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18、十八

　　似曾相识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
　　“……丁隐……丁隐……”
　　是谁……
　　这熟悉而焦急的声音……
　　是……
　　猛地呛出一口水。
　　注入的真气随即断了。
　　“丁隐！”
　　声音立时染上欣喜。
　　努力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渐而清晰，一张记忆中的面孔便映入了眼帘。
　　还是那样温暖、好看。
　　……陵……越？
　　丁隐被扶坐起来，眨了眨眼，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你怎么会……”
　　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好像也是这样的开场白。
　　可丁隐实在想不出陵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陵越淡淡一笑：“先把衣服弄干再慢慢说吧。”
　　丁隐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陵越，拢了眉：“你身上怎么没湿？”
　　陵越唇角的弧度蓦然加深。
　　就近寻了处干燥背风的地方，升起火。
　　陵越找来一些粗长的树枝，挑着丁隐的湿衣架在火边。
　　丁隐裹着陵越的外衣，暖意直从身上传到了心底。
　　陵越拿着两根树枝，挑起里衣凑近火堆烘烤，抬头看看丁隐：“裤子要不要也一起……”
　　“不用！”丁隐忙道，面上微窘。“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
　　陵越也不以为意：“那你先调息一下，看有没有哪里不适。”
　　丁隐“嗯”了声，挨着陵越坐下，运气调息。
　　行过一遍周身穴道，一路畅通。
　　丁隐收功睁眸，扭头看向陵越，见陵越也在看他，弯唇道了句：“没什么大碍。”
　　陵越认真道：“之前几次见你，运行过赤魂石之后身上总有很重的戾气，今日似乎和缓了许多。”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整个身体被净化了一样。以前总是被赤魂石控制心神，现在它终于肯听我的了。”丁隐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
　　陵越也欣然一笑：“是你的正义之心净化了赤魂石。”
　　丁隐的面色却又微微凝重：“但我还是担心，怕有天控制不了它。”
　　陵越将两根树枝交于一手，腾出一只手来按在丁隐肩头：“不用担心，只要你心志坚定，我相信赤魂石早晚会被你炼化，就算真有什么问题，我也一定会帮你。”
　　丁隐看着肩上的手掌，抬眼对上浅笑真挚的面孔，心中的忧虑霎时一扫而空，莫名的安心。
　　“对了，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陵越收回手：“听说玉水镇附近常有一股魔气出现，而且先后有近百名少女被劫，我怀疑是有人想利用这些少女修炼邪门功法，所以来查看一下。”
　　丁隐道：“是天龙寨的马元龙捉了那些少女修炼双修神功。”
　　陵越似乎并不意外。“我今天刚到玉水镇，在附近查探的时候察觉到这边的魔气，赶过来只看到水面炸开一片红光，跟着就发现了你。”
　　丁隐笑道：“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恐怕要做了水鬼。”
　　不期然想起小张那个他和陵越同时掉进水里自己会先救谁的问题，想不到竟然成了真，只是掉进水里的变成了自己。
　　陵越一笑：“你有赤魂石在身，没那么容易做水鬼。”
　　丁隐还是有些奇怪：“不过像这种事也需要你这个掌教亲自出马吗？”不是应该派几个弟子下山就好了？
　　陵越微垂了眼帘，复又抬眸：“你可知要修炼这双修神功除了百名少女真元还需要什么？”
　　丁隐面带疑惑地想了想：“难道是那颗珠子？”
　　陵越展眉，点头道：“不错。那颗珠子名叫赤星百炼，乃天地精华之灵珠，它与你体内的赤魂石可有着莫大的关系。”
　　“跟赤魂石有关？”丁隐忽然想起之前赤魂石的两次异动。难道……当时是受了这赤星百炼珠的影响？
　　却听陵越又道：“准确的说，是与一把能压制赤魂石的刀有关。”
　　丁隐眸底一亮：“你说的……莫非是血饮刀？”
　　陵越稍稍有些意外：“你知道血饮刀？”
　　丁隐如实相告：“其实这次下山除了和大师兄他们一起寻找三把神剑，掌门还另外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就是寻找失落已久的血饮刀。”
　　这件事原本是要瞒着所有人，只有诸葛驭我和丁隐两个人知道。可丁隐就是觉得对陵越没有必要隐瞒，毫无理由的绝对的信任。
　　陵越了然，浅笑着道：“那你这水倒没有白喝。赤星百炼珠本就是血饮刀上之物，既然它出现在此地，血饮刀很可能就在附近，即便不在，也一定能找到些线索。”
　　丁隐欣喜之余又有些顾虑：“可是掌门让我秘密寻找，怎么才能避开他们……”
　　陵越含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丁隐愣了愣，旋即弯起唇角：“好。”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刚才你说的寻找三把神剑是怎么回事？”陵越随口问道。
　　丁隐毫不隐瞒，将寻找紫青双剑和神木剑加固封印一事对陵越说了。
　　“陶然居？”听丁隐提到要去陶然居，陵越神色稍动。
　　“听说离这儿不远，就在太湖边上。只是据说范夫人脾气古怪，还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去。”
　　正说着，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一边。
　　呼喊声隐约传来，丁隐起身高声应道：“我在这儿！”
　　不一会儿，小张和周青云就一路喊着“丁大哥”飞奔过来。
　　小张扑上去一把抱住丁隐：“大哥！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又急忙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帮你检查一下。”
　　丁隐挡下小张上下摸索的手：“没事没事，我刚刚已经调息过了，没什么大碍。”
