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花问梅》萤飞秋窗

26、比武招亲

　　正当林纷觉得没戏可看准备打道回府之际，如黄莺初啼般动听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女子着鹅黄长裙娉婷清丽，可惜白纱幕离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这位姑娘，可否摘下幕离？”管家问走至擂台中间的女子。

　　“有说必须摘下吗？”女子反问道，语气温婉流转却是不容置疑。

　　“这……”管家回头望向自家老爷，张老爷摇了摇头，“不必。”人家姑娘都敢走上擂台了，好歹也算热一下场，而且，说不定今天也就这一位了。

　　“你家公子在哪呢？”女子似乎不屑与他多说，直截了当地，“我很好奇，张公子敢摆出这比武招亲的擂台，不知寻的是何心思？”

　　作为张府里外一把抓的管事之人，他家公子寻的是何心思，他也不知道啊。管家犹豫不决道，“我家公子他……”

　　“小姐误会，在下只是想寻得一位能与我志同道合，相伴一生的妻子，并未有其他心思，仅此而已。”

　　黑布鞋，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发髻上缠一块黑色方巾，这个男子站在擂台一角许久，在所有不明真相的人们眼里只当他是张家的仆役，却在这时走了出来。

　　“你就是张公子？”女子同底下围观的人群一样吃惊，隔着幕离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

　　弱不禁风，是在场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仙鹤郎君！”林纷惊讶得脱口而出，连忙捂住了嘴。南极仙翁座下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县城？！还摆出了这么一场啼笑皆非的比武招亲？！南极仙翁知道吗？

　　除了她，还有两人也是同样震惊，惊得忘记了离开。

　　“不知小姐想比试什么？”张公子看起来病怏怏的，脸色苍白，笑容倒是很温和，“琴棋书画或是拳脚功夫，任由小姐选择其一。”

　　“拳脚功夫，你？”不能说黄衣女子小看他，而是全场的人都不看好他。这副模样，一阵风就能给刮走似的。

　　“没事，在下熬得住。”

　　“扑哧”，林纷被这话给逗笑了，装模作样的本事应该不是南极仙翁所教吧？举止庄重，声名显赫的他，在天界一群小仙子中可是高高在上的象征，谁不知仙鹤郎君除了买自家仙翁的账，其他闲杂人等一律熟视无睹，性情说得好听些是清冷，直白点就是唯我独尊，整日守着他家的百草山，谁多看一眼都像是贼。

　　“骗子！还跑人间来骗！”

　　“小点声。”

　　围观人群中，一青一白两个身影正小声交谈，青衣女子脸上满是鄙夷，瞪向台上那个瘦弱的男子。

　　“算了，本小姐忽然没了兴趣，不比了。”

　　突然转身走向台阶，黄衣女子转变之快令台下等着看好戏的人们愕然，就连张公子也蹙紧了眉头。

　　“活该！”青衣女子欢笑起来，恨不得使劲鼓掌，给那女子，嘴里还不停念叨，“让你再目中无人!让你再吝啬小气！”

　　“青儿。”一旁的白衣女子拍了拍她，眉眼之中也带着笑。

　　黄衣女子莲步轻移，却在步下台阶时又停住了身形，“张公子，劝您一句莫要讳疾忌医，早治早好，年纪还轻着呢。”说完，又慢慢踩着台阶而下，身段婀娜透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张玉堂呆愣在台上，听闻此话立时阴沉了脸。

　　“噗—哈哈哈哈！”

　　清脆爽朗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从乌压压的人群中爆发而出，紧接着是阵阵抑制不住的偷笑声附和而起。数道目光不约而同投向笑声的源头，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好一个俏丽的女子！

　　除了张玉堂，一张苍白的脸瞬时乌云密布。还有林纷，匆匆一瞥，却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脸庞后，笑意全无。

　　“又是你！”

　　大喝一声，张玉堂是冲着那笑得前仰后合的青衣女子。

　　“白素贞！”

　　迫不及待，林纷拔腿就向与青衣女子相偕而立的白衣女子而去。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她了！白素贞！好端端地站在人群的那一头，而不是在暗无天日的雷峰塔下！她们，还没有错过，谢天谢地。

