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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红尘寻常事,灯火前举案 ...

  •   空气中氤氲着若有若无的光线,似断还续,似真似幻,折射出一怀柔情与缠绵。我豪气顿生,只恨此时五马无酒,索性抛了身后慢悠悠的胤禛,推开众人尽兴狂奔。喘息甫定,只顾回头一掠,那道清逸俊秀的身影便遮住了我眼前四分五裂的光芒。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带起那丝熟悉的冷俊笑容。我的眼眸蒙上了微弱的迷离,幸福来得措手不及,像是刚刚从一个梦里苏醒过来。我浅笑溢出,悄悄踱回步子,换上了另一条隐蔽的小路……

      她的声音穿越重重人海,经仍能无比清晰的传至自己耳朵,胤禛飞快的掠过她越来越远的清丽身影,以马蹄袖掩口轻轻咳嗽几声,压下了那丝极淡的笑意。猛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对她说,抬头要寻时,竟再也找不到了!原是一副不胜之态,此刻却像是被人用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心底,一慌神就是一身冷汗,只道是加快了步伐,却再也赶不上她。
      他以为,他就这么轻易地放任她消失在人海中,消失在他眼前。
      一时间天翻地覆,归至洪荒。他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用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这个人,不知已在他的心上停驻了几时。

      “胤禛。”
      她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
      胤禛缓缓转身,竟似在奈何桥上遇上了缘定几世的恋人,她的侧脸、睫羽,和脸上细微的笑涡亦看得清。却又惊觉不是因为看见而只是记得,记得她远山似的眉眼,她笑起来,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上前几步,却还未到她面前,只见她静立在原地。在潇潇人流间,阑珊灯火处,那眉目如画的女子带着平和了然的笑容,静静立在那里,仿佛一生一世都会恬淡安然地站在他身旁,陪伴他看尽人生风雨,不由间他心中一震,忙敛了心神,端整肃容的迈步向前。

      “人那么多,丢了如何?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胤禛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口里依旧没有感情,只顾负着手望着远处,并无任何举动言语。
      我微微撅了撅嘴,却仍是掩不住的笑意,心中泛起一阵温暖。
      望着他眼底的关切,突然释然。跟了他,注定要辜负其他人,但感情之事,从来没有对错是非,他是我,注定这一生都逃不脱的烟罗。
      见他嘴硬满不在乎,只好抬起手轻轻拭去他额上的细汗,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四爷,可是灯多了太热?瞧这一头的汗。”说罢实在忍不住了,别过头去笑,却被他一把抓住,大力拥在怀里:“说,谁给你的胆儿,竟敢打趣爷!”话虽说的严肃,却也只是强装,被我看了几眼,就极不自然的转过身去。
      “晴宛错了,四爷要打要罚,尽管便是了。”我把头一扬,忽而嫣然一笑,看他突然一愣,心中暗自得意,自然知道这笑容的杀伤力,看你能装到几时!
