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染》wozhijian

1、第 1 章

　　进入大学校门，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随着人的成长，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比如离开家到距学校更近的地方租房子住，比如走进家门的时候不再有飞来一脚迎接，比如每天考虑午饭是叫外卖还是自己动手。
　　提着在便利店买的食材，黑崎一护甚至闭着眼睛也能够描绘出这条熟悉的路上的风景。
　　电线杆旁边的那个男孩子不见了，也许是升天了吧。对一个老是徘徊人间的灵魂来说，这应该是不错的结局吧。
　　作为学习生物的大学生来说，黑崎一护本该是不相信神的。可是，既然他从小就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鬼魂，那么神的存在，也就变得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了；尽管他也无从确认。想像着人死了之后灵魂还可以走向一个美好的世界，这至少对生者是一种安慰。
　　他对着电线杆拜了一拜，算是送那孩子一程吧。
　　这时候他听到旁边有一声低沉的笑。
　　在橘色阳光的笼罩中，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虽然是听到了笑声，黑崎却不觉得这个人的笑意到达了心底。黑崎一向对头发向后梳的人没有好印象；但是这个人却不是那样油头粉面，而是一派优雅自负。细长的眼睛中，棕色的瞳孔有种无机质的感觉，令黑崎莫名地觉得自己正被一个刽子手盯着。
　　黑崎尽力把这种感觉从脑袋中撇出去。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就有这样偏见似的评价，是很失礼的。
　　说起来，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又是什么原因？
　　一开始以为对方不是针对他的，黑崎却发觉对方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动。
　　“看什么看！”
　　冲口而出的话带有浓浓不悦。对方的失礼举动固然是黑崎爆言相向的原因之一，但是，空气中不知名的粒子同样让他情绪亢奋。
　　一声低语稳健地传了过来。
　　“我，回来了。”
　　黑崎打了个激灵。
　　那个人的嘴角，渐渐地拉开了弧度。
　　黑崎失神一样盯着，但只有很少的一段时间。原有的亢奋，被这匪夷所思的话语泼上了冰水。觉得自己被耍了，他仍不肯示弱。
　　“怎么，想打架吗？”
　　双方的对话可以说完全是鸡同鸭讲。面对举着拳头的怒目而瞪的黑崎，对方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极为享受的事物一样，露出愉悦的笑。
　　忽然传来一阵钟声。黑崎知道这是这个街区标志性的建筑物——钟塔发出的，条件反射地想往常一样转头想确认时间、调较自己的手表，但很快反应过来地转回头。
　　只是这一瞬间，面前已经什么人也没有了；仿佛这里刚才不曾有人存在过。

　　走到家门前，掏出钥匙，黑崎一面庆幸今天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纠缠上来。打开了门，黑崎对想像中的寂寥屋子已经有了适应力。他此时考虑的还是明天要上的课。
　　但是今天或许注定不一样。门打开之后，出现的竟然是一个人影。这个人笑眯眯地伸手过来，拉开大门，撑着门板和他说话。
　　“来接你咯，一护君。”
　　就像在讲外星语言一样。
　　黑崎惊讶地退后一步：“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
　　对方一大步迈过来，伸手就抓住了黑崎的手臂。
　　“没有办法。那位帝王，认为你是必要的啊，一护君。”
　　黑崎一把甩开鹰爪一样的手。
　　“滚出去，否则我就叫警察。”然后，抬起头，睨视一样地，“或者，要我亲自教训你？”
　　黑崎一护成绩优秀，打架也优秀。
　　“有趣……”为这个人的话语做注脚的，是一个将右手放在腰间刀柄上的动作。
　　黑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方有刀。这样大概会棘手一点，黑崎想。
　　“银。”
　　只是一声就成功地让这个人收回自己动作的叫唤，来自黑崎身后。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冷流注入了一样，黑崎瞪大眼睛，弹簧一样地转身。
　　是刚刚在电线杆旁遇见的人。
　　名为银的人笑得愈加放肆：“哦，亲自来了啊。”
　　回答是一个食肉兽般的表情。那个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开口。
　　“我也想知道……那个当年打败了我的人，如今是怎样的生活。”
　　黑崎理解不能。但是，非善类的气息，轻易地就能感受到。黑崎无法形容这种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感觉，似乎空气之中存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物质。和自己的灵力很相似——此时，“灵压”这个词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这个优雅的猎人摘下自己的手套，伸手钳起黑崎的下巴，轻抚他的脸颊。
　　不能动。
　　“怎样，被尸魂界背叛的感觉？”
　　不去理会那个怪异的词带给他的熟悉感，黑崎命令自己赶快动。
　　动啊！黑崎一护，你给我动啊！！
　　那只拇指抚上嘴唇之前，黑崎的神经信号终于传达到效应器。“啪”地甩开对方的手，一刻也不喘息，黑崎的拳头立刻照那张脸上招呼。他听到身后传来刀出鞘的声音。
　　急速的一拳被挡了下来。黑崎没有为失败的一击沮丧，立刻弯下摇、收回手。刀光从他上一瞬头部的所在处闪过，离他面前的人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银，你这一刀可能会杀了一护。”
　　“哎呀哎呀，一护君不是这么不济的人，不是吗？”挥刀的人没有把刀收入鞘中，只是调转了视线，看着在躲过一劫之后迅速向旁边移动的黑崎，“若是一护君真的已经退步到这种程度，蓝染，你要他也没有用，我说的不错吧？”
　　蓝染没有回答，却将视线投注过来。
　　“显然他没有令你失望啊。”
　　对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银呵呵地笑起来。
　　黑崎不知是否该直接把这两人的对话解释为现代精神病人的暗语；但眼前他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让这两个人滚蛋。在这之前，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你们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蓝染的回答宣布了战斗的开始。
　　交错的人影几乎不是人的眼睛能够捕捉的。随着战斗的升级，黑崎惊讶于这两人的强劲，却更惊讶于自己的实力。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快，可以这样强。越来越熟悉的激昂快感涌上血液。黑崎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右手缺少了什么——似乎是一种与灵魂为伴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脑海中那种呼唤的声音，到底又是来自何方？
　　黑崎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醉汉。
　　直到最后被坚硬的物体打中后颈，失去意识之前，他都这么认为。
　　“怎能让你叫出斩魄刀。”接住瘫软的身体，蓝染这么低语。胜利的满足充斥语言之中。“走吧，银。”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了。
　　绑架现场只留下一袋新鲜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