　　“那外伤呢？快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诶……这不是你的衣服。”小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周青云被小张抢了先，没能第一时间凑到丁隐跟前，倒是看到了旁边的陵越。
　　“陵越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你救了丁大哥？”周青云又是意外又是开心。
　　陵越笑笑还未答话，丁隐已从旁道：“我被震晕了，差点儿淹死，幸好陵越刚好在附近，把我救了上来。”
　　周青云满心的感激：“陵越大哥，谢谢你救了丁大哥。”
　　小张一直在旁边打量陵越，视线在他和丁隐身上扫来扫去。“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陵越掌教啊，失敬失敬！”小张一脸热络，连连拱手。
　　传说？陵越微觉好笑，谦和道：“叫我陵越就好。”
　　“那怎么行。”小张脑筋一转：“要不我跟青云一样，叫你陵越大哥。”
　　陵越微笑：“好。”
　　周青云凑到陵越身边，去抢那挑着衣服的树枝：“陵越大哥，还是让我来吧。”
　　陵越不好相争，便交了给她。
　　小张在一边道：“是啊是啊，这种粗活儿交给青云，怎么能让堂堂一派掌门在这儿烘衣服呢。”说完不忘扭脸打趣丁隐：“真想不到大哥面子这么大啊。”
　　丁隐挑起一边眉梢，斜瞅着他：“你好意思说？既然是粗活儿你怎么自己不做让青云做？”
　　小张满嘴是理：“青云喜欢帮你做事嘛，我这可是好心给她机会。”
　　周青云暗自笑着不说话。
　　丁隐摇摇头，一脸“我说不过你”。
　　丹辰子等人也赶到了。看到陵越，丹辰子和诸葛紫英都很是意外。
　　互相打过招呼，林天逸问：“丁大哥，马元龙呢？”
　　丁隐不答，反问小张：“小张，百草师叔给你的竹筒呢？”
　　小张从腰间拿出竹筒：“在这儿。”
　　“打开它。”
　　小张依言打开盖子，丁隐张开手掌，微一凝力，掌心冒出一团红光，倏地钻入竹筒。
　　小张连忙又将盖子盖好。
　　林天逸讶然道：“这、这是马元龙？”
　　“他的肉身被我的赤魂石毁了，这是他的元神。”丁隐对林天逸道：“你看看你手上那只蝎子还在不在？”
　　林天逸看向左手手背，果然那个蝎子纹身消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太好了，以后不用再受马元龙的威胁了。”
　　丹辰子道：“我们会把这个元神送回蜀山，请师父把他镇压在伏魔谷，到时候玉水镇就再也不会受他的迫害了。”
　　林天逸和卉儿闻言总算安了心。
　　小张提议：“大师兄，既然丁大哥没事，不如你们先回山寨。卉儿姑娘和神仙姐姐一定累了，让她们赶紧回去休息，等会儿衣服烤好了我们就回去。”
　　丹辰子看看卉儿和紫英：“也好。”
　　待四人走远，丁隐才问：“为什么支走他们？”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小张笑道。“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看你这衣衫不整的，等下还要换衣服，有两个姑娘在这儿多不方便。”
　　“喂！什么叫两个姑娘，那我呢？”周青云不满地瞪眼。
　　“知道自己是姑娘还不走？还是你想留下来看丁大哥换衣服啊？”小张扬眉坏笑。
　　“你——”周青云脸腾地红了，憋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连树枝带衣服往小张怀里一塞，闷着声跑了。
　　丁隐蹙眉瞅着小张：“你呀，真是口无遮拦。”
　　陵越不便置喙，径自看顾着火堆。
　　小张凑近丁隐：“怎么，心疼了？你对青云还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你少乱点鸳鸯谱，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丁隐不自觉瞄了眼陵越。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丁隐自己都没有察觉，却被小张看在了眼里，也跟着瞄过去。
　　刚好陵越回过头，却是看向小张怀里的衣服，还没开口，小张已心领神会地凑过去，把衣服摊开来晾好，顺便打开了话匣子。
　　小张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从丁隐那里耳闻陵越这么久，早就很感兴趣，加之刚刚丁隐这似乎别有深意的一瞥，心中的好奇就更加按也按不住了。
　　陵越话不多，倒也有问必答。
　　只是这边两人聊得热络，那头儿受了冷落的丁隐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闷着头拨弄火，时不时瞥去一眼。
　　陵越摸着衣服干了要叫丁隐的时候刚好撞上瞥过来的目光，温然一笑。
　　丁隐的心突地跳了下，微微尴尬。
　　小张从旁看着，心思暗转。
　　将陵越的外衣脱下递过去，各自穿戴整齐。
　　小张眼尖地从陵越的随身物中拣出个剑穗，白玉雕成的双环扣触手温润，流苏穗子手工精巧，不由得挑眼笑问：“这一定是哪个姑娘送的吧？我知道了，肯定是某个漂亮又可爱的师妹，对不对？”
　　陵越垂眸浅笑，没有否认。
　　小张偷眼瞧向丁隐，见丁隐神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你跟我们一起回天龙寨吧。”丁隐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陵越凝眸看着丁隐。“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陶然居？”
　　丁隐会意，知道陵越是要去探寻血饮刀的下落。“大概就这一两天。”
　　陵越想了想：“你们先行一步，我办完事就去跟你们会合。”
　　“陵越大哥也要去陶然居？”小张奇怪问道。
　　陵越道：“我与范夫人也算相识，或许可以帮上忙。”
　　小张一听喜出望外：“你认识范夫人那真是太好啦！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进去，这下肯定没问题了！”
　　陵越淡淡一笑：“你们快回去吧，他们怕要等急了。”
　　小张笑道：“别人不知道，青云肯定……”
　　丁隐截断小张的话：“那我们在陶然居等你。”言罢拽着小张走了。
　　陵越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去。
　　却听身后有人说道：“陵越，你何时也会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