      “自然要罚。不过不是打,我要……”他脸上露出一丝奇特的笑,我来不及分辨,便觉得他的手往上挪了几寸,在我的脖颈处来回,一股酥麻顿生,我脸刹时娇红,“现在不好说,等我们大婚那晚,我再告诉你。”他轻轻附耳道,顺带着一阵湿热的风,我只觉他神色怪异,却也没多想,现在他这么露骨的一句话,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他的用意,吓得大惊,不停扭着身子,只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别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眸色变得深切,周身似乎升腾起一股热气,擒住我肩膀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隔着衣料我都能感到他肌肉的紧绷,吓得立刻紧紧闭嘴,两眼望天绝不多说一字,呆呆的站着装木头人。
      仿佛过了好久,才听到他慢悠悠的道:“这就怕了?”语气轻快,知道眼下总算是遮过去了,暗暗的松了口气,心里暗骂一声,绝不理他。
      “色鬼!”我暗骂。
      “什么!”很明显胤禛从未听过如此评语,呆呆的张了张嘴,好久后才意识到这两个字的意义,气愤地叫出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薄怒地斥道,“什么时候也敢拿我来寻开心了。”我一时吃痛,撅起嘴以示抗议,他低沉地笑着,胸腔微震,慢慢垂下眼,眸光中俱是一派宠溺的柔情,揽过我的头轻靠在他的胸前,下颌摩挲着我的头顶的发丝,低低地道:“也就只有你,只有你啊……”
      复又执起我的手,踱了几步,路边几株腊梅正开的繁盛,微风过处,暗香习习。我忽然便笑了,只觉得周身清爽,乐由心生。
      胤禛瞧见她乌云似的头发上只用一根镶玉簪轻轻的绾住,再无旁的饰物,几瓣白梅落下,反更衬得脸庞如皎月般莹白,一时目光竟移不开去。
      “君不见,浴雪寒梅,决绝冰阑,长来暗香。”我低声道,一面微微侧开身,恰鬓边的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腮边轻轻的一荡。
      正准备抬手去理,不想却被胤禛握住,耳中听到他小声问:“君不见,花如人,人若花。”我心头只是一惊,便顺口接到:“岁岁竞开,岁岁尘埃。似归非还。”
      胤禛望着我,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了,却只是一瞬,便又现了出来。他松开手,走几步立于树下,背对着我,半开玩笑地说:“这可不像你,竟说些晦气话。”
      我望向他的背影,方笑道:“四爷可是暗指晴宛没心没肺,为赋新词强说愁?”
      “可不是,有我在,以后不许念这些伤春悲秋的。”他微微凝眸,不过一句诗罢了,何必那么认真?我不禁有些好笑。
      “是,晴宛岂敢不从?”我好笑的望着他,一脸无奈。
      胤禛见她双颊微微晕红,似月下红梅般楚楚动人,心里忽然畅快,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地瞥见身后又人影探头探脑,心里纳罕,便用身子悄悄的挡去了晴宛的目光,眉头一皱,却是秦顺儿。
      “四爷,天已晚了,可是要回去,八爷也传话,晴宛格格……”秦顺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转身望了一眼,胤禛神色冷然,竟慢慢阴沉下来,我知他心里不痛快,但圣旨已下,如何抗旨?待要开口劝时,却正听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秦顺儿交代:“这就回去了,晴宛格格乏了,今个儿就在我府里暂且住上一宿,告诉他们不必过来了。”
      我听后大惊,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抗旨的事我可不敢干!”他脸上的笑容早已隐去,换成了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落寞神情,过了片刻,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倒似叹了口气:“你真想和老八回去?”
      自然不想,可那只是心里一说,我黯然的望着他,也答不上来。
      “那便是默认了,秦顺儿,送晴宛格格回八爷府。”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不过片刻,这声音竟似变得陌生起来,连那样温存的目光,也变的含刺一般,生生的剜穿了心扎了出来,到这个时候他还要问起八阿哥,别说我们从未有什么,纵使曾有过什么,他也不该如此无缘无故的怀疑我。索性也挺直了腰,恭敬的向他一福身,笑道:“谢四爷。晴宛告退。”
      还未走几步,胳膊却被大力拽住,回过头是他波澜不惊的眼:“若我能保你,你敢不敢跟我走?”
      我心头蓦然一惊,一时不再言语。
      那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都落在他的眼中,他不全明白,却看得出其中绝对没有欢喜。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待要自己追问,却没了勇气,一赌气便提高了声音:“不情愿便罢了!”
      “我可要最好的屋子。”我终于和他同时开口。
      胤禛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十几年的历练真正让他懂得了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但望见她的神情,方聚起的一点欢喜,又似风吹烟雾般的散去。
      “你不高兴。”
      “没有。”
      “说!”声音不高,却让我浑身微微一震。
      说什么?又让我怎么说?是害怕看见他的大小妻子?还是害怕看到人家一家人和美团圆?然后不断告诉自己,他本就没有一个姓乌雅的妻室,这些不过是个梦?
