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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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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吗?是梦吧!
全是红色,天空、大地、山川、湖泊、草原、城市、人群,整个世界都是红色!伴着凄厉的惨叫,这是哪儿?有如地狱般恐怖的景象!红色!令人作呕的颜色!却刻在记忆深处,终生挥之不去!我逃不开,躲不掉!可是我想逃!我想逃!腿?!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迈不动?谁?谁在拉着我?放开!放开!我要逃!让我逃!
“师姐!师姐!”
谁在叫我?铺天盖地的红色不见了,我慢慢睁开眼睛,是我的房间,我回来了。叹了一口气,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伤口开始痛,已经习惯的痛,只是心里,更痛!
“师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未琪在床前。
“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偏过头,不愿看见任何人。
“师姐,”未琪欲言又止的样子,“我---”
“好了未琪,我们出去吧,让卯絮休息一下。”丑央,大师姐,拉住未琪。
“可是我---”未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间。
我知道,她认为我在生她的气,为了小小年纪就丧命的亥梦。想到亥梦,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围绕我的不是悲伤,而是比以前还要多的漠然、麻木。我又恢复了之前的我,确切的说,是比以前还冷漠的我。
“吱呀”门响了,有人走进来。他走到床边,望着我。转头看他,看没有一丝表情的俊颜,却没有感到寒意。盯着他,我相信自己的眼神比他还要寒冷。他伸出手,切断我的视线,“亥梦葬在后山,你知道那个地方。见到师傅,就说他们三人都死在箭下,其他什么都别提,未琪那儿我去跟她讲,”他停下了,我看到他掌中练功留下的痕迹,腕口处,隐在袖中的天蚕丝闪着微微的光。屋内的空气开始沉默,他的手挡在眼前,我看不到他的脸。然后,他转身离开。
“师兄,”我叫住走到门边的他,一句“谢谢你”却哽在喉里,说不出来。
“说不出口就不用说了,只是,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说,随即消失在门旁。
我望着开启了又关闭的门,可以不去梳理凌乱的心绪。他把亥梦葬在那儿,一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地方,一个许多年都没去过的地方,原来,他没忘---
起身,伤口抽痛,猛灌下一茶壶的水,我为自己塑造好比昔日更坚强的武装,保护那颗有了裂痕的心,一道道,使亥梦用生命刻上去的。拉开房门,一地阳光却清冷,我向大殿走去,去面对师傅。
还未走进大殿,便听到里面传出的争吵声。“哼,自己没本事办砸了事情,还在这儿装可怜!”未琪的声音,带着轻蔑与嘲讽。
“未琪,你,你什么意思!”寅风,二师兄,口气中满含压抑的愤怒。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学艺不精,厚颜无耻!”
“未琪,你太放肆了!”丑央发话了。
“师傅。”不理会他们的口舌之争,我径直走到殿内。
“师姐,你怎么起来了?”未琪惊讶得看着我,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争吵,望着我。
“卯絮,你得上没问题吗?”师傅坐在八仙椅中,问我,却感觉不到关心。
“没事。”我应到,环顾四周,少了巳水、酉兰的身影。“巳水,酉兰---”
“死了。”晨星接过我的话,“我们失败了,没拿到天书,没杀了鬼九。”
“九阴堂,这么厉害吗?”我皱眉,不相信他们竟然失败了。
“不,是我们大意,中了机关。”
“卯絮,以后你再听晨星详细跟你讲吧,先回到你的位置上。”师傅打断我们的话。
“是。”我退到一旁,站到丑央和未琪之间,未琪身后空荡荡的,他们已没有命再出现在这大殿上。
“你们这次太让为师失望了!”师傅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没拿到天书,反倒让别人摆了一道。区区几只铁箭,居然连卯絮都受了伤!这十几年的工夫,你们都白练了!”
