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19、十九

　　陵越转回身，面上仍带着笑意：“红玉姐何出此言？”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却多了一个容颜绝丽的红衣女子。“明明是你向主人再三央问压制赤魂石之法，身上余毒刚清就千里迢迢跑去陶然居寻求血饮刀的下落。今日到了玉水镇，听闻几个蜀山弟子救回百名失踪少女，还要去后山密林寻找匪首，便歇也没歇又急匆匆赶过来。你如此为他，却只说是因少女失踪可能牵涉血饮刀才来调查，这可不是说谎吗？”
　　陵越淡淡笑道：“范夫人曾提到赤星百炼与双修神功之事，我们也确是怀疑少女失踪与此有关，又怎算是说谎呢？血饮刀毕竟是蜀山之物，私下探听难免惹人猜疑，我隐去不提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红玉提醒道：“你别忘了，丁隐也是蜀山之人。”
　　陵越微垂了眸。又怎会听不出红玉的言下之意？
　　“陵越，”红玉深深地注视着陵越，幽幽地道，“他不是屠苏。”
　　陵越浅笑着抬眸，神情认真而坚定：“我知道。虽然他和屠苏的经历很相似，但我从来都将他们分得很清楚。世间只有一个百里屠苏，也只有一个丁隐。”稍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当年我没能帮到屠苏，现在，只是不想看丁隐和屠苏一样受那么多苦，希望可以尽我所能的帮他，可以看到他……有一个好的结局。”
　　“陵越……”红玉看着陵越，泛起一丝心疼。
　　红玉深知，屠苏对陵越来说不只是师弟，更是家人。
　　蓬莱一去，归期渺然，陵越心中并非不晓，只是心之所系，已成执念……
　　丁隐的出现，于他，也不知是喜、是忧……
　　红玉暗自忧心，陵越却已调整了心情，依旧浅笑淡然：“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红玉姐，若不是你出面，范夫人也不会这样爽快地答应帮忙。”
　　红玉知他有意转换话题，便顺其意。“是你不肯借主人之名，否则何须我来讲这人情。你若一开始便报出师承，范夫人自会待你为上宾，也省得我跑这一趟。”
　　陵越抿唇道：“师尊本已言明不再管门派中事，如今却因我一再费心劳力，我……”
　　红玉轻轻叹息：“主人嘴上说不管，但若当真有事，又岂会真的袖手不理，毕竟……”话梗在喉咙里，“只有你这一个弟子了”到底没有说出口。“毕竟你是主人一手教养长大，说是师徒，却也情同父子。主人表面冷情，其实最是重情不过。”
　　紫胤真人虽从一开始就示意陵越不要插手蜀山之事，但还是一再替其解惑，一次次选择留下坐镇天墉城。这一次更是让红玉下山，助陵越寻找血饮刀。
　　为师者之心，又何需言表。
　　“师尊的恩情，此生难报……”
　　“说这些做什么，不是要找血饮刀吗？”红玉适时地转换话题。
　　说到血饮刀，陵越回首望向河面。“马元龙肉身被毁，赤星百炼珠一定落在水底的某个地方。”
　　红玉对此表示赞同。
　　既然是法宝，陵越便施出天墉法术，一束流光自指端飞出，蹿向河道。
　　两人跟随指引来到河边，流光自一处钻入水中。
　　“我来。”红玉一手伸向水面，隔空虚抓，水面浮起一团红光，一颗血红色的珠子破水而出，飞入掌中。
　　“果然是灵力充沛的宝物。”红玉端详着手中的灵珠。“有了它，要找血饮刀就容易了。”

　　天龙寨里张灯结彩，既是林天逸与卉儿的喜宴，也是庆贺终于铲除了马元龙。
　　席间诸葛紫英端着酒站起来：“丁隐，之前我不太喜欢你，但这一次我真心感谢你救了我们。以前是我多有得罪，今天我跟你道歉，这杯酒我敬你。”
　　丁隐尚未答话，小张先抢着道：“神仙姐姐，你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我帮你喝。”说着便伸过手去。
　　坐在诸葛紫英身边的丹辰子却先一步拿过酒碗一饮而尽。“我替你喝。”
　　诸葛紫英对丹辰子嫣然一笑，小张顿时倍感失落。
　　周青云见状忙出来打岔：“可惜陵越大哥没有一起回来，不然可以一块儿喝杯喜酒，我还想好好谢谢他呢。”
　　一提到陵越丁隐就不觉唇角上扬：“人家有正事要办嘛。”
　　小张也跟着道：“陵越大哥说办完了事就会到陶然居跟我们会合，到时候你再谢他也不迟啊。”
　　丹辰子奇道：“他也要去陶然居？”
　　丁隐道：“他跟范夫人相识，说或许可以帮上忙。”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啦！”周青云高兴道。