      咬了咬牙,一张口便道:“我不敢。”
      他顿了一下,这才松开手反复打量她的神情,“你有什么不敢?”
      是啊,我有什么不敢呢?既然爱了,就不曾后悔。我是那样傻的人,对自己爱的人,可以轻易忘却了自己的立场,想给他天,给他地,给他一切。
      因为这世界,原就有很多事,没道理可讲,比如爱情。

      “你实说好了,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话虽这样说,他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我,我心一暖,扬了扬眉,故作无奈的叹道:“我是怕……怕四爷府被我拆了,您和福晋饶不了我啊!”
      他眉角一跳,不由哑然失笑,“你……有本事尽管拆,爷有的是银子。”他倒似松了口气,笑着迈了几步,倒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定定的望着我又添了一句,“再说了,权当熟悉熟悉有利地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却见秦顺儿擦了擦额角的汗,感恩戴德地望向我,又恭了身对胤禛低语道:“四爷,李氏侧福晋今日偶感不适,遣了太医来,说是胎位不正,索性好好调养既无大碍,四爷看是回府要不要……”
      我注意到他们谈话的声音突然放轻,无奈苦涩一笑,好似自语般:“是了,这样的日子,原是我不敢想的……”

      一路上又笑又闹无非想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胤禛却也不见怪,均由得我去了,看似兴致又颇高,还若有似无的哼了几只小曲儿,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没听出来什么调子,耐着性子去听歌词,谁知他早已不记得歌词,只是装模作样的哼哼……我一头冷汗,何谓索命梵音,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胤禛硬要把我抱下车,我死活不肯,推推嚷嚷中一个不稳还是被他占了便宜,我脸红的可以滴血,谁知门口侍立的侍卫均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原则,只管抬头望天,别的一概不知。
      胤禛走至门口,三步之内,竟像是约好一般,大门敞开,秦顺儿高呼:“四爷回府。”里面一屋子亲兵及奴才立刻齐刷刷的掉向下跪,马蹄袖打的山响:“四爷吉祥。”丫头们忙着点灯,一时间灯火通明,我侧脸望向四阿哥,他一脸不怒自威的阴冷,气场大得吓人,不禁想象未来他一袭明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将会是何等的英武。
      四阿哥站定,目光若有若无的逡巡了一圈,淡淡的说:“伊利。”
      “谢四爷。”所有人起身,站定,总共两声响儿。
      我的下巴惊得快要掉了。
      这……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心中的人权宣言在叫嚣着,极为不满,他威风却好似还未耍够似的,又是一阵训话,原因竟然是灯笼点的太多了!什么“戒奢以俭”,“惭耻之服,于诸庄严”,说的我一个头两个大,腰酸背痛腿抽筋,只好趁着工夫好好打量下未来的雍和宫。
      建筑由疏渐密,由低升高,影壁,牌楼与苍松翠柏参差点缀其间,幽静中另有空旷开朗之感。进深七间,中部为一间三层重檐歇山顶高楼,东西各有一座两层楼,三楼间用两座飞桥相连,统统全木结构。想必便是“万福阁”。
      眼珠走走停停上下左右各绕了一圈,恰逢四阿哥口舌干燥停下来歇息,便听秦顺儿带头叫了一声:“请福晋安。”
      那拉氏来了。
      我第一感觉竟是想要逃。
      缓缓抬起眼,仍是和初见时一样,中等身段,素面淡眉,面孔圆润,不同的是,这次却是几句女主人派头,丫鬟婆子簇拥下,神圣而端庄。
      她的眼风四下一扫,温柔却又不失刚硬,瞥见阴影处的我时,微微一顿,脸上刹时便盛开出和煦的微笑,竟走过来牵我的手,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回头不断瞅向胤禛。
      “这可是是晴宛妹妹?老听皇阿玛和额娘盛赞你钟灵毓秀,真真是个仙女般的人儿,我只不信,如今见了,果不虚言。四爷,您说可是?”她翩然一笑,我心漏跳半拍。
      妹妹?她知道些什么?又在暗示什么?
