胜又唤了几声“殿下”然而里头依然无人应答，这次不只是他，在场的侍卫脸色都有些微变。纪胜什么也不顾了，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掀起了马车的帷幕。
顿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纪胜的面色一沉。
里头的那人歪歪斜斜的靠在车壁，身下的坐褥已经被血浸成了深色，就连垂落在一旁的手心也蹭满了血污，在看那张脸色如白纸纸连一丝血色都没了，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纪胜差点就要以死谢罪了。
“殿下出事了，快宣太医！”他几乎是厉喝，身边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他不敢动晋绥，连手都不敢伸，唯恐一动就会牵动伤口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只得颤抖的手立在车外，什么也不能做。
晋绥一路上只问过鸦少尹几句，而后便是一路沉默。纪胜知道他隐藏伤口复裂的事情，自己也不敢声张唯恐引来杀手，太后什么也不顾，明目张胆的几次刺杀，他不能再节骨眼上把弱点暴露给敌人。
可是他不知道殿下的伤是这样的严重。
晋绥似乎听见细微的动静，警惕的睁开了双眼，见是纪胜关切的眸光才微顿下来，“我无碍，快点回宫以免途中再生波折。”
见他悠悠转醒，他大喜，连忙去扶他坐起，“已经到了东宫，殿下可以放下心来，圣上已经加强了宫内的守卫，且眼线已经清除尽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在天子脚下动手。”
他刚下马车就有内侍上前行礼，“奴婢恭迎殿下回宫。圣人已经在明德殿等着了，这会儿已经候了好些时辰。”这个内侍是皇帝身边的陈公公，零星几根白发散在鬓边，看上去已是上了年纪但是皮肤却仍然光洁。
纪胜瞧见晋绥身后的衣裳被血染得触目惊心，然而他面上淡淡，除了有些苍白竟看不出来半点异样。
“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早就劳累不堪......”
“无碍，劳烦公公这就去回禀，本宫稍作休整便面见父皇。”晋绥一个眼刀冷冷的甩过去，适时让他住了口，对陈公公却是一贯的和颜悦色。
陈公公笑眯眯的弓着身子退了下去，这时纪胜才不满道：“殿下受了这样重的伤，陛下消息灵通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了还让殿下面圣？”
“阿胜你放心，我在林司参军面前站得住，就不会让旁人看出异样来的。”他看着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死不了的。”
他隔开纪胜伸上前扶他的手，不过是伤口复发了而已，东宫走水的那日林司参军刺的这几刀，是狠辣的往要害刺去，要不是他反应敏捷怕是早就死在了东宫的大火里，如今这伤只是裂开了罢了，算不得什么大碍。
想到裂开的伤口，就想到那日黑夜中的沈婉，眸光映着月华似水般柔和，朱唇边点点笑意宛若夜星般明亮。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女人，长得不讨喜，性子木讷愚钝，杀起人来倒是眼睛都不眨，那等魄力连他也不及半分。
“啊...嚏！”沈婉高坐马首，忽然就打个响亮的喷嚏，她揉揉鼻子嘀咕道，“这是谁想我了么？”
“我看是娘子着了凉，好在已经到了杜陵县，再走不久已经可以看见沈府了。”青黛正说着，忽然又咋咋呼呼起来，伸手遥遥一指，“娘子快看，那就是沈府了，我们就快到了！”
青黛欢呼雀跃的向她招手，沈婉抬头一看，果然过了一个拱桥就看见一座黑墙灰瓦的四合院，门前高悬的灯笼在暮色四合中格外起眼，也将檐下正门前那“沈府”二字照得格外清晰。
她不是沈菀，对沈府没什么印象也感受不到十年未归一朝回乡的感慨激动之情，要说实在有什么，仅仅是对新环境的好奇罢。
又行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沈府门前，还未过宵禁的时辰沈府的大门早已关闭，街上行人也很稀少，有风拂来卷起残叶，沈婉无端觉得有些凄凉。
青黛像是未察觉般欣喜的去敲门，她则是拢着袖子站在檐下，两匹瘦马静静的等在她们身后，不知怎的已经靠在一起耳鬓厮磨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仆人来开门，仔细打量了门后两位娘子，抓头挠腮没认出是谁来，直到青黛暴跳如雷说明沈婉的身份，那仆人才说了句稍等就往府中回禀去了，也不请沈婉进门，就把两人干晾在府门外。