“徒儿无能,请师傅责罚。”师兄弟们齐齐跪下,等着师傅的处置。
半响,师傅只是叹了口气,“唉,你们都起来吧。”
“谢师傅。”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鬼九,夺回天书。你们要尽快查处鬼九的下落。”
“是,师傅。我立刻令全体门徒下山调查鬼九的行踪。”子漠拱手说到。
“好,子漠,你告诉他们要小心,别轻易曝露行踪,现在朝廷一定在全力追捕行刺的人,所以尤其是你跟未琪、卯絮,行动时一定要小心。”
“是。”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了消息,速速回报。”
“是!”大家行了礼,正欲退出大殿。
“卯絮,”师傅忽然叫住我,“你留一下。”
我一愣,随即意识到肯定有关我的伤,师傅在怀疑。“是。”我停下脚步,感觉到子漠从身边走过时,从我脸上飘过的一丝目光。
“师傅,你还有什么吩咐。”
“卯絮,你得伤,似乎不是铁箭所致吧。”果然。
“是,徒儿的伤是被太子的剑所致,并非铁箭。”
“哦?你与太子交过手?”莫名的,师傅似乎起了极大的兴趣。
“是的,徒儿当时正要取雅尔人头,却遇太子阻挡,徒儿失手被他一剑刺伤。”
“好,哈哈,好!”师傅的笑听起来带着恨意,“卯絮,你记住,日后如遇到太子,定要取他项上人头,以报这一箭之仇,明白吗?”
“弟子,明白。”
“好了,你退下吧,记住为师的话。”
“弟子遵命。”
走出大殿,庄内静悄悄的,门徒们许是都被派去寻找鬼九了吧。我向后山走去,想看亥梦。竹林沙沙,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密语。忽然,一抹橙色人影闪过,奔入竹林深处。未琪?我心下打了个问号,悄悄跟上去。还未近前,便听到未琪与寅风的声音。
“未琪,你究竟想怎样?”
“寅风,你和丑央做了什么你自己明白,你们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未琪,你不要欺人太甚!”寅风暴怒的吼声。
“哼,我去告诉师傅,你和丑央就等着替巳水、酉兰偿命吧!”
“你敢!”
前面传来利器碰撞的声音,他们动手了!掠过一个树梢,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被一青一彩两条剑气包裹着。
“住手!”我正要掠入其中分开两人,只见银光一闪,寅风的表情僵住了,眼中满是惊恐。未琪也停了手,不相信似的看着寅风。下一秒,寅风的头颅便在颈处齐齐与身体分了家。他死了?他死了!
“这,这,”未琪也傻了,“我,我没有杀他!”
“怎么了,谁死了?”另一边,晨星奔过来,见到眼前的情景,晨星也呆住了,他看看手中仍执刃的未琪,“你,你杀了二师兄?!”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未琪的尖叫惊起林中的鸟,这下,全庄的人都会知道了,我想。
果然,子漠、丑央、午玄不消片刻便赶到了。子漠凝重的神情,午玄难以置信的呆立与丑央震怒的悲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这是怎么回事!未琪,是你!是你!”声嘶力竭的喊叫使她看起来有些狰狞,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姐。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他,有人趁我俩不备,偷袭寅风。”未琪已不似方才那般慌乱。
“胡说!凭你和寅风的工夫,会察觉不到有人偷袭吗?再说,有谁能潜入斩龙山庄直至竹林都不被发觉?除非是庄里的人!”
“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午玄有些沉不住气了。
“哼,”丑央冷笑一声,“乱说?说谁谁心里明白!”她死盯着未琪的双眸中已透出杀气。
“丑央,别冲动,”子漠挡在她面前,“这事要由师傅来处理。”
“好,我倒要看看师傅这次还怎么护着这贱丫头!”说完,丑央提气向大殿奔去。
阴沉的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静。我俯身,仔细察看寅风的伤口。
“卯絮,怎么样?”师傅问话了。
我略一思索,“从伤口看,是被人用疾速的利器所伤。入皮肉处的皮肤向内凹,而颈后的伤口向外翻,皮下组织掀起到皮肤上面,所以应是被从正面攻击了。”
“未琪!你还有什么话说。”丑央手指未琪,喝道:“当时只有你与寅风有正面接触,凶手不是你谁是谁?!”