      正在凝眉思索,却见胤禛脸上神色自在,望向我时也是一派清明,我顿时明白:可不是妹妹么,德妃是胤禛生母,又是我姑姑,算来我和胤禛也是表兄妹了,为表亲近,不这么叫怎么叫?我暗自鄙视了自己一把,头低的更低,难道这就把自己当成他们家的人了?
      胤禛似乎见我不愿答话,也深知这心里总归隔了层什么,微叹了口气,想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见他只望着我皱眉不语,也觉得有些不忍,只好强笑着道:“福晋过奖了,这么晚还来叨扰,是在对不住。”
      那拉氏眼峰淡淡扫过胤禛沉静如水的面容,在我脸上蜻蜓点水一般的停顿,随即便冲身边侍立的一个杏眼桃腮的大丫环吩咐道:“带格格去我春和院,别忘了找几个伶俐的丫鬟来。”语罢仍不松开我的手,一脸的和煦温暖:“这府里自然比不上宫里,格格可别见怪。”
      我忙摆手说不在意。许久未开口的胤禛却发了话,“不必了,格格就安顿在怡性斋里吧。”脸上殊无表情,仿佛一切理所当然。那拉氏脸上的笑容因这句话僵了一僵,瞬间仿佛罩了一层罩子,轻轻扬起了眉角,让人隐隐觉得不安。四阿哥却只是摆弄着扳指,不置可否。空气一时有些凝结。
      我也是不解,只听那拉氏笑了几声,说道:“可不是我糊涂了么,格格未嫁的人,怎么能住在内院呢,那就依爷的。”又对那丫鬟低语了几句,眉宇间总有些叫人猜不透的神气,只望着我若有所思。虽在笑,我却总感觉那笑里藏刀,让我从心底冷的彻底。
      “嗯,那你先休息去吧,今日还有折子要看,就不过去了。”胤禛淡淡说道,难得对着娇妻露出笑容。我却见他脸上虽是在笑,眼中却露出几分疲倦,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由福晋带着去了怡性斋。

      这才知道,原来怡性斋是胤禛的书房,他不是流连风月之人,一个月大部分时间均在这里度过,更有条规矩便是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竟然第一个住了进来,怪不得那拉氏那么惊讶。只见怡性斋中处处布置淡雅,案头陈设,多属文玩,架上图书,无非古籍,
      入屋便是侧厅,陈设如常,只是那悬于墙壁之上的一副书法震住了视线——“念高危,则思谦冲以自牧。”工行草书,飘逸空灵,风华自足。圆劲秀逸,平淡古朴,俨然有董其昌之风,却少了一份力道,多了一份风韵。目光一转,落款竟是“破尘居士”
      我微微一笑,早该想到的,这是他的书房,这里只会有他的东西,他的气息。

      夜晚突然在一阵心悸中醒来,起身想喝口水,走出内室,只是下一秒钟,脚步已蓦地一滞,眼前不过咫尺,竟有一个月白的身影伏在红木书案上睡得正熟,我骇的差点惊叫,回过神后才发现,那人竟是胤禛!
      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没人发现我们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者胤禛也下令闲杂人等不等擅入,我咽了咽口水,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的手肘处仍摊开着本折子,笔搁上的紫毫笔尖饱舔墨汁,墨迹未干,恐是入睡不久。
      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正想唤他起来,转念一想,可是自己占了他的床,凭什么和他大小声?又紧紧掩了嘴巴。
      此时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康熙着皇太子主张治灾一事,可孰不知那太子处事不济,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玩乐,他又是忧国忧民之人,所以几乎所有事必定有他亲自处置妥当才呈报太子勘阅,胤祥还未大婚,按理说帮不上什么忙。朝中还不断有人给他使绊子,如何不身心疲乏?