　　诸葛紫英却有不同看法：“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我们两次下山都遇到他，每次丁隐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丹辰子微蹙了眉，提醒道：“紫英，你忘了上次师父怎么说的？”
　　诸葛紫英嘟起嘴：“我没忘。我又没说他想图谋赤魂石，我只是觉得……他好像对丁隐的事特别上心。”
　　听诸葛紫英也这样说，丁隐不禁心中一动。
　　周青云从旁道：“大概是因为丁大哥跟陵越大哥的师弟很像吧。”
　　小张不知个中缘由，一脸不解：“师弟？”
　　诸葛紫英先也疑惑，跟着忽然醒悟：“你是说百里屠苏？”
　　周青云点头：“你不觉得丁大哥的遭遇和他很像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下诸葛紫英多少有些明白了。
　　丹辰子对百里屠苏也曾有些耳闻，虽不清楚详细情况但也无意打听。
　　只剩小张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百里屠苏跟丁大哥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丁隐突然开口，面色不太好看。“今天是林兄弟的大喜日子，别说这些无关的事。来，大家喝酒。”端起酒碗一口灌下。
　　“对，喝酒喝酒！”小张也端起酒招呼着，眼角余光却偷偷瞧向丁隐。
　　周青云也看出丁隐脸色不对，担心着是不是跟马元龙大战时受了伤，凑近了小声问：“丁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丁隐弯起唇：“没有，不用担心。青云，来。”端着酒敬青云。
　　周青云稍稍安心，便陪着丁隐喝了几杯。
　　酒席散后，大家各自回房。
　　丁隐拎着半壶酒，坐在门前台阶上，望着月亮怔怔地出神。
　　小张在旁边坐下来，丁隐都没有反应。
　　“大哥，”小张故意问道，“你不会还在想那个妖女吧？”
　　隔了片刻丁隐才转过头：“啊？”
　　看到丁隐的反应，小张瞅着他笑得别有深意：“还是……你在想陵越大哥？”
　　丁隐一怔。
　　丁隐的确在想陵越，不止陵越，还在想百里屠苏。
　　陵越因自己与百里屠苏遭遇相似而格外关心自己，丁隐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听诸葛紫英和周青云说起，心里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儿，很不是滋味儿。
　　百里屠苏是百里屠苏，自己是自己。
　　这些话丁隐当然没有说出来，只道：“我在想明天早点启程去陶然居，早点找到三把神剑完成掌门交给的任务。”
　　小张却已从丁隐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了些端倪，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在想早点跟陵越大哥会合。”
　　丁隐歪着头瞅他：“你想说什么？”
　　小张笑眯着眼：“你好像很在意陵越大哥啊。”
　　丁隐道：“我也很在意你和青云啊。”
　　小张凑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在意。”
　　丁隐茫然不懂的样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大哥，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在故意跟我装傻？”小张摆明了不信。“虽然我一直希望你能接受青云，但要是你心里真有了别人……只要不是玉无心，我也是会支持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小张索性摊开来：“我早说过，我行走江湖见得多了，跟我不用藏着掖着。虽然我只跟陵越大哥见过一面，但看得出来他这个人人品好、又细心，而且还救过你，就算你喜欢他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就承认了吧。”笑得一副讨嫌模样。
　　喜欢？！
　　丁隐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惊到了。
　　自己对陵越的感觉难道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