“我说了,寅风是被偷袭的!”
“偷袭?谁这么大本事,能在你与寅风交手时,从正面偷袭!?”
“师姐,”我打断丑央的话,“听我把话说完。寅风颈上的伤口很奇怪,一般利器造成的伤口是很整齐的将伤口两侧的机理破坏,但他的伤口处皮肤有皱起的现象,且切面处皮肉凌乱,以未琪彩虹刃的锋利,伤口不应该是这样的。还有,我当时,”我停下了,因为我忽然发现寅风伤口内有一条若有似无的银丝。俯下身,我没有将那银丝挑出,只是装作查看伤口内皮肉的样子。待我看清那银丝为何物,原本要说出口的“当时看到一道银光闪过”被硬生生咽回肚里。
“当时,你当时怎样阿?”丑央催促着我。
“我当时,”站起身,我藏好所有的震惊,淡淡地说,“并未看到未琪出手。”
“卯絮,你!”“啷”丑央的剑已出鞘,剑尖直指我的面部,“卯絮,你竟然也帮着那个贱丫头!”
“师姐,”我直视着她愤怒的双目,“我只是在说事实,未琪,不是凶手。”
“丑央,把剑放下!卯絮的话你都听到了,不得放肆!”师傅一拍而起,怒喝道。
丑央的身子震了一下,看看周围已蓄势待发的每个人,一腔悲凉与恨意涌上,仰天大笑一声,“好,好。你们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说完,卷起寅风的头颅狂奔而去。
“丑央!”师傅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可我看得清楚,那种痛楚的眼神是心碎掉的映射,原来寅风师兄对丑央师姐有着如此特殊的意义。我被这眼神震撼了,第一次感觉到,人的感情原来如此强烈,这是爱过之后才会有的痛吗?我不知道,在我学到的一切中,没有感情这个词,更没有爱这个字,可这所有的,都在我心底滋长着,我深深明白,我不是原来那个卯絮了,亦或,另一个我觉醒了。
“---卯絮?”师傅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是。”我忙应到,该死,我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师傅问道。
“徒儿没事。”
“你们听着,今天这件事非常严重。未琪不是凶手,就说明凶手另有其人。那么,有人进到山庄里来,却没有被发现,这其中必大有问题!你们即刻出庄,去把人给我抓回来。我想,他走不远,应该还在山下。”
“是!”
“还有,把这死尸扔到后山去。”师傅说得轻松,没有一丝留恋,这可是他抚养了十几年的徒弟啊!我没有办法想象,是否有一天,我们也会落得与寅风师兄一样的下场。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逃似的掠出大殿,只怕丝毫的迟疑会让精明的师傅看出端倪,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即使外表看起来更加麻木,心却不时地翻滚,太多的震撼让我有些无力招架。心底的洞在扩大,已经不起任何冲击,仿佛有一天,会整个崩塌,我压抑了许久的所有陌生的、未知的、恐惧的东西会将我席卷。我不敢想象那样的一天,恐怕那时,我的人都被撕裂了。
“卯絮?”子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回过神,看到那双冰冷眼睛与探询的目光。
“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师姐,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午玄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我?”被午玄笑得莫名其妙,我转向子漠,“你刚才说什么?”