      暗暗叹口气,他几日的疲倦神情又映了出来,竟更加在意起来。索性坐下来,凝神望向书案,他的半边侧脸隐匿在暗处,背着由窗而入的光线,依稀可见脸庞朦胧的轮廓,微微起伏的眉峰,高耸的鼻翼,微抿的嘴角,谁说他生得冷峻?卸去一切面具,也不过是个温柔雅彦的人。
      仲怔之际,手竟不自觉的覆上他的脸,谁知他的身子微微一动,我一惊,连退数步,只是他并未睁眼,犹若安然。
      现在正月正值风凉,虽说屋里有炭盆,却犹是寒冷,他竟只着了件月白长衫,背披的栗色锦缎夹袍却因刚才的微微侧身滑落在地,他微微皱眉,似在梦中低语,身子缩了一缩,却再无多言。
      我轻轻的挪开脚步,屏住呼吸,过了好久,才抱了被子过来。见他呼吸仍是均匀,睫毛微颤,心里又是一阵温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抬起手——
      “哐!”我连人带被子摇晃的倒向一边,一声脆响,划破了夜的沉静,胤禛自案上一跃而起,双目炯炯,却又仿佛未醒,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和地上的我堪堪对视。
      我靠近的时候,完全忽略了他书案旁的官窑青瓷立鼎花瓶。
      于是他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狼狈的样子,人抱着被子趴在地上,身上还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花瓶。
      “你……你这是……”他显然被吓得不轻,一时无法组织语言。只是蹲在我身边,举着烛台,仔细看我的手有没有划破。
      “我……我梦游!” 一时仓惶,我唇角微翕,胡乱地解释道,却还是心虚,声音低如蚊吟,连自己都听不清。
      “抱着被子梦游?”他扬了扬眉,我注意到,每次他怀疑别人时都有这么个动作。
      “我怕冷!”算了,越描越黑……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地上的夹袍,又看看我,缓缓的靠近,鼻端只是一股淡淡的极熟悉的熏香,却仿佛迷香一般,让我的大脑浑浑噩噩不听使唤。
      意识回来时,他不知何时已踱步至我跟前,眸光流淌,深情几堪,抚过我切切的慌乱。
      “是你做的么?”他开口问,语气不咸不淡。
      “不是,是福晋!”我是在气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把眼一斜,就是不看他。
      “哦?如此,唉,也亏得她有心,明晚我便去她房里看看。”他摇了摇头,倒是善解人意。
      “你!”我被他将了一军,一时愣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傻丫头!”胤禛忽然笑了,这一笑竟让人心里一下子暖了起来,接着,他伸手直接将我从地上抱起,轻轻的步入内室。置于床上。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抱我,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自己就离开了他的怀抱,一时竟是不舍。
      “你怎么进来的?”我说,脸上却有些热,幸好屋里的光线恢复了幽暗,唯一的一盏烛台也放在对面暖炕的炕桌上,忽明忽暗的闪,眼前人的神色实在难以分辨。
      “这是我的屋子,你说我怎么进来的?”他替我掖好被角,却没有起身,端端坐在床边,“睡吧,我就去睡了。”声音是极轻的。
      我又忍不住看他一眼,黑暗中,他的眼睛仍是明亮,也是须臾不离的望着我。
      无边的夜色,遮去了他眼中其他的神情,只留下专注的凝望。
      我们对视良久,久的我以为我一生的等待都耗尽在这凝望中。
      许久,他的手缓缓伸出,覆盖在我的双唇上。
      “睡吧,别考验我的定力。”说话的语调如常,却莫名的多出几缕缠绵的味道。
      他的手放在我脸上,自然感受到了那上面的温度骤然升高了,又想起他下午极尽捉弄的话,一时恼火,狠狠的打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却不提防,推他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圈在手心。
      天将晓,情未央,独看长河渐落晓星沉。爱得深切时,情愿明天的太阳永远不再升起,我们就此沉沦在黑暗里,留住,手指间的良辰美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红尘寻常事,灯火前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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