　　“哗—”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一道清影从他们的上方凌空飞过。随之，又一拥而上，阻断了林纷的去路。

　　“青儿！你打不过他的！”

　　“没打过怎么知道？！”

　　青儿不听白素贞焦急的劝说，已然站到了擂台之上，俊俏的脸蛋带着几分英气，挑衅地望向已怒火中烧的张玉堂，“病秧子，姑奶奶我也特来讨教讨教！”还不忘趁机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你这是自己找死！”在这女子面前，他无须再装，撤去虚弱外表，书生气渐隐杀气顿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青蛇！”他不是张家公子，而是手下从不留情的仙鹤郎君。

　　“哼，你这只死仙鹤，放着满坑满谷的草药不守着，跑人间来摆什么比武招亲！万一又被贼偷去仙草，怪不得别人！”双手叉腰，青儿毫无惧意直视他。

　　“那个贼就是你！”若不是那日他正是修炼的紧要关头又怎会轻易让她逃脱？！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心里更怨恨了。若不是她这狡猾的青蛇，他堂堂仙鹤郎君如今早已位列上仙，还会来凡间渡劫？！

　　“一株尚不及五百年的仙草而已，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青儿瞟了他一眼，不屑地一挑眉，“小气鬼！”

　　“少废话，受死吧！”

　　“谁怕谁！”

　　顷刻间，早已结怨已深的俩人缠斗在了一块。不明就里的围观人群还当又来了一个比武招亲的姑娘，吆喝声呲笑声乱作一团。

　　那厢边打得不可开交，这边林纷还在拨开重重人潮想尽快挤到白素贞的跟前，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例如她们可曾遇见许仙了？无奈，不能使用灵力时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

　　眼见白素贞已被人潮隔离得越来越远，林纷不由急了眼，“不管了！”牙一咬，心一横，藏在袖下的右手偷偷结了个印—

　　“哎呀！”

　　腰间被硬生生撞到，脚下一拐，身体失去了重心，眼瞅着就向一边摔去，结的印都给撞散了，她觉得自己这回要悲剧了。

　　“小心。”

　　没有预期的跌倒，可被人使劲扯住的胳膊也跟脱臼似的。

　　“好痛！”是哪个笨蛋，拽疼了她的胳膊不算，还让她的脚拐得彻底，气得她瞪向那个好心办坏事的笨蛋，“会不会扶人……哪，你怎么回来了？！”

　　“你……”

　　“我明儿个就走！”白素贞已退到了街边，青儿还在台上，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稳住身子，林纷加快了脚步，刚迈出一步。

　　“你这是何意？”

　　哦，对了对了！差点忘记答应他的了，“再给我一小会，就一小会，最迟今晚！”看来今晚得饿肚子了，可她的胳膊还在他的手里拽着。

　　“我没那个……”

　　“好！”

　　一片叫好声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的话，人群像沸腾的热水炸开了锅。林纷回头望向整场的焦点所在，秀眉不禁纠结成了一团—仙鹤郎君不知何时跃上了临时搭建的木架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跌坐在擂台边缘的青儿，逆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青儿输了。“糟了!”她连忙扭过头，人群外早已没了白素贞的身影。

　　“快看！是仙女！”

　　耳听得身边的人们再一次的喊声，大家纷纷抬头，惊讶、惊奇，更多的是惊艳，目光整齐划一地追随着那位凌波仙子，从他们眼前飞过落在青衣女子的身边，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白素贞拉起青儿的手，转念间已不见了踪影。

　　再也顾不得周遭围满了人，林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拨开一条道，提起裙摆就跑。别走！她还没有把要交代的事告诉白素贞，她们怎么可以离开？！不行！

　　可，连追了三条巷子，她依然失去了她们的方向，心里只得默默替自己哀悼，这么好的机会就此错过。挫败地蹲坐在沿街的石阶边，闭上眼，林纷试图凝气重新寻找二人的气息，哪怕一丝都好—

　　“林纷，你发什么疯？！”

　　呵斥声，扰乱了她的心神，恼怒地睁眼瞪向来人，林远书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立刻就离开！总行了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