这次连未琪,晨星都忍不住了,冲着我直乐。“卯絮,你有伤,就留在庄里好了,”子漠看我的眼神透这些无奈,“况且师兄弟们都下山找寻鬼九了,如果我们全离开,庄里的安全就没人负责了。你留下,我们也放心些。”
“嗯,好的。”在我的怒视下,那三个小鬼不得不把笑憋回肚里。
“我们走。”四条身影掠出,瞬间消失了踪影。我向竹林走去,或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对于寅风的死,太多的问号堆在我心里。还有那条丝线,那条天蚕丝!希望是我多心了,这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没有理由啊!况且我也留意了子漠的反应,未发现任何异常。如果真是他,那他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倚在树梢上,下面便是寅风被杀的空地。我把前前后后所有的线索穿起来。听未琪与寅风的谈话,似乎寅风作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未琪发现了。那他们见面是为了什么?未琪要挟寅风?不会,以她的个性,她宁愿去告诉师傅,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寅风要杀未琪灭口?更不可能了,若真杀了未琪,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况且凭寅风的功夫,虽比未琪高段些,但还不至于在别人未发现之前就将未琪干掉。若他想取未琪性命。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正面冲突的方法。或者,他们只是在竹林中遇到,没有约定?可吸引我前来的那抹橙色身影分明具有目的性,不像是无意遇到。还有天蚕丝,为什么会出现在寅风的伤口处?真的是凶器?那杀了寅风的人就是---?不可能!忽然,我明白了寅风被杀的手法。虽然银丝是从正面勒断了寅风的脖颈,但袭击者却是站在了寅风后面,当时在我面前闪过的银光正是凶手出手时,天蚕丝窜入交手的两人中,然后凶手收紧丝线,线便割断寅风的脖颈。只是凶手没有料到坚韧的天蚕丝会断裂并残留在伤口处。如此说来,凶手早在未琪与寅风交手前就隐匿在寅风背后,显然,他早有准备。而且此人居然在两人打斗时用丝线杀人,必是高手无疑!我把种种结论组合,一个人影在心里愈渐清晰。不!我摇头,不会是他!不会的!
竹木一阵晃动,有人来了。是晨星?!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他现在应该在山下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正在疑惑,远远的传来厮杀声,有人攻打山庄!我急急向大殿跑去,同时放出了救援的信号,相信子漠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的。
殿前广场上,庄里为数不多的门徒们正全力阻挡着敌人的进犯。来人不多,却可见身手的厉害,不肖片刻几乎要攻入大殿。跳入人群中,我放倒几个欲进殿的敌人,颈窝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双手暗扣几柄飞刀,我大喝一声:“来者和人,竟敢到斩龙山庄撒野!”几个不怕死的想围攻我,几柄薄片尖刀齐齐劈下,一个旋身,我跳出几个人合围的圈子,手中飞刀齐发,立时多了几具无头的尸体。门徒们与敌人都停了手,但双方都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对抗对方的进攻。
突然,敌方阵营中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卯絮,你们都让开,我只是要亲手诛掉戊相那个老贼,大家同门一场,我不想滥杀无辜。”
丑央师姐?!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师姐竟敢带人攻打山庄!“住口!不得对师傅无礼!师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快叫这些人退去,再向师傅请罪,他老人家会原谅你的。”
“师傅?”丑央哈哈一笑,“我没有这样的师傅,今天,我要为寅风报仇!”
语毕,只见她翻出一个剑花攻了上来。丑央招招凌厉,我只得甩出飞刀不停硌开她的剑。这种拼命的剑法早使得她门户大开,但我下不了手,丑央,丑央只是在为心爱的人拼命啊!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越过我,一掌击在丑央胸口,顿时,丑央飞下台阶,重重摔在地上,脸色如纸般苍白,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师傅。”看清来人,我立刻收起飞刀,退到一旁。
“卯絮,杀了她!”师傅阴冷的声音。
“师傅?”我惊愕的抬头看他,师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贼,别以为我会怕你!我要你为寅风偿命!”丑央挣扎着站起来,一个不稳,又跌坐在地上。师傅那一掌虽未用全力,却也让她吃不消了。“卯絮,你听着,我们都不过是这老贼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只是在利用我们!”
“住口!”师傅暴喝一声,“卯絮,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师傅,师姐她---”
“她不是你师姐!她已经被判师门了!背叛你的人,就一定要他死!难道你忘了师傅对你说的话吗?杀了她,这是命令!”
“---”天生服从命令的力量又开始主宰我,“是!”我甩出飞刀,片刻取下丑央的人头。鲜血迸出,溅在我的衣摆上,烫得我不禁颤抖。
“好!好!多么精彩的自相残杀啊!”一个人走出来,是个贼眉鼠目的小老儿。“戊相,你果然狠!”
