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废稿》沾衣

7、相处

　　她对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在她心中，他究竟有怎样一个位置？
　　易风心变得焦躁，明明应是躺在床上静养的时间，他偏偏辗转不停，想的尽是云屏种种。她照顾他极为细心，她待他甚好，可她也不是时时在他身边。她这一段时间似乎格外忙碌，甚至很少在家里。到了二月初一，民政部上编订户籍法，虽与学部没什么大关系，却是善耆正管，一时之间云屏忙得昏天暗地，白天跑肃亲王府，晚上回来照顾丈夫。几日下来，她是累惨了，粉白的脸变得苍白带憔悴，易风忍不住怜惜，却说不出阻止的语句。现在他也略知云屏性子，她看来虽温和，实则倔犟无比，根本不是能被劝服的人。若说要她不去肃亲王府，恐怕她是决计不同意的。而要说让她不来照顾他，一来她也不会同意，二来他还真的不舍。
　　那名女子，吸引了他全部注意。本以为是满清格格，又是立宪一派，该当是幼稚的。结果和她一起的时间里，却总让他不由觉得，幼稚的一个，是自己。
　　不知何时开始，对她就是不同。在她面前总是格外激动，和她有关的事情，处理起来总是格外冲动。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绕着她转，从第一面开始，便如此。
　　这一次，挨了那一枪之后，脑中出现的人影，却是一直以为讨厌着的她。想着这次为革命而死倒没什么，只是在她心中，这个丈夫肯定是惹人厌的吧。而他，连她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就觉得不甘就死，所以挣扎着逃开，挣扎着找到房东关。只是他还是为她添了麻烦，最近十日中，载捷屡屡上门，说是探望承平格格，实际却是冲着自己来的吧？幸好房东关在别院，始终没和载捷撞上。
　　“其实就算载捷发现也没什么关系，庆亲王是袁世凯一派，和革命党虽不亲近，毕竟素有来往。”云屏道，“朝中和革命党对立的，除去我们这些立宪派之外，就是摄政王了。庆亲王一直视我们两派为眼中钉，不会为难你们的。”
　　“就算他刻意讨好，我等亦羞与袁世凯之流为伍。”易风道，神态凛然，“若不能清白自持，又算得上什么救民水火的革命党？”
　　“所以说，羡慕啊。”云屏看着他，神情凄然，“我，是羡慕你的。”
　　她转身，看着窗外。易风看她侧面，有种淡漠的凄楚，他心中一怔，起了迟疑和怜惜。想她这样的见识，在腐朽满清皇族之间，也未必真觉得好吧？想她眼底轻愁，原本以为是为了这婚姻，现在看来，也未必不是忧国忧民之态。
　　微惊，何时开始，竟然为她说起话来。难道这一次伤病在床，把他的心都病乱了不成？
　　或者，从见第一面起，就已经乱了吧。他是有微微的一见钟情的，而她，却不是他该钟情的对象。所以有之后的挣扎，明明在意却仍有意为难。他，当真没用。
　　“你去肃亲王那里，是去帮他改制的？”易风问道，“因为最近民政部连连改革，所以你忙了起来？”
　　云屏对他一笑：“原来夫君你现在不认为我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她笑容之中颇有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