仆役行动迅速，不一会就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婉见领头的是一妇人，头戴珠翠，身着暗红色交领襦裙，还未走近便对她露出和蔼慈祥的笑容来，料想这就是沈府的夫人了吧。
于是连忙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夫人安好。”
“这孩子莫不是学艺给学糊涂了，我是你阿娘。”
说着那妇人去牵她的手，将她拉进门里又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哽咽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道：“好孩子这些年受苦了，瞧瞧这脸离家的时候还是珠圆玉润，现在都变得这么瘦了，青云阁的师父是不是时常苛责我们七娘？”
那是因为小时候的沈菀是婴儿肥，这些年长开了自然消失了。
她垂眸望着仅到她肩膀的妇人，心里不知涌起什么滋味。倘若她是沈菀，现在该是母女俩抱头痛哭罢，可是她不是，即使对眼前的人无感，可那些话一句句敲在她心上，也激起了涟漪。
她摸着这双手，并不光滑却也不粗糙，想是没有好好保养的缘故，身为县令府的夫人，即便是妾室，日子也不该过得这么拮据。
“阿娘，外面风大，先进屋说罢。”
“瞧我这记性，你日夜兼程回家极其劳累，快快进屋说。”华姨娘一拍脑袋，连拉着她的手喜笑颜开的往府里走。
沈婉将受伤的右手悄悄藏在身后，再一打量沈府。虽然格局没有国公府大，可也是极为精致，穿过会客的正堂和院子便是女眷住的厢房。
沈婉被带着进了屋，一路上都是淡漠的模样，反倒是青黛欢呼雀跃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倒是觉得奇怪，多年未归的女儿回了府，有新来的下人不认识便罢了，这府上的主人为何也不露个面？一路走来，仅有侍从诧异的目光，随即又了然了，想必府上也事先知会过了。
“阿菀你先歇着，旅途奔波想必腹中空空，我这就让人给你热些吃食来。”说着就往屋外走。
这更让她奇怪了，明明知会了青云阁要她回来，这会回了家倒是冷菜冷汤伺候，再不济她也是沈府的七娘，即便这些年在外面养着，待遇也不该是这样冷落。
想起之前的重重，难道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其实沈菀在沈府根本无立足之地？
正想着，华姨娘端着碗热腾腾的汤和点心踏进屋来，乍然间对上沈婉的目光有些迟滞，隔了好半晌才放在她手上，语气颇为抱歉。
“厨房没留饭，剩下些米羹，我热了热又想起昨日做了些点心，就一道给你送过来了。”
见她目光似有些泪水，像是对她亏欠了许多。
沈婉忙道：“我在青云阁朴素惯了，修行之人每日吃些清粥小菜，也是好久没有吃过阿娘做的点心，现在一瞧就眼馋极了。”她说来实则宽慰她的心，她知道她在沈府的不易。
她垂眸看着这羹，黄色稀薄碎的漂浮在面上，看上去就没什么食欲，国公府下人伙食都比这要好上许多。再看点心，精致小巧倒是惹人喜爱，她唤青黛一同落了座，主仆二人就着汤吃着点心果腹。
华姨娘在一旁看着眼眶发红，泪水在眼里盈盈闪动，想看沈婉目光却又在闪躲，似乎欲言又止。
这自然瞒不过沈婉，她放下碗，笑道：“阿娘不必觉得我委屈，这些年我在青云阁过的挺好的，青黛你说是不是？”
她把视线转向青黛，青黛还忙着往嘴里塞点心，狼吞虎咽的模样看来青云阁的伙食也不怎好。沈婉拿手偷偷捅了捅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忙向华姨娘解释，“是是是，娘子在青云阁过的比谁都自在逍遥。”说罢，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阿娘可觉得安心？”
然而华姨娘的悲戚的神情并没有缓和多少，看着沈婉带笑的面容泪水唰的流了下来，忽然就用手捂住了脸，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多年掩藏的感情突然得到喧嚣，她伏在沈婉的肩上哭了出来。
“傻孩子，你不该回来的！”
沈婉还在愣神，不知道华姨娘唱的又是哪出，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你阿爹要将你嫁给秦中都督府的三郎为妾室，在青云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来呢？”
沈婉这下是真的怔愣了，心上如擂鼓敲响般久久难以平静，她压下心中的恐慌，扶住华姨娘的肩膀镇静问。
“可是秦三郎秦风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沈府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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