“哼。”师傅冷笑着,“我就奇怪,没有人给丑央撑腰,她哪来这天大的胆子!鬼九,你的算盘都打到我身上来了!”
“哎,戊相,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若不先动我天书的脑筋,我又怎么敢惹你呢?你要赶尽杀绝,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哼,你离死期也不远了。”师傅笑着,有些得意。子漠、晨星、午玄、未琪在后面攻了过来,顿时敌人后方惨叫连连。
“戊相!你!”鬼九脸上显出惊恐之色。“你,纳命来吧!”鬼九窜上大殿,举掌向师傅劈去。
“鬼九,把天书交出来!”挡在师傅身前没我迎上攻来的鬼九。
谁知,鬼九见到我竟似见了鬼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我怎样!”我将飞刀纵向抛出,向他肩头削去。鬼九居然用掌推向刀侧,掌未到,刀上可感受到强劲的掌风。“好强的内力!九阴掌果然名不虚传!”喝声好,我并未收回力道已失的飞刀,反而又弹出两叶,一叶直取面门,一叶击中方才那叶飞刀,齐冲下盘攻去。
“好手法!”只见鬼九暴退三丈,竟躲过我的追命刀。“戊相,没想到你竟养大了这个丫头,还传她武功,你不怕有一天她会报仇吗?”鬼九问得蹊跷。
“你胡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鬼九在说什么。“废话少说,鬼九,将天书交出来,本姑娘今天就留个全尸给你。”
“呵呵,好大的口气。天书就在我身上,只怕你没本事取!”鬼九拍拍胸口,天书应该就在他怀中。
“鬼九,你今天休想走出斩龙山庄!”射出一把暗器,我紧随其后,瞬时便将鬼九笼罩在飞刀的银光中。“噗”一叶飞刀划中了他的胳膊,血喷出来,鬼九的动作迟缓了一刻。但对于我以速度与准确度见长的飞刀来说,这迟疑是致命的。鬼九毕竟功夫不凡,他一个侧身,硬是让过划向颈部的刀锋。我一紧链锁,刀深深刺入他的肩头。当我收回飞刀,鬼九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下一秒,贵就发出了奇怪得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丫头,哈---,你,哈,你对我,哈哈,做,做了什么?!”他的笑越来越痛苦。
“我?”我笑看着他,一脸轻蔑与残忍,“没做什么啊,只是让你开心一下而已。”
“你,哈哈,你---”
“师姐,”午玄他们奔过来,看来那些小喽罗已经归西了,“他怎么了?”午玄一脸疑惑与好笑。
“我刚才一不留神,将一根银针射进了他的笑眼穴啊。”我说得轻松。
“哈哈,你,哈哈,什么时候---”鬼九已笑得近乎狰狞。
“哦,就是刚刚攻击你上盘的时候啊,那是假的,我的目的就是逼你侧身,你的笑眼穴正暴露在我面前。鬼九,交出天书,本姑娘就给你个痛快。”
鬼九一言不发,显然是想用内力逼出那根针。
“鬼九,你别白费力气了。告诉你,你越是用功,那针陷得越深。等完全没入穴眼,你就会经血倒流而亡!”
“哈哈,好!”师傅缓缓走下台阶,“鬼九,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令我的徒弟取出银针,只要你交出天书。”
“你的徒弟?!哈哈哈哈!”鬼九突然仰天长笑,“唔。”他突然全身一阵抽搐。他,他竟然将银针吸入穴眼!一股血从嘴角流出,他的双眼血红。
“你!”我几乎呆住了,没想到他会自取灭亡!
“灵格格,你爹一世英名,却生了这么个认贼作父的女儿!”他瞪着我,手却指着师傅。
“鬼九,住口!”师傅举掌就要劈下。
“怎么,戊相,怕我揭穿你的老底吗?还是怕我告诉你的宝贝徒弟,当年就是你杀了他的爹娘?!”
“什么?!”我被鬼九的话震呆了,像晴空里起了一个霹雳。“鬼九,你,你胡说!”
“哈哈,报应啊!戊相,今天的我就是你的下场,她,”鬼九的手转而指向我,慢慢的,“她会报仇的!”鬼九直直的倒了下去,鲜血从七窍流了出来,一地殷红,与丑央的汇成一滩滩触目惊心。
山庄里静悄悄的,风暴之后的平静,地上成堆的死尸。师傅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风卷着血腥味扑打在脸上,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师傅转身向殿内走去,没有言语。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第一次以这样无礼的口气对师傅讲话。
“卯絮,不可以---”师傅用手阻止子漠再说下去。
“是---,”师傅顿了一下,“真的。”
不只我,我听到所有人抽气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仿佛像噩梦一样。
“卯絮,事到如今,为师也该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们跟我到后堂来吧。”
后堂其实是师傅平日静修的地方,我们几个师兄弟都不能随便入内,在庄内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进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师傅把一个小包袱放在堂内的石桌上,打开,竟是一件孩童的衣衫。“这个,就是当年我把你抱回来时你穿的衣服,还是你娘亲手缝制的。”
“我,娘?”我上前,伸出手,想去触摸那衣衫,却发现手颤得厉害。
“卯絮,你的本名叫灵月奴,你爹叫灵涛,原是禁林军的教头,一身武艺十分了得。因救驾有功而加官进爵,年纪轻轻便当上大将军,可谓前途无量啊。你娘才华横溢,温柔可人,而你更是伶俐可爱,深得太后喜爱,册封为格格,与皇室沾了边。这就引起朝中奸臣的妒忌,在皇上面前诋毁你爹,说他想篡权夺位,图谋造反。可恨那昏君不念你爹多次舍身救他性命,不仅开始压制你爹,还打上了你娘的主意。你娘虽出身低微,但容貌、气质绝不在后宫嫔妃之下。这狗皇帝便想加害你爹,趁机夺走你娘。你爹察觉到危机,连夜带你娘跟你逃出京城。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便派我和另一位将军追杀你爹。追了几天,终于让我们在栖霞山下发现你们的踪迹。法是你爹娘已是疲倦不堪,你爹由于分心于你跟你娘的安危,不消多时便败在我的手里,当时我用剑抵着你爹的脖颈却迟迟下不了手。我不忍心杀了向你爹这样一位忠义之士,但有难违皇命,真是左右为难。你爹求我放了你跟你娘,要只取他的性命。我答应了,看着他对你娘的一腔深情,任谁都无法不感动啊。然后你爹用我的剑自尽了,没想到的是,你娘受不了你爹自刎的打击,竟也用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跟你爹去了。那时的你还只是个四岁大的奶娃儿,睁大着眼睛,却不哭。我将你偷偷带回京城,藏在自己家里,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让我自己的女儿跟你作伴,日子倒也平静。只是你不爱笑,也不哭,安安静静的。我想,你可能是受了些刺激,日子长了就好了。谁只就在这时,跟我同去的那个奸人向皇上告密,供出了我私自将你藏在府里。皇上大怒,下旨抄家,混乱中,我抱着你仓皇出逃,而我的家人却无一幸免。”师傅眼中竟似闪着泪花,“后来,我创建了斩龙山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杀了那狗皇帝,为我的家人报仇,为灵将军报仇!这么多年,我招兵买马,迅速扩大着山庄的实力,同时收留了你们十二个孤儿,悉心调教,将你们抚养成身怀绝技的高手,能助我完成复仇大业。卯絮,这十六年,为师都把你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啊,即使严厉一些、无情一些,都只是望子成龙的心情啊!你能明白吗?能,”师傅走到我面前,用手轻拍我的肩膀,“原谅师傅吗?”
我抬头,木然的看他,这是师傅吗?这个一脸慈祥与疼痛的人,真的是师傅吗?我不知道,我已没有了思想去分辨他的话,他内心里的东西,只是向门外走去。
“卯絮!”师傅喊我。
“让我,想一想。”我没有回头,慢慢走出后堂、大殿。一地灿烂的阳光,却照不散我四周的黑暗,我的世界,整个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